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笠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听最后一声沉重的呼吸,温岭就知道他现在内心有多气愤。
他给给魏兮兮发短信,魏兮兮发了个贱坏贱坏的表情过来,并附带一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不介意你展开说说,军师帮你想想对策”。
温岭按熄屏,掐了掐疼起来的太阳穴,闭目整理表情,又陡然睁开眼睛。
魏兮兮说得对,公司过年假期年三十到初八,可不就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吗?
这么一想,悬天破开的阳光又死死地闭回去了。
散发出透心的凉意。
年夜饭还是在方家别墅里吃,温岭回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叔叔伯伯到了,还有好几个小孩儿在院子里玩皮球。
很热闹。
方家的亲戚他全认识,这些人也都认识他,被方董拉着打了一圈招呼,他又去厨房转了一圈,自己妈妈在炖晚上的汤,方初笠的妈妈在帮着备菜。
看着厨房的景象,想必又是几大桌,温岭赶紧撩袖子。
“你再出去一下,”他妈妈拦住她,有点急切,“今早上我忘记了,再去买点冰糖和香料回来。”
方初笠妈妈也补充:“再带点小孩吃的糖和水果吧,没想到他们吃得这么快,和念昔一块。”
说着她就去叫方念昔。
方念昔身边围着好几个小孩儿,被拽着陪着玩娃娃,她被闹得烦了,听见要走,赶紧跑方初笠身边:“走吧,快点快点。”
跟躲难似的。
温岭忍不住笑。
“方初笠那小子到底怎么啦?你出门后就回房间闭门不出的,刚我去叫他下来还发脾气呢,真的把体内炮仗摔出来了吗?”后半句方念昔嘟囔得小声。
“他这一闷着不下来,受罪的就是我!”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倾泻口,方念昔抱怨个没完,“以前叔叔伯伯就训他去了,我在边上看戏,现在得了,明里暗里要给我相亲。”
“烦死了!”
很多时候温岭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会搭什么话,但这次不一样了,方念昔要是被催婚的话,说明这些叔叔伯伯已经找到他们认为合适的人了,那离方初笠被催也不远了。
他多了一句嘴:“给你介绍谁了?”
“不记得了,管他谁!”这时候温岭才在她身上找到了和方初笠一母同胞的气息。
很明显方念昔对“相亲对象”不感兴趣,但由不得她,因为晚饭的时候方董决定让方念明年昔回国,从此这间别墅又多了个不开心的人。
吃完饭方念昔也回房间去了。
方初笠一直没下楼,且一直说自己不舒服。
当然桌上的人都习惯了,没方初笠也不会有影响,顶多是说他两句,温岭知道方初笠也习惯了,顶多对这些话嗤之以鼻。
吃完饭大家围在一起看晚会聊天,一年到头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间,方初笠妈妈整理了所有的客房,叫温岭不要回去了,一起守个岁。
要往年他是会走的,他不是很喜欢听别人聊家常,方初笠他们家的家常尤其不是他爱听的,但今天他不想走,他想看看方初笠。
药还在他手里,他也惦记着他那处的伤。
大型超市都关了门,他和方念昔到连锁超市买的东西,东西不多也赶不上大超市的种类,但他特地买了一袋小熊饼干。
说来有点让人觉得好笑了,这浑罗刹一样的方小少爷,独独喜欢小熊饼干。
货架上就这么一袋了,他和方念昔后脚还跟着一对母女,那小孩子吵着闹着要吃饼干,他赶紧就拿了,还要拿方念昔选的零食遮住怕被小孩看见。
楼下响着联欢的音乐和大人小孩的说笑声,温岭抬手敲了敲方初笠的房间门。
他吃饭的时候给方初笠发过消息的,但没得到回复。
早上的不安又在心里浮现,这小子不会想不开吧?
但转念,少爷脾气烂是烂,但不会在大过年的时候想不开,更何况让自己去查人,他把“那人”卸了前是不会做傻事的。
这么一想,温岭又觉得自己脖子上这颗头是暂时安在脖子上的。
距离自己被斩首还有八天……
而且方少爷的狐朋狗友多得很,成群都是花花公子,酒吧夜店常驻客,玩什么都花。
不至于吧……?
温岭在门口差点扇自己巴掌,玩别人能和被别人玩一样吗?
如果是自己,昨晚上就能斗个死伤出来。
他又想,要不是方初笠喝醉了像滩软春水,还有自己喝醉了蛮横索取,昨晚受伤应该就不是方初笠了。
想着,温岭一边食髓知味一边心存愧疚。
他在门口给方初笠发消息:
-我进来了啊?
依旧没有任何回复,屋子里也静悄悄的,他实在是更加担心了。
不管了,先进去再说,要门反锁了他就撬撬撬……开。
不等他撬锁呢,方初笠这次没锁门。
屋里没开灯,窗帘紧闭不透光,这间屋子仿佛和外界割裂了,并且在欢声笑语的衬托下显得死气沉沉的。
温岭看见方初笠躺在床上,心凉了一大半。
不会真的寻短见了吧?!
他紧步上前。
少爷一张脸比平时白,合着眼睑,安静得像是卧在床里的璞玉白石。
“方初笠。”温岭叫他,不见应答。
他迅速撩开被子,热气弥漫,还透着浓浓的沐浴露香味,他碰到了方初笠的胳膊,滚烫的。
“还好不是寻短见了。”这温度不是凉了,他先松了一口气,又眼睛一瞪,摸了摸少爷滚烫的额头。
这么烫?
这少爷烧得这么厉害!
方初笠被打扰,皱眉恼怒,不满地嘟囔着要翻过身去拿被子蒙住头。
“方初笠,”温岭有点急,紧着眉拍了拍他的脸,“你发烧了,先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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