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进犯!

    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砸在了所有朝臣心中,下朝后所有臣子都人心惶惶,心忧抵御漠北的人选。

    大皇子的事情在这些家国大事面前如同过家家一样,早被抛置脑后。

    以以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将封煜和封无涯送回国公府后,便回去自家青云上补眠。

    孰不知封煜在她离开后也离了国公府,紧跟着进了皇宫。

    此行他随着叔父游历了五十余个大小部族,分别签订了不同的矿产贸易协定。

    那些死士之所以刺杀他们,便是为了阻拦这些协议进京,如今他们顺利进京,恐怕边境不会十分太平。

    皇帝将那些协议一个一个摊开来看,目光掠过上面的字眼,口中道:“你叔父如何?”

    封煜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悲伤:“左肩重伤,不过,还能上战场。”

    皇帝翻协议的手一顿:“你倒是会替你叔父着想,朕记得他想和哈斯格交战很久了。”

    “叔父自八年前同哈斯格一战后,便发誓要报那一刀之仇,收复梧州、徐州等失地。”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嘱咐赵恤派几个太医去镇国公府,又看向下首初显少年风姿的儿郎,笑着朝他招手:“煜儿到姨父这来,两年不见,你当真是成长了。”

    封煜走到他跟前:“多谢姨父夸奖。”

    皇帝笑笑:“你姨母许久未见你,甚是想你,你记得去看看她。”

    封煜恭恭敬敬地道是。

    须臾,他从皇帝宫中出来,直奔凤仪殿。

    吕皇后早已提前得到消息,此刻喊了几个孩子一起,都聚在凤仪殿中,殿内吵吵嚷嚷的,秦骅坐在角落里,陪他三哥玩翻花绳,他也不知道他三哥最近抽了什么筋,居然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但此时此刻,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封煜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热热闹闹的场面。

    他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姨母。”封煜长躬一礼。

    吕皇后抬眸看着台下的小少年,微笑道:“煜儿回来啦,来,到姨母这里来,姨母看看你。”

    封煜的脚步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吕皇后问他:“你叔父呢?怎没和你一起进宫?”

    “叔父他受伤了。”封煜的声音闷闷的,没什么活力。

    吕皇后也不甚在意:“你几个姐姐妹妹都对你塞外之行感兴趣呢,你不如和她们讲讲?”

    封煜看向那方几位公主,一个在描花样子,一个在和另一个说悄悄话,明显不感兴趣,倒是秦骅,伸着脖子一直往这里瞧。

    “姨母,我去给佩儒讲吧。”

    吕皇后优雅的笑容微顿,不过很快掩饰了过去:“那也行。”

    ……

    漠北战事起,京中局势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皇帝大刀阔斧,连着下了好几道圣旨。

    斩泰王,立大将,命太监副总管福安为监军,督察军马。

    卢章也终于愿意从天牢里出来。

    不过这些都和以以无关,她收到了拂柳先生的来信,终于卸下了青云上的事务,又开始忙起当铺的事宜。

    各地经济情况不同,她正在按往年税收情况制定死当活当的利率。

    对于战争的担心,她却是没有多少,历史上确实有这么一场战役,似乎持续了好几年,还收回了部分安平末年丢失的失地,最终大获全胜,大厉朝的实力再上一层楼。

    既然结局是好的,她也就没有过多考虑这件事。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场仗一打就是六年。

    ……

    昭盛十四年春,船只游荡在江南波光潋滟的水面上,柳树的枝条垂落,在水面上划出一条条涟漪,身姿窈窕的侍女抱着两个匣子上了画舫的二楼,将另一艘船上的视线牢牢实实遮挡住。

    “姑娘,这是近些年来江南这边店铺的账本,绿色匣子里是当铺和地产租屋的,红色匣子里是其他产业。”尔尔抱着匣子,静静候在一旁。

    绣了鎏金祥云纹的白纱中伸出一只素净柔嫩的手,女声轻语:“绿的。”

    尔尔忙把绿匣子放上去。

    结果那只手像是承受不住似的,猛地下落一下,紧接着停住。

    苏以以干脆掀帘子起床,毫不客气吐槽道:“这怎么一年年的,越来越重了,当铺和租屋的账应该最轻,怎么?”

    尔尔不由笑:“说明咱们生意好。”

    听到这话,以以又有点生气,生意再好又怎么样,大头都是皇帝的,当时皇帝怎么就愿意往她身上进行风险投资呢?

