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婆子眼睛毒,手劲儿大。

    在路过一个赵时隽后,她也压根不会给茶花任何机会反抗。

    要将个妙龄少女带去知县大老爷跟前,在这深宅里久居的婆子手里有的是手段。

    茶花被人死死把在手中,心里连五成把握都没有,便只能做出乖巧状,好让身边的人放松警惕。

    薛槐是在看戏的台下看到了茶花。

    蛮腰不盈一握,原本勒得平坦的心口,倏然间谷色绮丽,酥腻莹诱。

    小姑娘侧垂着脸儿,眼波柔颤,皓齿红唇,攥得指尖微白,好似受了惊的小白兔……

    这般反倒惹人垂怜。

    薛槐握着将将要送至唇瓣的茶,喉结滑咽几瞬,又将茶盏搁了回去。

    他就这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茶花,黏腻的目光一瞬不瞬。

    原是打着若是个美人就娇养在后院的心思,寻个合适时机再出手去。

    但眼下他却改变了主意。

    男人这辈子追求的无非就是钱权色,他在云舜这小地方钱权几乎都可以得到满足。

    可如茶花这样色貌的,一旦送给旁人,只怕他日后做梦都会悔青肠子……

    “大人,戏就要开始了。”

    旁边下人提醒了一句。

    薛槐猛地回神,口中喃喃道:“是啊,本官都还没来得及审问,戏就开始了……”

    茶花被婆子按在了薛槐身侧属于宠妾的位置,僵硬地坐下。

    很快,赵时隽便从外头姗姗来迟。

    薛槐与他寒暄,话似投机,彼此客套,见着便是一副关系匪浅的姿态。

    茶花心口渐生出凉意,方才想要求助于男人的心思,也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就如同婆子先前看到的那样,赵时隽对于别人的女人并不敢兴趣。

    如他这样的身份,送上门的女子都有大把,又哪里能做觊觎他人/妻妾这种掉价的事情?

    是以他由始至终都不曾朝薛槐身侧看过一眼。

    茶花被迫跟着看这一出戏,起初也并未看出这戏有何特别之处。

    直到戏进展过半时,女子忽然褪下了层层罗衫,衣衫不整地在众目睽睽下坐在男人的怀里,扭腰蛮缠。

    两人勾缠之下进了提前备好的一张拔步床内。

    那女子刻意将一只雪白的脚勾出帐子,摇摇颤颤。

    不止如此,他们的戏腔变得怪异扭曲之后,再说出口的戏词亦是变得不堪入耳。

    有些荤话纵使叫人听不懂,也会觉得难堪……

    茶花指尖掐入掌心,小脸亦是微微发白。

    她侧眸想避开,却看到身侧薛槐盯着台面眼睛都要充血的模样,以及赵时隽漫不经心地饮茶,唇角始终含着一抹不动声色的微笑,仿佛那台上是什么意趣丛生的戏码。

    同一出戏,男人和女人看到的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茶花目光被烫似的收敛回来,搁在膝上的小手也紧紧攥起。

    便在下一刻,耳侧便突然脆响一声。

    薛槐顺着声音望去,见斟茶的婆子不知怎地把茶撒在了贵人的衣襟儿上。

    薛槐斥骂了婆子几句,又让人带赵时隽下去更衣。

    “府里的丫鬟皆是可摘可采的玩意儿,她们很识抬举,宋公子倒也不必那么急于回来……”

    对方似笑非笑道:“能识抬举的,可真是不多了。”

    薛槐会意地笑了笑,便让人送他下去更衣。

    台上到了精彩之处,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瞥向身侧茶花,再度饮了口茶。

    放下茶时,他的手掌却将茶花落在椅扶手的小手包裹住,惹得她下意识地抽回了手,几欲掐破掌心。

    “我腹疼得厉害,想去方便一下……”

    茶花咬着唇,语气极其隐忍地开口。

    薛槐打量着她,想到待会儿的美事若掺杂了她腹疼的事情反倒不美……

    他与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登时会意地把住茶花一只手臂,将人带去。

    这薛府茶花来过几次,虽不敢说熟悉,但大体的结构她却并不陌生。

    婆子将她带去了离得最近的一间客房里解决,临到关头,茶花却磨蹭道:“你在,我解不出……”

    婆子冷笑,“你我都是女人……”

    茶花垂眸道:“我也不想耽搁时辰,毕竟知县大人交代了要快些回去的。”

    婆子听到这话,眸光闪了闪,又冷哼了一声,“我就在门口,你别想耍什么花枪。”

    茶花霎时松了口气,虚情假意地与这婆子说了几句好话,婆子方脸色微霁地站在门外。

    茶花绕过屏风,见婆子目光时不时便转来,隔着屏风虽模糊不清,但到底微透一些身影。

    她便假作宽衣解带的举止,将外衫解开搭在了屏风上,又提起一旁水桶里的水舀子往恭桶里轻轻浇水。

    茶花的目光落在了恭桶背后颇高颇窄的小窗子上。

    富庶人家在恭桶后往往都会有个窗子用来通风散味,只是这窗子极小、极窄,寻常人根本就钻不过去,难怪外头的婆子没再多心……

    可这是茶花唯一的机会,她屏住呼吸,在那婆子的监视范围之内,一点一点地挪去了窗下。

    茶花骨架娇小,纵使吃力,到底还是从那屋里脱身而出。

    之后能够拖延的时间紧凑无比,她便只能快速闯入男客的厢房之中。

    敲响门时,屋里人道了句“进来”。

    茶花迟疑一瞬,推门进去后,便心跳如鼓地反手将门拴上。

    屋里的婆子不见了,这个节骨多半是奉了薛槐的命令要为贵客挑选些漂亮丫鬟过来。

    而男人抬起眸时,披上外衣的动作才缓了下来。

    茶花背心抵着门,当下哪怕知晓他并不良善,却也只能求他。

    “求您帮我……”

    男人挂着腰上的佩饰,微微上翘的漂亮唇角轻抿了抿,语气却古井无波。

    “救你?”

