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情侣杯?

    虞落控制不住自己的思路跳跃,为了掩饰只好换个话题,“你怎么会在这?没回家过年吗?”

    “在南京有工作,想到你在杭州,正好昨晚没见成,今天离得近就来了。”

    昨晚十点的飞机,十二点多到的南京的酒店。

    白天的访谈套话说得自己浑身难受,脑子里一直被“要见她一面”这个想法缠得难受,下午工作一结束,就开车来了,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

    所幸,所念之人最终得见。

    “是江苏卫视的春晚吗?”昨天忘了问,现在想想,竟然错过了直播,好可惜。

    “不是,就是一个访谈,没什么人关注的。”堂徵扯了一个笑,有些勉强和惭愧。

    “心情不好?”虞落心思敏感,对别人的情绪变化捕捉得也很明显,“因为工作吗?”

    “伪装得这么失败吗?”堂徵依旧故作轻松,“就是在公司地位不如以前了呗。”

    还是让虞落察觉了自己的消极情绪,堂徵觉得有些挫败。

    “为什么呀?发生什么了吗?”虞落在包里翻了翻,找到个粉色玻璃纸包装的糖果,递给堂徵,“吃颗糖心情会变好。”

    这还是侯雪莹给自己的,当年在省队的时候,四个人经常背着教练偷偷吃糖,被抓到了就要被罚加训,后来长大了些又去了国家队,这个小习惯早就被忘了。

    堂徵接过,没急着剥开放嘴里,思绪飘到了十年前,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16岁,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总觉得自己可以凭着才华闯出一片天地,除了音乐以外的工作都不愿意接。可是我们老板,也就是把我签进公司的人总是会给我接各种各样的真人秀、综艺等,我当时觉得她是我的恩人,我应该报答她,也就稀里糊涂上了那些综艺。”

    “但我还是只想专心做音乐,后来名气大了些,在公司有了些话语权,也就不是什么节目都接了。但我们老板还是不满意,一心想让我转到影视圈,她也好从中分一杯羹。其实矛盾早就存在,只是最近变得更尖锐了。”

    虞落默默听着,光鲜背后总有说不尽的委曲求全,这一点她也深夜体会,走进奥运赛场会收获很多艳羡的目光,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又有谁能真正明白这背后的艰辛呢?

    “那你直接和你们老板说,你不想演戏?做音乐不是一样在为她赚钱吗?”和堂徵相比虞落还是只象牙塔中的金丝雀,心思总归单纯了些。

    “演戏赚钱更快更多,我们老板是商人,她怎么会错过这么大好的机会?”堂徵无奈地苦笑,“前段时间,我见了没签公司前几个搞乐队的兄弟,他们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真是怀念那时候的日子。”

    “那为什么不离开公司,继续搞乐队呢?”虞落脱口而出。

    单纯往往最无顾忌,一腔孤勇正是久经职场的人最缺的。

    堂徵看向虞落,车内灯光昏暗,映在虞落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像天鹅绒幕布里闪耀的钻石,堂徵竟一时看出了神。

    虞落被看得有些心虚,连忙摆手,改称,“啊不是,我就随口说的,你可别当真啊,我不太了解你们的具体情况。”

    堂徵摇摇头,“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虞落咬了咬下唇,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自然反应,没什么原因。

    想了想措辞才犹豫开口,“我就是觉得,既然是喜欢的事情就应该去做,但你们的圈子肯定比我想的复杂,所以你别听我瞎说。”

    是啊,喜欢就要去做,年轻时候的自己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究竟是什么竟让自己被磨平了那般棱角。

    虞落见堂徵沉默了,有些不忍,赶忙换了个话题,“周成涛呢?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呀?”

    “过年嘛,就让他回家了,访谈而已,我一个人也可以。”堂徵拆开了手里的糖果放到嘴里,甜甜的凉凉的,竟意外地好吃,回去要多买点,“你呢?快比赛了,紧张吗?”

    虞落点点头,“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水平,很难不紧张。”

    堂徵安慰说,“不用太在意结果,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虞落的眼睫毛抖了抖,和突然加快跳动的心脏倒是在了同一频率上,怎么能不心动呢?一想到不管怎么样都有他在身边,仿佛全身又都充满了勇气。

    虞落笑,对上堂徵的眼神,点点头,“嗯。”

    “一定要好好比赛,比完,我有惊喜给你。”堂徵故作神秘。

    虞落倒是想起另一件纠结了很久的事,“不过,要先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

    “你们可以不要来现场看比赛吗?我会紧张。”虞落不敢看堂徵的眼睛了,生怕自己的少女心事被看破。

    堂徵把虞落小心翼翼的模样都看在眼中,难免心疼,应道,“好,那我和老周、霖霖就在家里看直播。”

    虞落这才松一口气,真诚道谢,“谢谢你们。”

    这是她除了队友外第一次交到的朋友,很幸运能认识他们。

    堂徵失笑,“谢什么。”

    傻姑娘。

    虞落在堂徵的目光中努力建立起最后一丝理智,“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你要开车回南京吗?”

