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天天重复的机械动作中就这样过去,平淡如水,毫无波澜却值得期待,虞落在器械上的练习也渐入佳境,虽说还不能完全达到术前最好水平,但基本趋于稳定。

    今天是年三十,省队的队员都已经放假回家,这是一年里最长的假期,可以休息到年初七。

    虞落自然是没有假的,不过她也习惯了,在国家队的这几年,过年要么是在云南集训基地冬训,要么会和国家队的队友一起开春节联欢晚会,年后的周末才会放两三天假。

    张芬还是心软,给她免了三天晚上的加训,这三天手机也暂时还给她了。

    食堂也冷冷清清,虞落点了些碳水,过年还是要有点仪式感的。

    回到宿舍和余绢、虞明港打了个视频电话,今年虞落回不去,他们便回了金华老家,虞落和奶奶感情不深,但老人家看到孙女还是一脸慈祥,笑呵呵地让她保重身体。

    挂了电话虞落突然一阵难过涌上心头,如果外婆还在的话就好了。

    堂徵的电话适时进来了,语气间充满了喜气,“要不要下楼来玩?”

    下楼?堂徵难道在自己家楼下吗?

    虞落这才猛地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告诉堂徵自己已经离开北京了,“我现在不在家。”

    “不在家?你们过年也不休息的吗?”堂徵疑惑,抬头望了眼楼上,26楼好像隐隐约约确实没亮灯,不过他的声音里还是自带过年的快乐。

    “我回杭州了,现在在省队训练。”

    喜气洋洋的声音听上去一下就不快乐了,甚至还有些委屈和生气“你什么时候回杭州的?怎么都没跟我说?”

    自己之前和他说过要回来训练的事,但当时还没决定具体时间,就想着等等再说。

    最近两人都忙,手机也被收了,就又给忘了。

    再说了,他也没问呀!

    而且自己不是都告诉顾霖霖了吗,想着顾霖霖可以转达给他呢,他怎么都不知道?

    面对堂徵一连串急促的追问,虞落不习惯,纵使有许多理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电话两边陷入无尽的沉默。

    堂徵也在沉默中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着急,深呼吸缓和下情绪,才慢慢开口,“对不起,我刚刚太着急了。”

    以往自己在各大卫视春晚表演完都能有几天假期,能回家看看父母,休息几天,今年老妖婆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既没让他去卫视春晚,也没给他放假,直接给他赶到南京来参加个访谈节目。

    堂徵最不爱参加访谈,在不熟的人面前说一大堆假话,他心里不舒服,赵圆之前除了必要的发布会也不会勉强他,这次不跟他商量直接就接了。

    看来曼曼来了之后,事情也不是像自己之前想得那么简单,不能坐以待毙了啊。

    今天本就心情不太好,出发之前想再见见虞落,一路飙车到她家楼下,却得来个她已经离开北京的消息。

    一腔怒火烧到极点,出口的时候想到了虞落那张甜美的脸,还是稍稍克制了一下,野火烧到最后,竟变成了委屈,“你离开北京都没跟我说,我还白跑了一趟。”

    一团燃着小委屈的火落在虞落心里,倒是融化了许多东西,话里话外也柔和了些,“最近太忙了,手机也被收了,这几天过年才给我用三天的。”

    虞落的声音听着也有些委屈巴巴,堂徵有些后悔了,刚刚不该那么冲动,某个小角落像是被一根针一下下刺着,“你最近训练是不是很累呀?”

    “也还好,在国家队的时候基本都是这个强度。”虞落想了想,又问,“你呢?最近也很忙吗?”

    “我现在在公司地位不如以前,也没那么忙啦。”堂徵故意说得很轻松。

    虞落惊讶,带着点疑惑和担心,“你不是很火吗?你们老板不应该重用你吗?”

    虽然不太懂娱乐圈的生存法则,但堂徵人气这么高,他们公司没理由这样啊?

    “来了个更火更听话的呗。”堂徵“哈哈”笑了两声,尽是强装的坚强与豁达,“别总是问我了,说说你呗。”

    大过年的,自己的糟心事不想让她也跟着生气。

    “我目前就主要是为了那个比赛,2月7号,没剩几天了。”

    堂徵算了算,“那就只有十天了啊,你别紧张,以你的水平,肯定可以的。”

    “大家都这么说,但我还挺没底的。”虞落叹了口气。

    这个比赛商业性质更强,一般高手都不怎么参加这类比赛,虞落还挺焦虑的,如果和水平不太好的选手比赛都没拿到好成绩,自己应该也再难恢复了吧。

    “别这么想,我相信你。”堂徵话说出口却又觉得过于直白,补充道,“我们都相信你啊,老周,霖霖,我们说好了去看你比赛的。”

    “你们要是忙的话也不用强求的。”

    好纠结呀。

    是很想让堂徵看到自己在体操场上的样子的,但万一失误了呢?

