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蓁蓁一早便出门找那位管事,打算约房主三日后详谈。谁知房主将这事教给管事全权负责。
管事转达了房主的意思,他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颐指气使地说:“一分都不会少。”
沈蓁蓁觉得奇怪,明明昨日还客客气气的,今日怎么就这般颐指气使的模样。
管事见她犹豫,便让她想清楚了再来,说罢便关上院落的大门。
“这处院落并不是最佳的经商之所。”楚承元昨日没有看到这间院落,今日同沈蓁蓁一同进去便看了个大概,觉得这处地方不行。
沈蓁蓁偏头看他,昨日还说什么都听她的,今日怎么就变卦了,“为什么?”
“这处院落固然不错,用来住人自然是好的,但布局并不适合用来经商,若我们租下这间院落,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银子来重新修改院落的格局,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房主会同意吗?”楚承元说。
沈蓁蓁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再者,这院落背街,意味着人们很少到这地方来,它与别的商铺距离稍远,附近又都是人家户居多,就算有个别商铺,也是些小本买卖,乐坊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这办乐坊,于我们,于邻居都不利。”
“若真想好好开个乐坊,不如再多花些时日,选择更好的地方。”
沈蓁蓁看着楚承元,打趣道:“你更像个商人。”
“若是我有那个经商头脑,又何必让我的娘子这般奔波。”楚承元笑着说。
沈蓁蓁别过头,怎么又来了。楚承元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顶着这张脸说着让她心脏怦怦跳的话,真是招架不住。
两人正打算离开,便听见身后有人嗤笑道:“哟,这大清早的怎么就有人吃了闭门羹呢?”
特意到这地方来看她笑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大小姐陈梦。
沈蓁蓁不只是吃了闭门羹,她还觉得自己被人耍了,这会儿正在气头上,陈梦又主动送上门来,她正愁找不着地方撒气呢。
“我道是谁呢?怎么今天又给我送相公打手练手来了?”沈蓁蓁睨她一眼,又往她身后扫视。
那模样似乎是在嫌弃陈梦身后这些新换的打手根本就不是她相公的对手。
在这平州城里,她陈梦作为平州首富的独女,没人敢对她说一个不字,更没人敢瞧不上她用的东西。
她的生活可是这些贱民都不敢肖想的奢侈。现在她爹特意给她从华岳宗找的人,居然被沈蓁蓁这种又丑又穷的人嫌弃,她哪里能忍?
“今天我就让你相公死在这儿,然后把你卖到窑子里去。”陈梦恶狠狠地说。
这么说了她都还不解气,临了还加上一句,“这院落你喜欢吧?它是我陈家的产业,整个平州都是我陈家说了算,别说你想在平州做生意,你招惹了我,想在这儿过上安生日子都不可能!”
沈蓁蓁听完顿时就想扑上去,撕烂陈梦那张嘴,却被她新招来的那几个打手给拦住。
经过昨天的生死考验,沈蓁蓁今天看到打手终于能够理智一点。
她理智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好女不跟恶犬斗。”说完拉着楚承元就要跑。
陈梦家似乎很舍得给陈梦雇打手,每次她身边的打手被打了都会换一波人。好像一次还比一次厉害,上次那大叔打了好久才打赢,楚承元有伤在身,不能再让他冒险。
楚承元却不以为意。一个转身将沈蓁蓁护在身后,“有我在,不用跑。”
“你伤还没好。”沈蓁蓁的语气里充满担忧。
“你许久没有帮我上药了。”楚承元嘴角微微上扬。
他就等着每天帮沈蓁蓁打架,等着她笨手笨脚为自己上药呢,哪里会在乎其他。
沈蓁蓁却不懂他什么意思,“那现在就回家换药。”
楚承元笑道:“傻瓜。”她受了委屈,哪能就这么走了。
说罢,一个箭步冲上去,站在那群打手的中间。
“陈大小姐,这次的打手似乎也不太行。”楚承元邪魅地挑起眼皮挑衅道。
陈梦被他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已经气到极点,嘶声力竭地喊道:“给我打死他们!”
