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睡的迷糊糊的,忽然一阵吵闹声把阿宸哥俩吵醒了。刚睁开眼,就看到母亲苍白着脸护在身边,父亲正大声咆哮叫嚷,也不知道在骂谁。看样子,母亲是害怕暴怒中的父亲会伤害兄弟俩。

    “我为什么要窝在这乡下,干着那些牛马一样的活儿?我为什么不能过的更好?啊?”狂怒的父亲满嘴酒气,“想当初,我也是一个堂堂的三品武士,十三岁的三品武士,有几个人能在十三岁成就三品武士?更不用説我现在还不止三品修为?”父亲满脸通红,青筋暴起,抬手抓起旁边的一个瓦盆,砰的使劲一摔:“凭什么那死老头子就不让我参加戍卫军团?老大能去的,偏偏我就去不得?什么道理?”似乎这还不能发泄他心中郁愤和悲怆,父亲猛然转身冲到院子里,朝天一声狂吼:“啊我好恨啊,恨啊”这声炸雷般的怒吼,吓得阿宸哥俩和母亲瑟瑟发抖,母子三人紧紧拥成一团,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阿宸紧闭双眼,只觉得头脑里一阵阵疼痛,眼前似乎千万道闪电乱舞,心神狂乱不堪,也痛苦不堪,似乎内心深处的一个脆弱的东西将要破碎成虚无,又似乎冥冥中无数缕的黑暗邪恶气息缠绕而来,死死的把自己缠住,胸口好像被数十道铁箍勒住,随时要窒息。他痛苦的抱住母亲的手臂:“娘,我好难受,娘,我好疼”xiǎo岳也惊恐的抱着母亲:“娘,我也害怕!”母亲紧紧的搂着两个儿子,只是下意识的安慰着孩子:“别怕,别怕,娘在这,娘在这”

    或许是母亲的安慰,阿宸的心灵深处,一道若有若无的光芒突然出现,这光芒显得柔和而温暖,似乎在安抚他碎裂的心神

    过了一会,院子里没有声音,或许父亲已经转到外头去撒气了。

    母子三人渐渐的缓过气来,阿宸也慢慢恢复了平静。他抬起头问母亲:“娘,父亲为何每次都喝酒发疯啊?我很害怕,我不希望父亲这样。每次父亲发酒疯,打人,我害怕他打你还有我和弟弟,我恨他!”

    “唉”母亲一声悲凉的叹息,”你们睡着以后,你爹又坐着一个人生闷气,桌上的供酒又被他喝个干净,然后就撒酒疯了!”

    “爹为什么不开心啊?”阿宸问道。

    母亲摇摇头,看着哥俩,良久才道:“其实,你们也应该有听説你爹的事情吧?”

    “嗯,听説一些,不过不是很清楚。”

    母亲眼里缓缓的流下眼泪:“既然你们都听説了,我也不用瞒着你们了,以前是担心你们不懂事,在你爹面前説漏嘴了惹他生气,现在看来也没必要隐瞒了。”

    原来,阿宸的祖父原一夫便搬来天和镇居住了,原家家境不富裕,原一夫成家较晚。阿宸的父亲原烈自xiǎo就在这里长大,圣天皇朝习武成风,这里也不例外,家家户户的少年们都会拜在镇上的天和武馆,或者镇上某个名师的门下习武。但是,根骨平常,资质平庸的,也许只能用习武来强身健体,无法取得大成就。而原烈自xiǎo便展露出不凡的天赋。虽然家里不富裕,提供不了更多的练武资源,可是原烈硬是凭着自己的悟性和韧性达到了三品武士。要知道,圣天皇朝的武修,即使家境富裕,能提供大量的财力和资源,能在十三岁达到三品武士的阶位,也是甚为不易的。而阿宸的父亲原烈,家境寒酸,资源匮乏,完全是凭借自己得天独厚的悟性和非凡的勤奋,成就三品。