    虞落是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在堂徵面前表现出一点点差错的。

    周成涛突然进来一个电话,手机“嗡嗡”想,堂徵没听清虞落说了什么,“啊?刚老周来电话了,我没听清。”

    “没什么,你先去忙吧。”

    窗外鞭炮、爆竹声一阵压过一阵,手机在桌上也一直响个不停,刘欣羽一直在给她“转播”国家队的春晚节目,岳锦洁和刘欣羽排了个相声,两人都放得开,说的还真有模有样,惹得台下哄笑连连。

    王则月还拉着朱良特地给她录了个视频,祝她新年快乐,好好训练,比赛拿个好成绩。

    虞落坐在床沿,一阵孤寂涌上心头,大家都在好好地过着各自的生活,只有自己在原定的轨道上不进反退。

    睡不着,也没什么事可以干,虞落抓起体操服回到训练馆给自己加练。

    大年初一,张芬到得挺早,看到虞落走过来大老远就喊,“新年好呀!”

    也不知是昨晚加练效果还挺好,还是新年该有新气象,虞落早上刚醒来就有种鸿运当头的喜气,“新年好,教练!”

    张芬往虞落怀里塞了个红包,“一定得收哦,不收就是拒绝新年第一天的好运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虞落也不好意思拒绝,笑呵呵接过,“谢谢教练!”

    今天的训练格外顺利,九个小时训练下来虞落仍觉得一身轻松,“教练,您先走吧,我再练会。”

    张芬摆摆手,“没事,我陪你。”

    “哎呀,教练你快回去吧。”虞落心情莫名好,破天荒撒娇,推着张芬的肩往外走,“今天过年,您快点回家陪轩轩吧,轩轩一年到头都见不到您几次。”

    轩轩是张芬的儿子,前段时间刚学会说“妈妈”,一提到他张芬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那我就先回啦,你也别练太久,这几天稍微放松下,后面得调作息了,知道吗?”

    “知道啦,教练拜拜!”虞落推着张芬走出体操馆外,催着她赶紧回家。

    自己随后也去食堂吃了点东西,八点又回到体操馆自己加练,平衡木和自由操也练得挺好,成套都可以顺下来了,一些难度动作也没刚开始那么费力了,虞落越练感觉越好,直到薄薄的体操服都浸出汗水了虞落才停下。

    冲个澡换了衣服出来,虞落才看了眼手机,堂徵竟然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赶紧回拨了过去。

    “我刚刚在训练没听到,不好意思啊,怎么啦?”体操馆内开了中央空调,刚走出去还有些冷,虞落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

    “回头。”堂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有些不真实,却又感觉离得很近。

    虞落慢慢回头,仿佛怕错过任何一帧画面,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最终捕捉到了训练馆栅栏外的一个人影。

    人影蹦得很高,还在使劲冲自己招手,虞落也懵懵懂懂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一整天心情都这么好的原因,原来都是铺垫。

    顾不得想太多便向人影奔去。

    气还没喘匀,虞落便要急着开口,“你怎么在这?等了很久了吗?”太冷了,呼出的白气在夜幕下清晰可见,但都比不上虞落心里的快乐更清晰。

    堂徵透过镂空的栅栏,用手背贴了贴虞落的脸颊,才出来这么一会,小脸就这么冰了,“能出来吗?”

    虞落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什么事吗?晚上得回来。”队里晚上有专人查宿,可不能像上次看汽车电影那样夜不归宿了。

    “几点?”

    “十点前吧。”省队的规矩是十点半查宿,十一点熄灯。

    堂徵看了眼时间,八点半,可以聊一个小时,够了,“车上等你。”

    虞落扬起一个笑容,开开心心跑向门口。

    保安大叔也是看着虞落长大的,问,“这么晚还出去啊?”

    虞落重重点点头,“有人来看我啦!”

    “跑这么快,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保安大叔边给虞落开门,边笑呵呵,“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谢谢叔叔,叔叔新年快乐哦!”虞落也笑嘻嘻。

    “你也新年快乐!”

    体育馆的位置还挺偏,周围就一辆停在大榕树下的车,虞落跑到车窗边,敲了敲。

    堂徵摇下车窗,“快上来。”

    车内开了暖气,虞落脱下手套,感叹,“好暖和呀,今天外面好冷。”

    堂徵递过来一个杯子,“知道冷还不多穿点?这有热水,新杯子,快喝吧。”

    虞落训练时会带水杯,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惊喜接过堂徵准备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啦。”

    水的温度恰到好处,心里比热水还暖。

    “咦,这是我吗?”白色杯身上有个手绘小人,正是平衡木的劈叉跳动作,还有那个标志性的大红蝴蝶结,除了自己应该不会是别人了吧?

    “一个学美术的粉丝画的,我看到觉得挺可爱就定制了一个杯子,新年礼物。”堂徵又拿出一个另一个杯子,上面有个手绘的正在唱歌的男孩,应该是堂徵自己,“我也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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