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艳眼里闪过不屑的神色,撇了撇嘴角说:“那时的老皇帝不过才五十余岁,却真是没什么用的了,破了她们的身后,一旦抽出的男根见血了便去轮幸另一个,事后还严令只准一个人去谢恩,别的全都悄悄的不得声张。她们说,事后回想起来,倒也是老皇帝的一片好心,仅过了一个半月,老皇帝崩于福宁殿,随后那谢过恩的小宫女也从此失了踪,怕是被人诛杀了也不一定。其他的三十多个被开了苞的宫女从此就被赶去做浆洗奴婢,有二十多人因耐不住没男人的寂寞,不是发花癫被沉入池中溺毙,就是自去寻了短见。”

    “可怜的女人,一到皇宫里就老死也不得出那大牢笼,唉!”林强云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没法可想,只能叹气表示同情。但他也被姬艳的话勾起兴趣,不禁又问道:“你给我说说,那谢恩是怎么回事,为何谢过恩的小宫女会失踪?”

    姬艳:“咳,弟子也是听她们讲过后才知道的。老皇帝宠幸过那些宫女后,次日就有太监宫女过来查问。记在册子里后,还要被宠幸的宫女到皇帝的寝宫外跪拜谢过宠幸之恩,以便日后一旦有孕时,便能清楚宫女怀的是否龙种,不致让江山被别人得去。”

    “这次数百宫女得局主这助能出宫来,她们全都是在欢喜中还有些担心,怕是方出虎口又招狼吻。正惶恐不安呢,却被我去好生安抚了一番,告诉她们说局主要将她们遣嫁为人妇。并说,她们嫁人后须得安心相夫教子,日子可能会过得清苦些,却能尽享夫妻人伦之乐……”

    林强云“啊,说得好,这正是我要做而又没想出该怎么去做的事。她们又是怎么回应你的呢?”

    姬艳道:“除了有点害怕将来会没吃的挨饿外,倒是对此无甚异议。许多人还显出跃跃欲试之色,追着问何时可知道她们要嫁的是什么人,可否让她们看了人以后再嫁。”

    林强云:“好罢,你还没告诉我,除了那十六个之外,其他另外选了多少人?”

    这下姬艳有些畏缩,吞吞吐吐地看着林强云的脸色说:“祖师爷,说了可不能反悔。这次……这次共选出三十九名宫女,有二十三人是二十岁以下地。”

    见林强云没什么反应。姬艳又凑上一步挨近他的身边道:“祖师爷听了别生气,还有七八十个年纪大的,论起姿色来也还算不太丑,但依弟子看来,却实是不宜嫁为人妇……”

    林强云:“这是为何?”

    姬艳:“这些人都已经有发花痴地癫狂之像,虽说没怎么严重,可她们也绝对不是可以安下心来相夫教子的。祖师爷,似这样的女人,最好是送回山东让她们去做营妓。若是有孕生子了,可先让其自行将小孩儿带来断奶。此后她们能安心嫁人守着孩子过活也就罢了,如果还想去做营妓,则不必管这些人自己愿意不愿意再带孩子,都要由我们那里的官府请人抚养长大。一则可免于孩子无人管教,二则孩子们在官府抚养长大后,不知有父而只知有局主,也可为局主增添不少忠心耿耿的死士。”

    林强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处理这样的事。只好将责任一起推到姬艳的身上,从挎包里拿出一块小金牌,交到他手上吩咐道:“既是如此,此事也由你的‘双合坛’负责一手去操办。这是我地令牌,让你门下弟子持牌到山东交给安抚使衙门,我叔和张大人会予以方便。”

    一天的时间对武诚他们这数百人来说,实在是太短了,临安的繁华热闹看在久处北地的人眼中,给他们地震撼真是不可名状,这已经是南下后给武诚的第六次开眼界了。不过,这里表面上的繁荣昌盛景象,经一天的观察和仔细比较后,在武诚的头脑里远不如山东令人心悦诚服。临安大街上所能见到地大部分人,衣着神态无不显示他们的富足与悠闲,意态懒散地出入于秦楼楚馆、茶肆酒楼;但在僻角上巷里,却藏匿相当数量衣不敝体,有骨无肉的贫民乞丐,在初起的北风中缩于墙角索索等死。论灯红酒绿的繁华,山东与临安没法相比,瓦肆勾栏也少得可怜,而细民百姓从骨子里透出来衣食无忧的那种自信,勤奋向上的气势,和乐天知命的悠然自得,在临安就没几个人能有。