    她叹了口气,不得不翻看起那些账本来。

    尔尔站在她身后,不住去瞄她。

    近些年姑娘出落得越发美丽,细长微弯的柳叶眉,专注有神的月牙眼,笑起来的时候右颊有个甜甜的酒涡,整一个秀气讨喜的仙女模样,这等容貌,若生在贫苦人家,那必定一生跌宕,幸而姑娘运气好,被卖入皇宫后又被雨乡君解救,不然还不知前路如何。

    尔尔盯着以以嫣红的唇,不知不觉又走了神,要是她也有这样的唇色就好了。

    “尔尔,这里,缺了一个月的账,是江州府城的,你着人去看看。”

    尔尔忙回过神来,拿出纸笔,一点点记下。

    等苏以以又点出几处错误来,她方才放下笔。

    苏以以一个下午只看完了七分之一的账本,她已经有些受不住,伸了个懒腰后,打算出去逛逛。

    尔尔挑了几条裙子出来,期待地看着她:“姑娘,您都试试吧。”

    某一瞬间苏以以想到了现代某个换装游戏,她忙惊恐地摇头:“我还是穿那条白裙子,头发素一点,也不要戴太多首饰,一根玉簪就好。”

    尔尔只好不情不愿地放下衣服,来给以以梳妆。

    她一直不明白姑娘这一点,自去年开始,她便一身白裙不脱身了,弄巧阁送来的各式各样的首饰、拈花阁送来的时下最流行的服装她都不用,只穿白裙只戴玉簪,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孝女。

    可姑娘的爹明明在六年前就去世了,那时候姑娘已经穿孝三年,怎么如今又穿上了,难道是上瘾了?

    “姑娘——”尔尔有心想劝她。

    苏以以叹了口气:“尔尔,去年秋,皇后薨。”

    吕皇后和前两世一样,在昭盛十三年的秋天准时准点地死去,去岁的那个秋天,她再次见识了秦骅的那篇《孝赋》,不得不说,确实写得感人肺腑。

    “可是非皇室子弟不需守孝二十七月啊,陛下说以日代月,二十七日即可,您这都半年多了。”

    苏以以:……可是她是皇室子弟啊。

    主要是不想被人抓到把柄,她这身份迟早会曝光,但是曝光的晚一点,就意味着她可以在宫外呆得更久一点。

    “你便当我喜欢这白裙吧。”苏以以扶正了头上的玉簪:“不都说女要俏三分孝吗?你看我这样好看吗?”

    盛装的女郎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泻下,那双月牙眼里常年带笑,看谁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白裙衬在她身上,更增添了一分不染世事的纯稚之气。

    就……很容易吸引坏人。

    尔尔从一旁拿来幕篱给她遮上。

    苏以以又对着镜子照了几眼,最后满意地点头。

    夜晚的金陵城很是热闹,那对面船上的人们见着画舫里的美人出现,眼神都跟着他走,可惜没等他们看清容貌身形,那美人便上了马车,一路往城里驶去。

    城里的摊贩比京城里的还多许多,哪怕苏以以已逛过好几次金陵城了,她依旧会为民间手艺人的技艺而惊叹。

    等到尔尔并好几个护卫手上拿都拿不下了,她才脚步一停,拐进一旁说书的茶馆里。

    茶馆里原本听人说话的客人们都被这抹白影吸引,眼看着她一步步往上走,进了二楼的厢房,顿时抬高了脖子。

    那说书的人见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顿时拍了下醒木,大声道:“还听不听啦,那可是贵客!”

    众人又都收回视线。

    二楼厢房里,苏以以摘掉幕篱,看着对面的男子,笑眼弯弯:“你家茶楼看起来生意真不错,弄得我都想开个茶楼了。”

    对面坐着的年轻男子咳嗽一声,忙道:“以娘子说笑了,您要是来开茶楼,哪还有我们这些生意人的活路?”

    苏以以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下方说书的人此刻正说到兴头上:“当时威武将军见援军久久不至,立马命人疏散百姓逃走,他自己却是独立在那城门之前,战死到最后一刻,可恨那漠北人凶狠,达尔赤因他杀死自己兄长,一刀了结他还不够,硬是将威武将军的尸首挂于桐城七日,引得京城民怨沸腾。

    那威武将军的侄儿更是气不过此事,哭了一天一夜,背起行囊便要从军,可他父母不肯,还将他囚禁,有那思念威武将军的丫头,偷偷将他放了出来,他一路直奔紫禁城,却又被那守门侍卫拦下,这可当真是一波三折。”

    说书人一拍醒木:“具体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台下遗憾声骤起。

    年轻男子见苏以以对这事感兴趣,不由讨巧道:“若以娘子对此事感兴趣,在下可喊那说书人专门给您一人讲。”

    苏以以摇了摇头:“不用了,听个新奇罢了,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生意上的事吧,你说的那运河倒确实是会开凿,只不过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它并非免费,过路往来均要收船只费。”

    “当真?”年轻男子皱眉。

    苏以以点头,这事还是她和皇帝提的,连年战事,国库确实缺钱,皇帝陛下已经动用好几次私库了,若是今年收成不好,说不得还得加重税收。

    想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本就只有两成,还要交税,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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