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水魅袭击张豪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后就再没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好似之前的那场惊险就像是一场梦,当太阳冒出地平线时,这场梦就会逐渐被人淡忘。

    与此同时,远山镇的旅游黄金期也过去了,随着气温突然之间的大幅转凉,海滩对人们的吸引力变得越来越小,没人会在自己被冻得手脚冰凉的时候还想着去海里游泳。这导致原本热热闹闹的远山镇很快就冷清了下来。镇上的很多商铺也开始进入了长期打烊的状态,对他们而言:只需在这个度假村赚取一个夏季的收入,就足以抵得上在其他地方开一整年的店铺,所以旅游旺季一过,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好好休息上一阵子。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张豪雨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自从被水魅袭击之后,他就开始查看有关许多灵怪的详细资料以及应对办法,主要是为了防止自己再度遭人暗算。谁想,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转变却让他喜欢上了易术,他对那些典籍里的记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往往一转眼起来就废寝忘食。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驱魔科高等班的成绩也是突飞猛进,很快,就再也不是曾今那个被班级拿来做垫底的学生了。

    到了十二月初,学校为驱魔科的学生准备了一场实践考核,具体情况是这样子的。在远山镇西北面的深山林子里,有着一座著名的**。诚如资料上所说,是实实在在的‘**’,传闻曾今住在哪里的村民都有着一种很独特的信仰,他们相信人的声音里蕴藏着某种魔力,尤其是当你发出某些特别的音符时,这种魔力就能显现出来。

    这种特殊的信仰和西藏‘密宗’的教义极其相似——密宗的喇嘛们也对‘真言’以及‘手印’的力量深信不疑。而‘真言’就跟曾今的**村民们、所信奉的‘言力’如出一辙。

    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临、兵、斗、者、皆、列、在、前’这套九字真言,据说常念此真言,能有百邪莫敢近的神效。当然,道教自古以来就有yin阳学说,既然‘言力’阳的一面可以避邪,那同样就会有yin的一面,而恰恰‘**’的村民们就是创造出了这样一套十分可怕的‘yin言’,从而引发了后来村子里的一场灾难。

    要说其创造的过程,那还是有着一点神话sè彩的。张豪雨眼下所拿到的资料、这样描述了整个故事:

    时间大概是在明末清初,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向来喜欢到上山砍柴的时候唱一段小曲,久而久之,有个村民就在无意间发现:当他喊出某些特定的音符时,周围的树林会出现特别的现象,好似大自然对他的某种回应。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不断试着探索类似的音符,直到有一天,他猛然间瞧见自己每天站着yin唱那些音符的地方附近,曾今有好几颗早已经枯萎败坏的朽木,在他的yin唱下,再度发芽重生了。

    于是,这个聪明的家伙就想出其他新点子。他开始每天到自己的田地里头去yin唱那些音符,奇迹也的确发生了,他的庄稼长得飞快,人家的yu米地还没长出bāng子芽的时候,他的yu米地就已经成熟了。而且长出来的yu米bāng个个rou粒饱满金黄,香甜。

    在当时那个一切以农业为中心的时代,这小子很快就在村子里出了名,大家都纷纷跑来取经。而他也是毫不吝啬的将那些‘音符’传授给了其他人,还因此当上了村长。

    可谁也想不到的是,当村民们还在为那些‘音符’带来的财富而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一场巨大的灾难也悄无声息地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随着整个村庄的农业愈渐发达,村子的规模变得越来越大,不少外乡的姑娘都愿意嫁到这个在当时也算是地主云集的村子里来。可偏偏这个村子里的人丁却丝毫不见涨,嫁过来的姑娘大多没能生孕,而当地的村民平均寿命也少的可怜,往往活不过四十岁就离奇暴毙。

    村民们为此请了不少有名的道士以及法师,可惜这些家伙也都是无功而返。直等到清朝中叶,当时赫赫有名的元山一脉当家收到‘**’村长的邀请,前去做客,整个事情才出现了转机。(其实那个时候的**还不叫**,但为了叙述方便,大家将就一下。)