    昨天入幕时分,武诚和十数个手下将领游逛了一天后,在恶虎派来之人地引领下,分头潜到袁劲纲府邸周围探查了一番,大家对出了袁府后撤退去路有了大致的想法。

    今夜,是向袁劲纲大宅发动攻击的日子,林强云让讲完了袁府内的知名江湖人物的恶虎,把他带来的袁府地图摊到桌上,看了一会便问武诚:“武将军,据于大哥刚才所说,自去年三月初二发生了入侵事件之后,那袁方策住的西院就增加了不少高手。你们若是没有十分把握的话,干脆就等丁大侠和我祖叔公他们来了以后再……”

    “局主,属下认为计划还是不要改变为好,以免夜长梦多泄露了消息,今后再要剿灭敌人时多费手脚。按我们的计划,我们等到丑时正动手直接攻入西院,把所有动手的活口斩杀净尽,也将别处的护院引至西院,牵制诛除尽可能多的高手护院。”武诚似是对自己这四百余人极有信心,向林强云解说道:“我与四十位弟兄带着小钢弩悄悄地潜入北院,出其不意将袁劲纲擒住,若没法活擒就将其当场射杀。虽然没法再进一步拷问出上次事件的主谋,也总比让这狗头军师脱逃,继续为史弥远出鬼主意害人的好。”

    仔细想了好久,林强云双手互击了一下,洪声说:“好,我也带两小队亲卫与你们一起去。既然我祖叔公和丁大侠他们一进赶不及到临安……”

    “咄,小子信口柴胡,敢说我们不赶不到!”林强云的话还没说完呢。应俊豪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喜得林强云一下跳到门边向外急冲,抓住当先大步行来的应俊豪手掌,大声欢叫:“总算把你们盼到,今天这一战必定会在获全胜了!祖叔公、丁大侠路上辛苦了,快请进内喝标茶消消乏。”

    应俊豪满脸都是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出自己的手掌,佯怒小声喝叱:“这么大的人还如此孩子气。也不怕客人见了笑话。”

    走到厅前看着他们亲热的武诚不满地笑骂:“唱,应老犟。想不到你还是我们局主地长辈呀,那我们这些人不都成了你的晚辈了么。不行,吃这么大的亏我们不干,今后你最好不要和局主一同出现在一起。免得大家见了面后不知道怎么称呼。”

    丁家良不等应俊豪反唇相讥,马上接口说:“哈,这有什么为难的,我们各叫各的就是,应老弟和你们还是按过去的叫法。至于林小友么。他在应老弟的面前确实是小辈,他也自管叫他地,于别人又没什么妨害。”

    林强云还发现与应俊豪、丁家良一起来的还有李青云,上前一把拉住他说:“李大哥,这些时一直没见到你,却原来是去京西南路孟珙将军那儿了,害我还要人去找呢。大哥,你知道么。李四叔已经投入李蜂头军中,恐怕是在几天前地水战中死于非命……”

    李青云拍林强云的小背,小声说:“四叔的事以后再讲,还是先请我师傅他们进去再说吧。”

    林强云转运身又一把拉住应俊豪的手,向他问道:“祖叔公,哎,我地那些孩儿兵到孟元帅的军中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吧?”

    丁家良道:“林小友不须担心,那些孩子全都精灵古怪得紧呐,此次若非有他们一起去,说不定对孟元帅行剌的剌客会逃掉不少,最低限度我们的人也要死伤很多。此事稍后再给你讲。”

    应俊豪等大家都进入书房内后,对林强云说:“强云,我们这次来的共有四十余高手,事情办完后还得立即赶回枣阳去,以防孟珙将军再有意外事故发生。”

    林强云问起为何这么急时,应俊豪将这数月来地情况说出,让林强云等人大吃一惊。丁家良和应俊豪他们是在五月十七日酉时正末间到达枣阳的,只比一路慢行的孟珙迟了五个时辰。,正好赶上当夜的一场针对孟珙的博杀,也因为有丁家良这支仅十多个人的奇兵,孟珙才又得以避过一场杀身之祸。

    几年来,蒙古力主要对孟珙进行剌杀的,首要人物是王弟拖雷与汪古部的现酋长镇国。

    拖雷年轻时曾到过江南,自看了南朝的花花世界后心里羡慕不已,那时就存下了有一天要夺为己有的心思,可以说对宋早有野心。数十年来,他一直没有放过对宋的山川地势和人物的探查,特别是对宋朝的军事进行过深入的探究。从南渡初的中兴四将刘光世、韩世忠、张俊、岳飞,到孝宗朝的毕再遇,直至此时驻扎于枣阳的孟珙。他认为蒙古将来要来南宋,最主要的对手必定是此时还籍籍无名的孟珙无疑。故而与同样对宋有野心的镇国一起,不惜代价派出高手,务必置孟珙于死地而后甘心。