    他目光淡漠得好似根本就没认出她一般。

    茶花语气艰涩得很,“我是茶花……”

    “您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见他盯着自己始终一言不发,她继而才小声开口。

    “您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不是存心骗您……”

    赵时隽眯了眯眼眸,嗓音里忽然就好似含了冷笑,“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事情感到生气……”

    “你是什么人,我从未在乎过。”

    “就算你真是茶花,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茶花霎时哽住,发觉自己被他这样一说,好像是有些自作多情的。

    “真是抱歉,我现在没心思和你说这些。”

    赵时隽整理好了衣着,缓缓说道:“方才更衣时丢了个扳指,只怕要一阵好找。”

    “我帮您找。”

    明明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待见,小姑娘却仍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往那缝隙角落里,很是认真地查看。

    赵时隽意味不明的视线便落在她的身上,并未阻止。

    下一刻,茶花便抬头朝男人看来。

    “在这里。”

    她指着一个柜子下,扳指滚落在她够不到的位置。

    赵时隽却腔调幽沉,“可别是骗我的把戏。”

    茶花摇头,“没有骗您,不信您过来看……”

    她让出了位置,男人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才抬脚迈了过去。

    低下头去,确实隐约看见了扳指身影。

    偏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身侧的小姑娘便瞬间如同受到了什么惊吓般,下意识抬脚往这柜子后挤了两脚。

    赵时隽回眸瞥了一眼,看见茶花如临大敌的模样。

    “听见了吗?有人在敲门……”

    这句话好似火上浇油般,提醒着她危险的处境。

    茶花抬眸朝他看去,他又继续道:“你这样,我怎么出去?”

    左面是墙,右边是柜子,而她恰好是堵住了男人出去的路。

    茶花无措,僵着身子却仍旧不敢让开。

    男人却冷嗤了一声,好似幸灾乐祸。

    “你躲得开吗?”

    “衣角……都还撂在外头。”

    茶花霎时微慌地低头,还未看到自己哪片衣角便被人猛地扣住了细腰转了半圈。

    她呼吸一窒,后背下一瞬便抵在了柜子背后。

    男人顺利地挪开了出路的障碍,他搁在她腰侧的手指收回,抬脚便要往外走去,衣摆却忽地被人急急扯住。

    他的动作顿了顿,两人便极其微妙地被卡在了这种狭窄的空间。

    面对着面,哪怕茶花再努力往后缩,可没有了束缚胸口的布条,她的呼吸却仍然不可遏制地让身子轻轻触到对方。

    少女脸颊攀染上一抹粉意。

    他虽由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越矩,但她每一次的呼吸起伏,都像是刻意想要挨蹭着他什么。

    可当下这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她只知道……他这么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机会了。

    赵时隽垂眸看见她攥着自己衣摆的细白手指,等外头敲门声顿下来后,他才冷下脸来。

    “怎么,你还要纠缠多久?”

    茶花急得眸中都生出了些许泪光。

    可她笨嘴拙舌,只能抬手攥着他腰侧的衣服,轻轻地扯了扯。

    若从旁的角度看来,倒好似她主动抱住男人的腰似的。

    对于她这服软的举动,男人鼻腔里也仅是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

    小姑娘掐着他衣襟儿不敢松手,最终才颤着声儿低声道:“茶花……知道错了……”

    本能的,茶花感应到他还在生气。

    她不懂如何去安抚旁人的怒火,她只知道,每次这样同哥哥道歉的时候,哥哥再大的脾气都会消歇。

    却不知对他,是不是也一样……

    殊不知,她这般柔柔弱弱好似依偎在男人怀里认错的姿态,都没几个能抵御得了。

    她鸦睫打湿,湿濡软红的唇瓣呼吸微吐,那双雾眸娇怜,恍若随时都会拧出水珠来,哪个又能抵得住……

    许是空间狭小,男人的呼吸频率都好似变快了许多。

    可他眼底的冷意却一点都没有减退。

    舌尖重重抵住齿尖,借着刺痛提醒自己不要色令智昏。

    他多半是昏了头了。

    要不是还有一点点理智在,当下便想将她狠狠地扯入怀里。

    也省得她小口呼吸克制得那样用力,反而撩得他身子胀到发疼。

    她骗他时怎也不想想后果?

    如今装得楚楚可怜,还想来博取他的怜惜。

    真真是拿他当冤大头了……

    赵时隽慢慢扯起唇角,一脸的假惺惺。

    “这是你自己求来的……”

    “换成旁的后果,你受得住吗?”

    他忽然这样说,茶花怔了一瞬,不明白他口中的后果是指什么。

    但她知道,她必然不愿留在这里。

    “既是我自己选的……受不住也该受着。”

    带着一丝欲泣的绵软沙哑,小姑娘极其认真努力地向他保证。

    可男人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陡然变得幽沉难测。

    受不住也要受着么……

    只怕换个场景再叫她来说这样的话,她就未必还能这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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