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楚承元换药,但沈蓁蓁还是挺期待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楚承元这倾城绝色的容貌,哪个不是垂涎三尺。要不是她看惯了自己没有易容的模样,怕是早就被他一口一个“娘子”给攻破心房。

    他不仅长相无人能及,这身材也是一顶一的好,有些时候叫沈蓁蓁很难不心猿意马。

    楚承元常年练武,身材格外耐看。

    只是这一次的伤口格外多,方才又经过剧烈运动,有些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又撕裂开来。腥红的血液在冷白的肤色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有种破败的怪异美感。

    沈蓁蓁轻轻地沾干净伤口上的血,小心翼翼地洒上药粉。

    “以后我闯祸你就别管了。”沈蓁蓁打从心底觉得对不住楚承元。每次他动手都是因为她。

    楚承元把衣服拉上,穿好,“我是你相公,怎能见你被人欺负?”

    “我说过,我们不是夫妻,这都是误会。”沈蓁蓁再次强调。

    “我相信你说的,但外人不信。既然在别人眼里把我们当做夫妻,我就应该尽到做相公的责任。”楚承元穿好衣服看向她。

    换药的时候沈蓁蓁才对某人的身体心猿意马过,现在他说着这般让人容易误会的话,沈蓁蓁心虚地不敢看他眼睛,别过身去装作收拾药罐子,“可是你三天两头为我出头,根本就好不了。”

    “练武之人哪有不受伤的,内力恢复快,伤口便也好得快了。”楚承元无所谓地笑着说。

    屋外响起艾香的声音,“蓁蓁,家里来人了。”

    沈蓁蓁把药箱一盖,从房里走出来,看见常路站在院子中间,模样有些局促。

    沈蓁蓁笑着招呼他,“快进来坐。”

    常路依旧低着头,一双手快把衣摆给扯烂,嘴巴张了张,微微别过头,为难又别扭地说道:“我想来问问什么时候开始干活。”

    沈蓁蓁笑起来,没想到他还真上门讨活路来了,这态度的确比第一次见面转变许多。

    她把常路带进屋,又让他坐下,劳烦艾香给他倒了杯水,才问道:“你会做些什么?”

    “我什么都会,什么都干过,还会些拳脚……”说到这里,常路想起楚承元,抬头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才说:“反正你什么都可以让我干,不会的我可以学。”

    沈蓁蓁和楚承元对视一眼,两人都笑起来。这孩子怕是对楚承元有了什么阴影吧。

    “好,那就先帮我打听打听,长街那家常年关着门的院落怎么样。”沈蓁蓁说。

    “我今天开始干活,工钱也是下个月的今天结吗?”常路没有抬头看向她,眼里带着询问和期待。

    沈蓁蓁笑着微微点头。

    “不过你打听它做甚?”常路觉得奇怪,“听说那个宅子闹鬼。”

    她本来只是因为甄震天提到过那个院子,她觉得地段挺好,也就是打听打听,总觉得甄震天不靠谱,那院子或许不是他的。

    现在听常路这么一说,她也歇了这个心思。在凶宅里做生意,是嫌钱多还是嫌命长?

    “那算了。”她嫌弃地说。

    常路一脸后悔,瞄了一眼沈蓁蓁,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我下个月的今天是不是就不能领月钱了?”

    沈蓁蓁失笑,这孩子还惦记着月钱的事呢,“我又不是只有这件事让你做,你去帮我寻些能歌善舞的能人,最好是些会演奏乐器的。”

    常路点头,也没多问,把这事应下来便去了。

    艾香自从跟着沈蓁蓁回来,便成了专职厨师,成天就在屋里倒腾吃的。

    今晚的晚饭虽说不丰盛,却十分喷香诱人。

    三人正要动筷子,便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艾香去开门,迎进来的居然是一名不速之客,甄震天。

    沈蓁蓁眉头紧皱,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粘人!