    镇国,此人用汪古部酋长阿刺忽失·的吉惕·忽里的侄儿,他在丁丑年八月木华黎被成吉思汗封为国王后,便由天可汗拨到木华黎麾下效力。其时他部下有一万汪古部的骑兵,可以说是除了国王木华黎所部外最有实力的一支军队。此人与孛鲁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在戌子年(228年)的六月孛鲁死后,他不知听谁说起过,好朋友的病是因为南朝一个姓孟的派人投毒而起,便对天下所有姓孟的南人恨上了,发誓一定要把天下姓孟的人都杀掉为好朋友孛鲁报仇。

    还有两个力主对孟珙暗杀的,一个叫刘嶷,绰号刘黑马,是于辛未年(2年)缒城投降蒙古兵的刘伯林地儿子。刘伯林是前金朝原济南府防城千户;另一个是叫所刺儿的汉人。

    而金国要对孟珙进行暗杀的,在朝庭上是签枢密院事完颜讹可和枢密院判官内族白华。

    外方诸候则是以恒山公武仙出钱、出人、出力最多。自得了金朝封其为恒山公之后,武仙不但日渐兵多将广。对权位地渴求也逐步高涨。他需要更多的地盘更高的权位,有心在乱世中凭手中的军力打出一片自己做主的天地来。往北发展,连碰了几次钉子后,他觉得蒙古人和其汉军太难对付,实在是不好惹。在本(金)朝扩地么,也一时还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一是金国虽不敌蒙古,但精锐还在。特别是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连蒙古人的八千兵也被其四百人击溃。他可不想与这样地军队作对头。二则军队的粮饷还有大部分靠金国朝庭供给,那可是比自己纵兵私掠好得多也容易得多,而且名声也不至那么坏。所以,武仙想要发展。就只有打南边宋朝地主意。往南过江的话,两淮军的战力有目共睹,不可去轻捋虎须。倒是京东南路和荆湖两路这一带没什么厉害的军队,只要除掉能征惯战的孟珙,就可放心大胆的过江到宋境内横冲直撞了。不过武仙虽然千方百计要除掉孟珙。但也只敢派亲信暗中出面行事,以防被人察知后军心涣散,弄得不好连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完颜讹可则是在兴定三年(29年),率步骑军二十万分两路攻枣阳,却被孟宗政、孟珙父子连破十八砦,损折军兵粮草物资无数,大败而归。自此,他就对孟珙深具戒心。战场上不是对手,那就一暗的。暗中花钱请来不少要钱不要命的高手,出重金赏格收买孟珙地人头,千方百计地欲除之而后快。

    他们对目前形势看得很清楚,都认为金国只有向南的宋境抢夺地盘,才能有一线生机。否则,任由蒙古军在战场上一面倒的情况发展下去,那就会和过去的辽国一样,将要面对蒙宋联军的攻击,最终是落得个亡国灭族的下场。

    去年十月初七和十一月初九,孟珙两次被刺客近身险些丧命,连城内的钤辖府也被一场大火化为一片白地之后,所有人都拿出了十二万分地精神严加戒备。金、蒙两方因受损过大,也在一段时间内对孟珙本身的刺杀稍冷了下来,没再对孟珙进行过规模大些的行动。到达枣阳为孟珙尽力的各路高手们,也将人力重新进行了安排。除在孟珙身边由两位身手最好的廖钧、廖(京力)带几个年轻一辈好手守护以外,其他的则分派到远出至北面金镜的湖阳、唐州,东至桐柏山、唐城山,南至唐城,西至泌河东岸、接近襄阳的柜门关、鹿门山一线。截杀所有能查得到的金、蒙两国高手刺客,减轻枣阳保护孟珙的压力。

    半年来,为数相当多的各方高手,或明或暗,不顾生死地乔装改扮成流民、乞丐、商贩、各路军兵源源潜至枣阳近郊、山野各处藏身,积蓄力量伺机再对孟珙行致命一击。

    今年二月末开始,不知是谁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去年在江南东、西两路和临安闹得沸沸扬扬,而且还因此而死了千余人的“乌金石”,曾经先后在德安府治所娄陆县和随州治所随县附近出现过。身怀此等宝物的人据说是要到枣阳来,将此“乌金石”进献给孟珙,用以分别炼制大批军中所用的兵器。这次出现的“乌金石”可不是像去年般的仅只一二两重的小块了,而是一块重达一斤半左右的一大块。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大江两岸的各路英雄好汉,各色牛鬼蛇神纷纷就道赶往德安府、随州,最后全都汇集到枣阳。

