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刺头你也敢找?”张婆子连连摇头,“那是个出了名的土霸王,人嫌狗憎的,眼睛长在了头顶上,整天就知道胡做非为,惹事是非,最要紧的他还是个扫把星,谁沾谁倒霉,你倒要去招惹他!”
“他再恶再混,也是我本家兄弟,从小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请他办这点事不在话下。”李春魁拍拍胸口,“娘放心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
张婆子哪里放心:“你别忘了,一个月前是谁差点将你的牙都打掉了。”
李春魁脸色一变,摸摸发酸的牙根,恨恨道:“正因为此,我才要请他来,等他闹大了,我们再去报官,他李逢君再恶也不过是个农村泥腿子,能干的过官府?到时我们好人也做了,恶人也除了,这口腌臜恶气也出了。”
张婆子眯眼一合计,拍手道:“还是我春哥儿聪明,事事想的周全,不过他表哥可是个都头,不然会有那么多人怕他?”
“娘多虑了,我可是听说了,他和他那个都头表哥闹翻了,气得他表哥发誓再不管他。”
“真有此事?”
“儿子难道还能骗自个亲娘不成?”
张婆子拍手笑道:“哈哈,真是报应。”
……
这边王落花一无所知,因为今儿生意格外的好,巳时二刻馄饨就已经全部卖完了,锅里只剩下了一些鱼汤。
正要和王落叶一起收摊,那边忽然走来一个精瘦老头,头戴纱帽,遮去了大半花白的发,身穿半新不旧的葵花色圆领,腰系金带,脚上一双粉底皂靴。
他背着双手,低头耷脑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眼看着就要撞上桌子,王落花连忙叫了一声:“当心!”
老头吓了一跳,急忙刹住了脚,抬头一瞧,就瞧见一个身材瘦削,却生得十分俊俏的年轻后生,更准确的说是位极标致的女娃。
乌发如墨,鸭蛋脸面,流星眉下一双眼睛虽然算不得顶大,眼形却极好,眼神清亮,隐隐透着一股倔强坚韧之气,鼻梁和腮两边微微几点雀斑,非但无损她的标致,反凭添了几分俏丽。
老头又瞧了瞧她的衣着打扮,不由心中惋惜,若不是为生计奔累,这么大的女娃该请了先生在家里好好教导才是,再不济入个村学上学也好。
正想着,王落叶连忙跑过来搀扶他,见他满面苦闷之色,又问道:“老爷爷,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老头低头一看王落叶,虽形容尚小,却也生得极清秀,眉眼之间与王落花有两分相似。
他呆了一呆,只觉得此女童很是面善,他不由冲着她笑了笑,然后坐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王落叶求助的望向王落花:“姐姐,馄饨没有了,要不盛碗鱼汤给老爷爷喝。”
王落花点点头,老头却摆了摆手:“我没胃口,小兄弟就别忙活了,我就是有些累了,且在这里歇上一歇就走。”
“老爷爷,我姐姐熬的鱼汤很鲜美的,保证你一喝就忘不掉,你就尝尝嘛?”
老头望着王落叶纯真的眼神,一时间竟不忍拂她好意,笑着点了一下头。
王落花打开锅盖,一阵香味顿时随风袭来,老头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
王落花又问他:“老爷爷,阿要辣油啊?”
“要,多放些,我最好这一口。”说完,老头在腰间摸了摸,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出门忘带钱了,这……”
王落花笑道:“一碗鱼汤而已,不要钱。”
“你这……”丫头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他又改口道,“小兄弟真是好人啦。”说着,又看向王落叶,“你这小娃也是个好孩子。”
王落叶弯眼一笑:“谢谢爷爷夸奖。”
这一笑,老头又呆了呆。
待王落花将鱼汤端到他面前时,老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赞了一声:“好香啊!”
这一闻,确实有些饿了。
一口汤喝下去,几乎要鲜掉了舌头,老头又赞了一个字:“绝!”
三下五除二,碗就见了底,老头鼻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他也顾不得形象了,用手将嘴一抹问道:“明儿你可还在这里摆摊?”
“在。”
“那好,明儿我再来。”
等老头走后,姐妹二人这才收了摊,先去菜市场买肉,还顺便买了两只猪脚,然后去六陈铺买了米面油,又带着林氏的绣工去了隔壁锦绣坊,准备回家时,瞧见王落叶望着街边摊贩卖的摩喝乐发呆。
王落花见那摩喝乐头戴红帽子,身着红背心,系着青纱裙十分可爱,明知故问道:“叶儿,你在瞧什么呢?”
“哦,我没瞧什么。”
王落叶虽然十分喜爱摩喝乐,也梦想着能拥有,但她知道姐姐辛苦,这摩喝乐价格不菲,不是她们穷人家孩子能买得起的,自然不可能开口求着姐姐买。
她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自打她们来到药庐以后,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也不用再饿肚子了。
而且她们天天有肉吃,有鱼汤喝,以前在家时连过年都吃不到这么好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掉进蜜罐里的小老鼠,乐得找不着北,只是有时候想起爹还在家中受苦,乐中又生了忧。
二人刚推着板车往前又走了几步,王落花正想着寻个借口,回头买了摩喝乐送给妹妹一个惊喜,忽然腹中一阵绞痛,想是昨儿网鱼时失足跌进湖里受了凉。
恰好后边不远处就有个茅厕,这里不过是个小镇子,茅厕建的十分简陋,也不分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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