    堂徵点点头,“我看到你进去了再回,到宿舍给我发个消息。”

    “好,那你也要注意安全。”

    虞落下了车,在车前灯的灯光中一步三回头,堂徵也下了车,遥遥跟在虞落身后。

    要是被别人看到虞落大晚上出来和一个陌生男人见面就不好了。

    保安大叔看到虞落回来依旧热情招呼,“回来啦?外面冷,别慢悠悠的,快进去吧。”

    这小丫头是去见了谁,回来走得这么魂不守舍?

    见完堂徵似乎也就再无牵挂了,虞落提前上交了手机安心训练,比赛的日子越临近,心情反而越冷静。

    然而赛前一晚,冷静的水面终于浮现了平日里被掩盖的波澜,虞落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落落,你怎么啦?”下铺传来小小的声音,是朱珠。

    “原来你们都没睡啊。”侯雪莹听到了动静,直接坐直了身子。

    “我有点紧张。”虞落小声说,“你们呢?”

    “害,我就是为了奖金才参加的比赛,紧张什么?像我这个年纪还没有练出什么名堂已经没什么希望了,能拿点钱也是好的。”侯雪莹倒是挺乐观。

    “对啊,我现在就是比一场少一场,珍惜每次能上场的机会,根本没时间让我紧张啦。”朱珠也附和道。

    “别这么想,我们都还有机会的。”虞落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刚刚先开的口是在求安慰,还是要安慰她们俩。

    “行啦小美人,你就别安慰我们俩了,明天的比赛对你至关重要,难得有个能赢世界冠军的机会,我们可不会让着你。”朱珠玩笑道。

    “好呀,正好好久没有一起比过了。”想要争相冲出口中的话还是被压回了肚子里,虞落也以一句玩笑话结束了久违的夜聊。

    离比赛越近一秒,虞落就越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有多不愿意离开这个承载了自己十四年欢笑和泪水的地方。

    从四岁到十八岁,十四年。如果她能活到七十岁,那这一根木、两根杠、一段舞和一匹马便是她五分之一的人生,也不过是纵身一跃几十万次罢了。

    之前被捧得有多高,现在就有多害怕摔得惨。

    虞落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骄傲地把竞技体操刻进自己的骨髓。

    比赛就在南京,堂徵出发来看自己的地方,明明毫无关联,虞落却控制不住自己硬要扯上点关系。

    堂徵第二天就从南京回北京了,后面应该还有工作,具体是什么虞落不太清楚,不过等今天结果出来,一切就都清楚了。

    竞技体操本就小众,再加上这只是个小比赛,观众席只坐了不到一半人,虞落瞅了一圈,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有些遗憾,但知道他一定在看直播,又稍稍心满意足了。

    虞落参加的女子全能,抽签抽到了第三位,挺靠前,其实不太符合虞落的心理预期,她慢热,喜欢偏后的位置。

    得知抽签结果后的心比踏进比赛场地时还要悬得更高,虞落实在紧张得厉害,朱珠在她后面一个,不停给她按肩,“别紧张小美人,你就当是来玩的。”

    高低杠、跳马,都顺利通过,自由操一个翻转稍稍抖了下,不过无伤大雅。

    最后一个是平衡木,从哪里跌倒的,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平衡木成套动作的编排和里约那套基本一样,朱良和王则月的初衷是虞落可以不用在恢复的同时再去熟悉陌生的动作。

    托马斯全旋上,单腿劈叉跳,连一个转体,交换腿劈叉跳,再连一个转体,然后是蹲转,都没问题。

    很快就到了上次摔倒的后拔腿立转360°,虞落很难控制自己不往那次掉木上想,掉不掉,其实也就在一瞬间。

    再次摔在软垫上,虞落没有上次那么惊慌,快速爬起来,再继续做了一遍后拔腿立转360°,成功了,再继续后面的动作。

    成套做完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分数,1455。毕竟还是摔了一下,虽然继续把那个动作做完了,难度分还在,但完成分肯定是要扣的。

    还是比里约那次高的,虞落如是安慰自己,起码说明自己是恢复了的。

    最终结果也很快出来了,没得第一,只捧了个银牌,侯雪莹倒是争气夺了冠,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奖金。

    刚颁完奖张芬就把虞落拉到一边开导,“你这次能得名次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别太往心里去。”

    虞落点点头,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侯雪莹和朱珠都是省队的老将,能赢了朱珠就已经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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