    她刚要开口,却先被甄震天的说的话给堵住了,“一个人吃饭不香,带了点牛肉来搭伙。”

    楚承元没什么意见,人家也不是来白吃的。

    他瞄了沈蓁蓁一眼,见她气鼓鼓吃瘪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轻轻侧过身子劝道:“他手上的牛肉可不比我们这桌饭便宜,看来还是有诚意的。”

    艾香早已等不及要吃牛肉,眼巴巴地看着沈蓁蓁。

    沈某人无奈,只得不情愿地点头。

    艾香雀跃地进厨房拿盘子。只听身后传来甄震天叫她拿几个酒杯的声音。

    家里没人喝酒,哪来的酒杯,只能用碗代替。

    甄震天把四个土碗一字排开,掀开酒盖就准备倒酒。

    坐在他对面的沈蓁蓁立刻撑起半边身子站起来拦住他,“等等,我们没人喝酒。”

    甄震天看向楚承元,“一个大男人也不喝酒?”

    楚承元想着进门便是客,一碗酒而已,没什么大碍,便点头答应。

    沈蓁蓁威胁地瞪他一眼,“喝什么喝!让他自己喝。”

    楚承元立刻乖巧地笑起来,“晚辈对不住了。”

    这话很明显是听娘子的。

    甄震天无趣地咂咂嘴,“有老婆了不起啊,谁还没个老婆了。”

    沈蓁蓁接下话茬撵客,“那你还不回家去?”

    甄震天眼神暗了暗,随即一脸不满地调笑道:“干女儿的家不是家?不孝女!”

    沈蓁蓁被人占了嘴上便宜,刚要回怼,就被楚承元一把拉住,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甄震天方才眼底那一瞬的失落与黯然被他尽数瞧见。

    只见甄震天把酒倒满,豪爽地一口干完,放下土碗的时候,百种情绪在他脸上晕开又消失,随后说道:“来,今日我高兴,请你们喝酒吃肉。”

    沈蓁蓁眼神复杂地看向楚承元,她似乎也瞧出甄震天的异样。

    “都说是请我们喝的,怎的自己先喝上了?”沈蓁蓁拿过土碗,给自己倒了一碗。

    刚喝一口,就觉得辣嘴。她忍住吞了下去,酒从舌头辣到胃里。整张脸都扭曲了。

    楚承元接过她没喝完的酒碗,一口干完后说:“谢谢前辈的好酒。”

    沈蓁蓁埋怨又吃惊地看着他,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你伤好了?”

    楚承元为难地笑笑,“就这一碗。”

    若不是见沈蓁蓁喝得面容扭曲,他一定听沈蓁蓁的话,滴酒不沾。

    甄震天见两人说悄悄话,顿时不乐意,“请你们吃肉,你们就请我看秀恩爱?喝酒喝酒。”

    说着,又给楚承元倒了一碗。

    艾香在一旁早就等不及吃肉,见他们开始推杯换盏,便开始自顾自地吃起肉来。

    甄震天给艾香也倒了一碗。

    吃到最后,艾香和甄震天都烂醉如泥。

    沈蓁蓁费了老大力气把艾香拖到床上安顿好,就和楚承元一起将坐在厨房唱歌的甄震天给送回家。

    此时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甄震天的歌声引起了一阵阵的狗叫。

    沈蓁蓁扶额,没想到这把年纪的人喝了酒依旧跟少年没什么区别,你还不能说他半句不是,不然他生气坐地上,你还拉不走。

    走到长街时,甄震天指着他的那个院子说:“这里,这里是个好地段!”

    想起常路白天的时候说这里闹鬼,这会路上又没几个人,沈蓁蓁后背有些发凉,哄道:“是是是,我们都知道。”

    “你不知道!”甄震天把她薅开,“我生气了,不给你,我给你家俊俏相公!”

    沈蓁蓁失笑,也不和他对着干,顺着他的意思回答:“好好好,我相公最好了,你什么都给他。好不好?”

    甄震天又不乐意了,“我又不认他坐干儿子,给他干嘛?”

    沈蓁蓁和楚承元面面相觑,老头没醉啊。

    两人跌跌撞撞把甄震天送回住处安顿好,才往家走。

    深夜的街道格外寂静。

    柔和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细长。

    许是快过年的缘故,街边商贩都挂起红红的灯笼,在寒冷的夜里给人一种暖意。

    但沈蓁蓁没有闲工夫去感受用眼睛看到的暖意,她只觉得要冷死了,她要回家抱着炭火烤一烤。

    楚承元突然长臂一伸,将她环进怀里,“暖和些了吗?”