    一开始,元山一脉的当家也很奇怪,他登山眺望了整个‘**’的布局,分明就是风水学中相当不错的‘金龙出潭局’,照道理这个村子不但能人丁兴旺,而且还会出几个位极人臣的大官。可这都过去几百年了,村子仍是没有出个像样的人物。为此他还替村民们看了供奉先祖的祠堂以及庙宇,都没有问题。

    可当他抱着极大的疑huo以及不太大的希望,去试着看看村子里的取水源时,不禁大骇。村民们日常拿来取水的几条小溪,水质很清澈,可河底的大部分石头都已莫名其妙的龟裂,连游dàng其中的鱼也多半变得奇形怪状。

    沿河而上,到了河水的源头那就更不得了了,整个还在从地底冒出水来的大水潭,底部的淤泥全呈血红sè。好端端的一个‘金龙出潭局’就这样变成了‘龙’死潭中的鬼局!

    只可惜术业有专攻,元山一脉自唐朝起,就只以饲养‘辟邪’驱魔为本职,对如何转变风水格局表示无力。但至少病根是找到了。

    当地村长又出钱找来了几个当时名声显赫的风水师,村子的格局是彻头彻尾改了个遍,可情况却仍是没有多大好转。无论如何改变村子里的风水格局,好不了几年,就会变回到原来的死局、鬼局,古怪得很。不过要说风水师们全无功劳,那也不对,至少他们改来改去的,倒是把原本完整的一个村子,以河为界划分成了两个村庄。令村子里的香火也能代代相传,只是村民们大多活不过四十岁的状况仍是没有改变。

    到了辛亥革命爆发、清朝覆灭,本是同根,但以河为界的两个村庄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闹出了矛盾,并在短短几个月内发起了好几场冲突,直到那年的农历七月半,也正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鬼节,两个村庄的村民开始动刀动枪像世代仇人一般的厮杀起来。而后的短短几天时间里,村子里时常会有浑身是血的村民跑到临近的县城去求助,可根据当时军阀县衙的草草记载,只说这群人都疯了,鬼话连篇。

    就这样,**真的成了**,没几天功夫,好几千的村民就在血拼过程当中消失了,甚至连具尸体都没留下,活像是人间蒸发。

    不过由于那时候是战luàn年代,没人关注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们到底去了哪里,有人说是他们搬走了,也有人说是村子被军阀个霸占了,村民们只能连夜逃亡;更有甚者说是村子里爆发了洪水,把村民都给卷走了。总之是众说纷纭,真真假假难以判断,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村子里开始爆发出更多的诡异传闻。

    后来有进到过村子里去的人说,到了晚上,那条划分开村子的河道两岸就会出现很多奇怪的声音,就好像两岸站满了人,在互相喊着什么。而且喊的音符非常奇怪,跟和尚念诵经文似的让人听不懂。

    这就是关于这个‘**’的详细资料,而此趟易经堂驱魔院高、中、低三个班总共五百多个学生,前往**所有做的就是实地考察。听院里的老教授说,实地考察这个东西,要比坐在教室里整天看典籍资料有用得多。甚至还有‘一次考察胜读三年书’这么一说。

    当然了,既然是考察,那学校就会在安全问题上下足功夫。在定下来今年要去的地方是**之后,驱魔院里的几位老师就已经在半个月前出发去那个地方打点了。

    等到出发前一天晚上的七点钟左右,那些身在**的老师按照惯例,给学校发回了消息。是一份电子邮件,和以往一样只有寥寥几个字,说是那里的情况一切正常。

    收到邮件的驱魔院主任,也就是那位老教授为之感到精神振奋,说到底他也是那种整天想着要到外地去考察的人物,不愿一直待在枯燥无味的学校里。

    和他一样兴奋的还有张豪雨,但两人兴奋的原因不尽相同,后者大抵是把实地考察和到野外去徒步旅游给hun淆起来。

    他先是把听话的bo妞拜托给身为室友的‘双黄情侣’照顾,接着又和同在一个科目的老外一齐到学校的超市里去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最后就是特地跑去附近的摄影馆租了一只不错的照相机。他已经很久没有拍照了,显得有点手痒,不想làng费这次远行的机会。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只是到了晚上快要九点的时候,别墅里来了位陌生的客人。这是一位穿着黑sè夹克,身上总带着些烧酒味的中年男人,从他微微有点儿瘸的步伐中,不难猜到,他就是被女副校长称为‘湘西尸王’的胡道明。