虽说楚承元不管内伤还是外伤都还没恢复,但对付这些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
他甚至都不需要去找什么武器,徒手就上。
而打手们却一个个从身上摸出短剑,对准楚承元就刺。
沈蓁蓁见着明晃晃的锐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又不敢出声,生怕分了楚承元的心。
她紧张地死死盯着楚承元,却无能为力。
楚承元为了能快点回去换药,动作干净利落。
夺下一名打手手中的短剑,毫不留情地将所有人斩杀,不就半个活口。
陈梦也是一愣。在发现事态于自己不利的时候打算逃跑,却没能快过楚承元的短剑。
短剑抵在陈梦的脖子上。陈梦虽然害怕,但历来都是骄傲的大小姐,哪里会轻易的屈服,她抬眼愤怒地对着楚承元说:“你们若敢动我,就别想在平州做成生意。”
只听楚承元故意威胁道:“全家都杀了便是。”
语气冷漠,神情仿佛一个低语的小恶魔。
沈蓁蓁并不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忙出声阻止,“楚承元!”
灭门这种事情太过血腥暴力,他们的矛盾不至于上升到杀人全家的地步。
她另有打算。
楚承元本就无心杀陈梦,听沈蓁蓁急切地叫住他,便乖乖收了短刀,站在一旁,乖巧的模样和刚才的小恶魔仿佛不是一个人。
沈蓁蓁走近后警告陈梦,“若我在平州做生意,遇到什么难处,你陈家便为我不顺的经商之路陪葬。”
楚承元失笑。果然,沈蓁蓁不是会吃亏的人。
陈梦嗔怒道:“你别欺人太甚!”
这话如若说得低眉顺眼些,便是她沈蓁蓁在求陈梦给她一条活路。
而现在沈蓁蓁居然反过来威胁她,不管她遇到什么困难都算在陈家头上。
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
沈蓁蓁双眼明朗地看着她,笑得纯真,“对啊。”
陈梦差点吐出一口血。
楚承元见她迟迟不回应沈蓁蓁的要求,举起手里的短刀逼近她的喉咙。
这一唱一和做得真是好。
沈蓁蓁的相公看着清逸俊朗,居然跟着她学得不三不四。
感受到生命的威胁,陈梦只能咬牙切齿地答应沈蓁蓁的要求。
沈蓁蓁眼珠转了转,她又不乐意了,“空口无凭,立个字据吧。”
“你!”
陈梦只恨没有把她的小狗带出来。气急了还可以放狗咬她,大不了死一只狗,还可以解解气。
沈蓁蓁也不理她,对着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转弯处有一家笔墨店,去把东西买来。”
丫鬟看了眼陈梦,得了陈梦恶狠狠地首肯以后,一路小跑买笔墨去了。
沈蓁蓁让陈梦蹲在地上亲手写下她说的话,然后签名盖上自己的手印才算完。
沈蓁蓁拿着字据通读一遍,又让楚承元确认一遍没有任何破绽,便满意地点头,放陈梦离去。
沈蓁蓁将字据揣好,心情大好地对楚承元说:“回家。”
楚承元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禁失笑,“有这么高兴?”
“那是自然,她是平州首富独女,我得罪了她,还想在平州做生意自然不可能,现在有这张她亲手写的字据在,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赖到她头上,她害怕舆论,自然多少都会给些好处。”如果沈蓁蓁有尾巴,那尾巴估计能翘上天,把天挠得直痒痒。
“娘子果真聪明。”楚承元毫不吝啬地夸赞她。
他当时也就是顺着陈梦的话说下去,图个嘴上痛快,并无杀她的心思。
至于得罪陈家这件事,他并不在乎。生意之人若真这般信守承诺,便不会有奸商一说了。
不过,陈家若是敢再惹事或是背地里干些不利于他娘子的事,他定不会放过。
看着小人得志的沈蓁蓁,楚承元也跟着心情大好。
两人刚转身,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干女儿,干得好!”甄震天从别人家的屋顶跳下来。笑容里满是骄傲和欣赏。
方才沈蓁蓁黑陈梦的事,都被甄震天看见了。
“你跟踪我!”沈蓁蓁控诉。
楚承元也是一惊他居然都感觉不出甄震天的存在,他的内力之高,可想而知。
相比沈蓁蓁的不待见,楚承元则叫了声,“前辈。”
毕竟他是救过沈蓁蓁的人,介于这份恩情,他也不能无礼。
“大路通天,想走哪边走哪边,怎么能说我跟踪你呢?”甄震天否定道。
紧接着甄震天看好戏地打趣道:“你刚刚吃瘪了吧?”
