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穿着柔软的黑色t恤,纯黑的样式,一点儿装饰也无。
依旧那样让我为之疯狂。
三年的可望不可及,就像是罂粟花的种子,扎下了根,末了,总有一天会连天。
于是就在那天下午,我着魔了一样,罔顾周遭的眼光,以一种从来没有展现给别人的强势姿态,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扣住了尤清单薄的腰线。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很烫,从腰侧逐渐移到他的后腰窝那里,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他一直想要往后退,想要挣开我的手。
就在这时,前面远远地传来骚动,有老师在喊:“有序出场,左边两列先走——”
尤清躲闪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我的眼睛里,只见他苍白的脸颊潮红,仿若茫茫白雪间一朵残破的野玫瑰。
于是我搭在尤清腰后的手臂一收,将尤清拽向自己,我只需要微微仰一点头,就能看见尤清的黑色眼睛。
距离这样近。
我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对我种了蛊毒吧……我不顾一切地在人流中凑近他,近到能看清他干燥碎裂的嘴唇。身旁走过的所有人都异样又好奇地看着我们,像是在围观笼里的野兽。
我左臂牢牢扣住他的腰,右手抚上他光滑如玉的脖颈,只觉得与他接触的每一部分都在灼烧。
尤清条件反射地一颤,随即皱起眉头,低声怒斥道:“干什么?!放开——”
我的大脑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暴躁地叫嚣着:就今天,过了今天,尤清就飞走了,就再也找不着了。
我脱口而出:“别动!”
这只是我心烦意乱中随口说的话,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一样,尤清
闻声便愣住了。
整个人都像是被击中了一样,微微晃了晃,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眼底隐隐浮现出一片血丝。
像尤清那样的人,就像是无心无情的机器,永远在机械地运转着,甚至连润滑剂都不需要,他会麻木地将自己的每一块骨头割下来,用自己打磨尖锐的肋骨刺穿自己的胸膛。
缓缓流出来的血和肉,便就此在齿轮上消磨殆尽。
于是机器顺利地运转着,永不停歇地释放出硝烟和雾气,在茫茫无尽的大雪中散尽。
尤清就这样活下去。
在很多很多年后,我时不时还会回想起那时的尤清。
孤身一人行走在凄楚破败的寺宇间,钟声渺远得在远山间回荡,脚下的石板路泥泞而残破,庙里的蒲团儿卷了边。
大殿前种了一丛迎春花,细细的枝条上压着白雪,白雪下压着明黄的迎春。
一如当年城墙下尤清眼中的,那一从黄色迎春。
于是我便想起那日的尤清,笼罩在燥热的蒸汽间,外面有车辆驶过的鸣笛声。他因为一句“别动”,露出隐秘的痛楚,如同一身的骨肉就此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我很早很早就应该想明白,白色的狐狸是注定要死去的。
但那日,尤清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瑟缩着,朝一个近乎陌生的坏东西,袒露了他柔软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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