西和州城中,凛冽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吹过,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大道上零散的行人都是缩着脖子,裹紧了衣服的急匆匆地的行走,空气中到处膨胀着寒冷和干燥。
西和州城城墙上灯火通明,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士卒来回走动,每两垛就站着一士卒,每个人眼神中都有些慌乱,听说金人已经围了周边诸堡已经十几日了,皂郊堡和白环堡已经先后被攻破了,只余湫池堡在苦苦支撑,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此时的西和州城府内,李克家脸色沉重的坐在案前,看着堂下争论不休的西和州各级官员,脸色更加苍白。
“朝廷已经命沔州都统刘昌祖召集各州士卒驰援,湫池堡如今还未丢失,金人仓促之下不会南下的!”此时一年轻男子向着堂上朗声喊道,此人乃西和州司法军曹胡文彦,是堂中为数不多的年轻人。
听罢旁边一人出言嘲讽道:“天水城将近一万人,连十余日都没守到,湫池堡满打满算能有两千人?恐怕湫池堡都已经破了,只是被金人哨骑封锁消息,还没传来罢了。”
胡文彦看着出言嘲讽之人继而说道:“如若不是天水军使黄炎孙弃城出逃,金人如何能攻破天水城?”
“哼,或许只是传言罢了”
“如果是传言的话,也不会全城士卒皆战死,只留他黄炎孙一人!”
那人听罢咬着牙刚想反驳,堂上却传来男子沙哑的声音:“不要再吵了,黄炎孙无论如何,自有朝廷查明,如今关键之事,是湫池堡被破后如何能守住西和州城,要不然各位的下场恐怕比黄炎孙好不了多少!”
胡文彦冷眼看了旁边之人一眼,转而向着堂上沉稳的说道:“如今要紧之事应该是整备守城士卒,组织全城百姓,向豪绅索要募捐,赏赐守城士卒,稳定军心,再之上官乃一城之人心所在,只要上官稳坐城中,金人是不易破城的!”
李克家被男子的话说的颇有些不自在,自己还真没打算与城同亡,抚着胡须有些心虚道:“本官怎么说也不会如同黄炎孙一般,这些事情今日便命人去办,务必要让西和州城万无一失!”
“下官毛遂自荐,愿意一手操办这些事”
“哈哈,既如此那就交给胡军曹了!”
就在胡文彦转身向着堂外走去时,一个宋军士卒跑进堂中,跪倒在地上喊道:“湫池堡士卒派人来报!”胡文彦听罢也不着急走了,定定站在原地看向报信士卒,自己原本也以为湫池堡估计已经破了,还能有人来报信,看来城还是没破的
李克家粗粗吸了一口气赶忙说道:“赶快带上来!”随后一壮硕大汉身着甲胄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甲胄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脸上满是风霜留下的痕迹,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就这么站在了堂中。
李克家也没有因为眼前大汉礼数不周到而训斥,只是急切地问道:“不知湫池堡状况如何?金军可有攻破湫池堡?此次湫池”
等到李克家说完,壮硕大汉才咧嘴照着手中书文大声说道:“下官据守湫池堡,金军围十数日,城破之即,下官出城死战,复有湫池堡骑营指挥杨辉斩旗之功,步营指挥熊奎、贾子坤陷阵之勇,于城外斩首两千级,俘一千余人,大破包长寿所部,下官损兵折将,不能一战粉平,颇为遗憾”
等到大汉说完,整个大堂雅雀无声,胡文彦张着嘴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李克家愣了好一会,重重的坐在了椅上,嘴中囔囔道:“好一个立仁!好一个立仁!”随后抬头满脸喜悦继而朗声道:“哈哈,议了这么久,立仁一战便将这些问题都解决了!”
有一官员看向大汉犹豫道“这情报可是真的?莫不是在虚报战功?这些东西可容不得作假!”
大汉脸上有些不悦,冷哼一声道:“巡检带着我们殊死血战,不知有多少兄弟折在金人手里,一字一句皆是巡检亲手所写,骗你们作甚?而且巡检还特意让在下带了俘虏,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问!”
那官员听罢只好讪讪的低下头,李克家摆了摆手缓缓说道:“我信的过立仁,既然是立仁说的,那必然都是真的,此次立仁当真是大功一件啊!”
胡文彦此刻也站了出来朗声说道:“温巡检大破金军,那西和州必定不会遭遇攻击,只要等到各州援军赶来,边境诸州危境自解!此刻应该贴出告示通告各州,以振军心!”
李克家听罢大笑道:“哈哈,赶快拟文,再写一份上报朝廷,立仁此次可是要高升,老夫这次也是沾了光的,等到战事结束,老夫定要和立仁好好谈谈!”堂下诸人都点了点头,这次说不定都能沾个光,有个守土之功。
李克家随后看向堂下大汉说道:“壮士劳累了,来人将壮士带下去好生休息。”
壮汉听罢立马摆手道:“湫池堡依旧危险,完颜斌贝所部已经逼近湫池堡,在下同袍如今估计已经开始血战,在下有何脸面在此歇息!还请知州允许在下先行告退。”在李克家同样后,随即拱手告辞离开了堂中。
胡文彦看着离去士卒,叹了口气,连一个普通士卒都有如此坚决的战意,怪不得能将金军击退,自己有机会定要看看这温瀚是何许人也。
在完颜斌贝围城的第二天,金军在城墙下留下了一百具尸体后撤回了营地,其中一部分还被金人运了回去,而湫池堡守卒只阵亡了五人,这个交换比还是令温瀚异常惊喜的,这意味着金军已经很难将自己这块硬骨头啃下了,不过这也归功这段时日的守城战,令湫池堡守卒对守城已经颇为老练,金军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金人第二次围攻湫池堡,依旧撞得头破血流
金人在经过此次攻城后,似乎是下定了主意,放弃了攻打湫池堡,全军缓缓撤出了湫池堡范围,这让湫池堡欢呼声一片
经过哨骑们一天的侦查,最终确认金军确实已经撤退出了湫池堡范围内,徐徐向着天水城行进,至此温瀚才彻底放下心来,庆幸自己没有随着湫池堡湮灭在历史尘埃中,在战事结束后,温瀚立马召集了军事会议,总结此次战事的得失,从中吸取教训。
收敛阵亡将士遗体与全军士卒的犒赏是这段时间的主要问题,温瀚为此也是焦头烂额,只希望朝廷赏赐能快点下发下来。
等到夜幕降临,温瀚偷得半分闲靠坐在院中石凳上,感受着丝丝寒风拂过脸庞,心中也是久违的放松,自己终归还是挡住了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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