    他进别墅的时候,张豪雨和老外还没有回来,是双黄情侣招待了他。不过这个男人有些奇怪就对了,他显得不太想和年纪大些的那对情侣说话,倒是很有兴致的坐到一旁,去辅导bo妞识字。

    而照道理说,bo妞的警惕性向来很高,就连外表和蔼可亲的王宝强也都常常遭到热脸贴冷屁股的待遇。可胡道明却绝对是个例外,等张豪雨回来时,他已经和bo妞相处的很融洽了。

    双黄情侣率先在房子的玄关处跟张豪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关于胡道明的事,说这个人是学校里的储藏室管理员,脾气差得很,对每个人都好像是欠他钱似的,得好好应付。

    就这样,张豪雨怀揣着戒备心走进了客厅,他先打起了招呼:“胡大师,让你久等了,我就是张豪雨。”

    “哈哈哈,真是个聪明的孩子……”闻言,盘坐在地板上的胡道明轻拍了拍还在看语文课本的bo妞,之后就站起来转身看向了张豪雨。他的眼睛里的神光显得很精明,就像是一只有着丰富捕猎经验的老虎一样,直直的望着眼前的年轻人,转而又是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什么大师,在张坤的儿子面前,我这种人哪配得起这个称呼,叫我‘道明叔’就行了,算起来我正好比你爹小两岁。”

    “哦,叫道明叔也好,‘大师’这个字眼的确显得生腻。对了,你认识我爹?”张豪雨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弯下腰把带回来的其中一份夜宵轻轻地放到了bo妞的身旁,然后才起身对客人补充道,“夜宵买少了点,不过冰箱里倒是有我外国朋友买的‘朗姆酒’,咱们来上一杯?”

    听说要喝酒,正在餐桌旁和双簧情侣一齐将夜宵摆放开来的老外,忙竖起大拇指附和道:“朗姆酒,good!”

    事实上,这个老外只能算是半个中国通,别人说的普通话他大致上能听懂,而他说的普通话,往往会添油加醋,听不懂还好,一旦让人听明白了,就会有麻烦。比如夸赞一个美女,他就会用脑子里对汉语的一知半解,以及不太正常的发音这么说:“小姐,你毫飘亮,酒香一朵美丽的huā魁!”

    huā魁是什么东西?说好听点就是女艺人,难听点就是古时候那些sè艺双全的妓女,一般才子佳人的话本里,huā魁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除非遇上了才子。可你要是真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卖艺不卖身的妓女,那你宁可去相信母猪会上树来得真实一些。当然这是题外话,我们也没必要在‘huā魁’的性质问题上争论,因为身为一个听者,远不会去考虑其实‘huā魁’里头还是有‘好huā魁’的,他们听到这个词的第一反应再简单不过了——那就是妓女!

    所以说,老外常在沟通问题上伤害到别人,后来张豪雨教了他一个办法,那就是尽量把想说的汉语给精简,然后再搭配上肢体语言就行。

    眼下老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竖着大拇指还在一边嚷嚷:“good!”

    另外,他也有自己的中文名字,叫古怀德。

    胡道明看着古怀德的滑稽样子,浅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也很想坐下来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喝几杯,可惜在这儿待久了,我可没好果子吃,有人正时时刻刻盯着我呢。”

    听着他话里有话,张豪雨也就不强留了,开门见山的问道:“那道明叔来这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呵呵,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单独谈。”胡道明微微挑了挑眉o,示意对方到玄关处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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