    贴近楚承元的身体后,果真暖和许多,沈蓁蓁也没想太多,点点头,又把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

    楚承元运起全身内力,让自己的身子更加暖和,这样沈蓁蓁便不会走得太快,两人便能多单独呆一会。

    自从艾香来了之后,他们两人便没有机会单独呆在一起过。今晚还得谢谢甄震天。

    沈蓁蓁得了便宜,自然也愿意再靠拢些。根本不知道楚承元的小心思。

    两人依偎着慢慢走回家。

    “真是冤家路窄啊。”

    李登突然拦在两人面前。

    沈蓁蓁不耐烦地偏头看着李登,这人怎么这么会破坏气氛?她才刚刚靠过去暖和了一下,这会就来“拆散”他们。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和李登还有他的几个兄弟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这么快就好了?”沈蓁蓁嘲讽道。

    李登冷哼一声,“别这么牛,今晚就让你牛不起来。”

    “大哥,这婆娘的宅子不错,那日我去给您收宅子,被他相公给打出来了。”李登对着他身旁的大哥说。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又引得街坊的狗一阵乱吠。

    沈蓁蓁也不看他,一个街头小混混,他都是这副熊样,他的大哥顶多是个大混混,又能比他强到哪去呢?

    “想得倒挺美。”沈蓁蓁嗤笑道。

    “伤了我兄弟,还在这口出狂言,的确是缺少教训。”白衣飘飘的男子终于开口。

    他眼神睥睨地看着楚承元和沈蓁蓁,仿佛在看蝼蚁。

    也不见白衣男子有什么动作,沈蓁蓁便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内里翻涌,胸腔有微微的肿胀感。

    这感觉只是一瞬。当楚承元的温热的手掌突然贴在她的后背上,这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产生了幻觉。

    白衣男子不屑地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使出来。”

    只见他手掌一翻,地上的杂物瞬间被卷起,奇怪的是,它们只是被微微卷起,接着便又再次散落在地。

    同时,一股无形的风墙向楚承元逼近。

    这股风墙沈蓁蓁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一股寒冷的风朝着她快速逼近,她不由得被逼得后退。

    楚承元一手搂住她,一手轻轻翻掌,带起同传入沈蓁蓁体内一般炽热的风。逼向白衣男子的风墙。

    两股风墙相撞产生强大的气流,将两方的人都逼退了些。

    沈蓁蓁有楚承元挡着,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倒是李登他们口中有溢出的鲜血。

    虽说没有见过真正的用内力打斗,但沈蓁蓁感觉这手法像极了前世电视剧里的高手过招。

    想起大夫说楚承元内力紊乱,需要门派疏通的事,她忙拉过楚承元查看,虽然也不知道如何查看。

    便看看他有没有吐血吧。

    “怎么?可是受伤了?”楚承元以为她受伤,反而紧张地看着她。

    沈蓁蓁摇摇头,难得乖巧地说:“你内伤还没好,我就是担心。”

    楚承元摸摸她的头,“我没事,你没事就好。”

    “下地府恩爱去吧。”白衣男子突然发功。

    楚承元立刻将站在一旁的沈蓁蓁拉到身后护着,双手发力,接住白衣男子的攻击之后,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立刻又给对方一掌,同时扬起漫天灰尘。

    白衣男子发力去挡,才发现他不过是虚晃一枪,真实目的是为了扬起漫天灰尘逃跑。

    “给我追!”白衣男子气极。

    楚承元的确是拉着沈蓁蓁跑了,不过没有跑远,他的身体情况不支持他跑远。

    他跑并不是不敢和白衣男子斗下去,只是这样斗下去对他不利。

    他体内紊乱的内力被晚饭时候那半碗酒催发,那会便已经有些不适了。再加上刚才这么猛烈的与人交手,让他本就紊乱的内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就快到了濒死的边缘。

    他若是一个人,死了便死了。

    然而现在还有沈蓁蓁在,他若是死了,沈蓁蓁便也活不了。

    他只能带着她逃。

    所幸他们离甄震天长街上的院子不远,楚承元不想影响和祸害无辜,便将沈蓁蓁带到这里。

    这时候的沈蓁蓁也顾不上什么院子闹不闹鬼,她正手足无措。

    因为此刻的楚承元和两人在平州相遇那日一样,口吐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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