虽说吃的亏沈蓁蓁自己找回来了,但甄震天这般说她,的确有些让她不满,“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亏了?”
甄震天两只手指对准自己的双眼,“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不仅看见了,还听得清清楚楚。”
沈蓁蓁瞪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他救过自己的份上,她才不会站在这里任他说。
似乎没看出沈蓁蓁不高兴,继续揶揄道:“她说你吃闭门羹,说要把你家俊俏相公打死,把你买到窑子里,还说你别想在平州混下去。”
陈梦的确说过这话,但她也付出了代价,“她倒是想,哪一个是成了的?”
“闭门羹她是真真切切看见了吧。”甄震天笑着说。
沈蓁蓁果真急了,别的场子她都找回来了,就吃闭门羹的场子没找回来。
“我早晚会买下这院落。”她赌气地指着那间院落。
“哎哟,还真是人傻钱多。这院落是陈家的,你在这吃了闭门羹,还要上赶着给人送钱,那不是傻是什么?既然这么有钱何不便宜我?”甄震天撇嘴,一脸无奈又嫌弃的表情。
风凉话沈蓁蓁也不是不会说,“要便宜你,也得你有院子啊。”
“谁说我没有?我有一处院落,不仅临街还大。”甄震天边说边观察沈蓁蓁反应。
沈蓁蓁半信半疑道:“临的哪条街?你居然不租给别人,留着租给我?”
“我的院子是什么人都能租得起的?”甄震天不屑地撇嘴。
沈蓁蓁看他一眼,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你开价一定太高了,所以才把人给吓跑了。”小女子能屈能伸,虽然和甄震天怼来怼去,她还是没傻到和钱过不去。
“我这个价格……”甄震天笑起来,听出沈蓁蓁话里的意思,故做为难地咂嘴,“我觉得合理,你可能就觉得不合理。”
“生意都是谈出来的,你不说又怎么知道大家能接受的价格在哪呢?”沈蓁蓁说。
“做我干女儿就免费用,不做就没得用。”甄震天乘机开条件。
楚承元忍住笑。这次他没帮沈蓁蓁说话,反而在一旁看好戏似的看着两人。他知道甄震天并无恶意。
“你是有什么怪癖吗?怎么老是喜欢大街上认孩子?”沈蓁蓁摸了摸下巴,做思考装,“莫不是个人贩子吧?”
甄震天致力于认沈蓁蓁当干女儿,居然还用上这样的办法。如若沈蓁蓁为了商铺就认下这个干爹,那便也不是沈蓁蓁的做法。就某些方面来说,两人还真有些像父女。
“哈哈哈哈哈……”甄震天仰头大笑,“我若是人贩子,怕这天底下就不得安宁了。”
“要不你再好好想想,长街路那一座常年关门的宅子便是我的。”说完,甄震天便走了,临走时还提醒她,“记得给我答复。”
“我那日是不是不该帮他要回钱袋?”沈蓁蓁像甄震天被狗皮膏药黏着一样,无奈地看向楚承元。
“见义勇为是没错,前辈或许只是觉得你可爱罢了。”楚承元并没有察觉出甄震天有什么恶意,反倒觉得他是想暗地里帮助沈蓁蓁。
这样的帮助,或许都是源于沈蓁蓁那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他要回钱袋。
“哪个长辈表达喜爱的方式是这样的?”沈蓁蓁撅嘴表达不满。
楚承元见她老是在甄震天面前吃瘪,不由觉得好笑,为了让她忘记方才的“不愉快”,提醒她还有一件事没做,“我的药需要换了。”
沈蓁蓁这才想起方才楚承元让她换药的事,拉着他加紧脚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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