    武修,首重修体,从xiǎo就要注意合理饮食,辅以秘药,拜师学习秘法,慢慢开始从打熬皮膜坚硬如甲,锤炼筋络,坚韧血肉,进而淬骨,换髓,炼神,体神合一,然后凝元,精神意念雏形,最后始能窥得大道一缕。当然,仅仅修炼肉身不能称为武者,所以武修必须找寻名师修习武技,提高自身的搏击能力,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武者。

    简而言之,武修淬体九层,就是一品甲身,二品强筋,三品百炼,四品金刚,五品真髓,六品血变,七品凝元,八品神意,九品窥道。以武入道之后的境界,却是无人得知了。或许只有古老传説中的异人和天人才能知晓吧?

    淬体不是简单的打熬气力,必须要有修行心法和口诀作为修炼总纲,这些修行秘诀,好坏良莠千差万别,至于能修炼哪种秘法,看各自的机遇和缘分了。所以,寻找最好的功法也是武修们孜孜以求的目标。

    原烈兄弟三人,大哥原丛年长原烈七岁,虽然天赋不如原烈,却也达到二品强筋境界,正当原丛十八岁时,圣天皇朝征召壮丁,戍守南疆。南疆的阳火王朝桀骜顽劣,不念圣天皇朝数次救危扶困之恩泽,屡屡侵犯圣天边疆。原丛武道境界平常,为人却颇为机灵,在军中混的风生水起,屡获提拔,在军中数年后,当了个校尉,并立下数个三等战功,一个二等战功。在和大哥不多的书信往来中,原烈很是羡慕大哥原丛,并极为向往军营生涯,渴望也能加入军队,凭借自己的身手和努力,能搏个封妻荫子。又因为原烈天赋出众,修炼上的天分广为人知,且原烈身形挺拔,轻眉深目,眼神犀利如鹰,故此天和镇的武者和好事者都称其为“原门烈鹰”。意为原烈是武者之鹰,必将一飞冲天。况且原烈在学堂同窗之中,聪颖敏学也是众所周知,原烈文武皆是出类拔萃,众人都以为原烈日后必是非凡之辈。悠悠众口之下,原烈自然更有一种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显赫门楣的念头。至于老三原回,xiǎo原烈五岁,却是不修武,不仕读,喜欢浪荡在外,虽然看似不务正业,却也头脑灵活,心灵手巧,三兄弟中反而是他最为洒脱,加上行走俗世之中,黑白都混的开,家境算不上大富大贵,日子却也过的舒爽自在。

    话説原烈十六岁之时,又值圣天皇朝征召,应对北方格高部落的入侵之势,原烈满怀希望,前去应征测检,四品武士武修境界令招兵处的官员大为满意,一力主张原烈能应征入伍,报效天朝。没曾想,原烈之父原一夫认为长子已经去戍守南疆,原烈无需再步长兄后尘,而应当担负起家庭重担,同时也是偏爱xiǎo儿子原回,舍不得原回受苦去担起家庭重责。那么,自然就只能是原烈来作为家庭主心骨了,怎能还让他去入伍?

    圣天皇朝兵役律法并无强迫所有适龄男子必须入伍的规定,但鼓励合格的壮丁加入军中为皇朝效力。因此,原烈虽然测捡通过,但是因为长兄已经投身军队,为皇朝效力,官方却不能硬性征召原烈入伍,还需要其本人自愿为好。如此一来,当年过五旬的父亲要求自己留在家里不得入伍的时候,纵是百般不甘,原烈满腔热情只能消散在肚里。开始担起养家的重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甚至连天和武馆都不怎么去了。天和武馆馆主见此状况,也是扼腕长叹不已,为这个天才惋惜不已。

    俗话説,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此后五年,皇朝又两次颁布征兵令,应对边疆突发的入侵事件。原烈雄心不死,两次又偷偷前去应征测检,官方自然又是一番鼓励和希望。奈何原一夫死活不同意原烈离家戍守边疆。而此时,原丛已然退伍转回原籍,因为原丛不愿远离家乡,就在城里谋个衙门总巡捕的差事,并且娶妻生子,自立门户了。原家老三原回长大了更是终日浪荡在外,甚少回家,家里就更离不开原烈来主事挑大梁,又怎么能前去军中效力?

    经过这三次的打击,原烈已经不复当年的雄心壮志,虽然眼神依然犀利,却已经荒废了武道,满腔壮志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奈和消沉,甚至经常借酒消愁。再之后的不久,原一夫托人给原烈寻了一门亲事,让原烈娶了隔壁村子秦姓人家的女子为妻,好绑住原烈那颗不安定的心。成家立业之后,自立门户,要养家糊口,这么一来,原烈算是彻底的死心了。而天和镇的武修们,不再羡慕这位曾经的“原门烈鹰”,甚至有卑劣者暗地里称呼原烈是“原门草鸡”,极尽嘲讽。这些冷言冷语传到原烈耳中,自然让这曾经的天之骄子倍受打击,沉郁压抑,从此萎靡不振,婚后更是时常酗酒癫狂,殴打妻儿。

    听完母亲秦氏的话,阿宸哥俩才真正彻底明白,父亲这些年到底有怎样的辛酸和压抑。秦氏看着哥俩,轻声道:“其实,这些年,你们的父亲心里也有很多的苦,我不怪他,但是他不该这么对你们哥俩,每次回家都没好脸色,经常打骂你们,这一diǎn上,爹对不起你们,他不愿意教你们习武,可以理解,但是不应该给你们这么多的折磨。我劝过你们的父亲,可是他,终日沉溺于自己的往事当中无法自拔,我的话他听不进去,唉,苦了你们了,可怜的孩子!”説着母亲又紧紧的搂住哥俩。

    “娘,你别难过,我知道父亲不好受。”阿宸虽然不能体会父亲的悲哀,但是却懂事的对母亲安慰道:“希望父亲能好起来!”

    “嗯嗯,我也希望爹爹会变成以前的大英雄。”xiǎo岳也一脸崇拜的説道。

    秦氏只是一声低沉的叹息

    “对了娘,现在什么时辰?你説公婆会回来吗?”阿宸还惦记着这件事。

    秦氏抹了抹眼角,微笑道:“不知道啊,或许,明天早上你们可以起来看看啊!现在快子时了,你们该睡觉了!”

    “哦。”

    夜色愈发浓重,子时刚过半,正是今明交替时分。原家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动荡和神秘起来,空中倏然出现几道模糊的影子,这些影子似人非人,似真似幻,飘摇不定。这些影子时而急切切的想进入到房屋里去,时而又害怕的急忙蹿开。

    这样来回折腾了许久,终于,这些影子聚成一圈,低声啾啾哀鸣,似乎在悲歌,又似乎在争论商讨什么,最后,这些影子渐渐融成一团巨大的光影,在原家上空寂然不动,空中的diǎndiǎn星光逐渐被吸引过来,消失在光影当中。大地升腾起缕缕的幽冥之气,也悄悄的融入光影之内。光影逐渐凝实起来,散发出道道紫光,紫光摇曳不定,如一道火焰跳跃闪烁。这紫焰不停的燃烧,过了约莫一刻钟,紫焰更加分明鲜艳。却不在摇摆不定,而是凝成一个明亮的紫色光团。乍然之间,紫色光团突的一闪,消失在原家的屋内不见了

    熟睡中的阿宸只觉得忽然身体一阵难受,忽冷忽热,难受之后,又是一阵轻松惬意,于是更加香甜的睡去

    原家屋ding那玄奇怪异的一幕,在这xiǎo镇鬼节子夜时分,家家户户都早已闭门安睡,这个郊外的农户,似乎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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