    江湖上的人几乎全都知道,李蜂头的中营将军穆椿于去年二月曾花了二百两金子买到一块二两的“乌金石”,同时花去一百五十两金子买到另一块一两半重“乌金石”的,还有史相公首席谋士袁劲纲的义子袁方策。只不过,袁方策那个花花公子没把“乌金石”保有多久,很快就被一伙蒙面人攻入袁府给夺走了。

    一斤半“乌金石”。据说刚好可以炼制出一把宝刀或宝剑。且不说什么宝刀宝剑罢,仅那二十四两地一点物事,按去年的价钱来算的话。怎么也能值得二千四百两金子,唉让想要买地人占些便宜好了,二斤,就是请人挑也要两个人啊。再换成会子的话,那就是四五万贯了。有这么多的钱,足够好些人大鱼大肉的几辈子不吃不完呐。

    真正说起来。除了那些家有资财的所谓大侠外,凡在江湖上混口食的,不管是绿林好汉、独行盗、浪人武师、或是其他以江湖行业为生的人,一般来说都是穷得叮当响地。身上能有个一二百贯银钱就是不错的富人了。他们这些人有时穷疯饿极时,会不惜为了三五贯钱而动刀子杀人,甚至以求谋得一酒一饭做出任何出格地事。

    到了四月,枣阳这数十里方圆地境挤满了携刀带剑的江湖英雄。他们中有得了银钱受人请托到此地办大事的,也有得到“乌金石”的消息到这里看风色寻机发财地。还有目的不明到处闲走乱逛。向各路人都示好结交,自己说是为结识好汉交朋友而来的。

    这一个多月来,游走劝说结派拉帮增强实力图财的,以武胁迫加盟旗下办事的。打击消灭别人消除阻力地小规模械斗拼杀,在枣阳城外数十里方圆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每天都有几个人在私斗中丧命。近一个多月来,各方在开始他们真正的行动之前,以壮大实力、剪除羽翼为目的的围攻追杀进行得如火如荼。好像大家都忘了到枣阳来的主要目标——“乌金石”或是孟珙。自顾着清理他们所谓的对头或是潜在对头而舍死忘生,对来到这里看风色寻机会发财走单帮的牛鬼蛇神大打主意。经过一番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整合,最后组成了四个各不统属地大阵营,以及四个相互呼应的小团伙。几大阵营各有一二百人不等,小团伙则各有四五十、六七十人左右。

    孟珙年初被召到临安面圣,是忠顺军的最高机密,除现时坐镇枣阳的江海,还在杏山屯田练兵的王坚等少数几位高级将领外,只有跟在一起相护的“洞庭村夫”廖钧、廖(京力)和两三位主持保护剿杀刺客之责的主事高手知道。

    从孟珙离开枣阳那天开始,江海和大侠们就开始谋划,并在孟珙的母亲孟老夫人的极力要求下,决定设下一个陷阱,趁孟珙还没回到枣阳时给刺客们一次致命的打击,让枣阳安静一段时间。

    也不知是金、蒙两国的刺客们还没到齐,觉得力量还不足,难以开展一次对孟珙的剌杀行动呢,还是被他们侦知了孟珙没在枣阳的消息。又或得所有刺客都被“乌金石”的事给吸引过去,把注意力全放在前来发财的各路江湖好汉身上了。总之,半年来刺客们一直没有在枣阳做出太大的动作,反是时不时地对各地驻屯军的各级将领们开展了一系列的暗杀行动,至今已有四五位忠顺军的中低级军官被害,还有七八位下级军官受了轻重不一的伤。自三月杪开始,随着各路江湖人的涌到,枣阳城内外的形势骤然紧张,几乎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枕戈待旦时刻提防。

    五月十七日天色快亮时,孟珙改装成普通战士,在数十位高手和数百亲兵的护卫下悄悄进入城中。到衙门与几位大侠、江海他们商量后,又出城到北门外四里他的临时铃辖府去。

    孟珙认为既然现时来意不明的江湖人数量空前,枣阳的情势十分紧张,光是这样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不合用兵之道。当即决定,不管这些江湖人的来意如何,立即对已经查明的一处江湖人藏匿处发动突然袭击,派兵斩杀掉敌方大量有生力量,消除掉隐患再说。

    枣阳城内连军带民共住了一万九千多不到两万人,除五百多户三千余口的原住民外,其他的都是忠顺军各级军官的家眷。所有人对当地的最高军政长官惟命是从,军令政令地执行从不打折扣。

    卯时初。枣阳城戒严,民壮、丁勇配合忠顺军大索奸宄。不到一个时辰,清查结束。城内几处民宅、无人的隐密处所,发生了几起小规模的打斗,捉获六名疑犯,格杀拒绝接受查问挺身而斗地二十余个不明身份来历的外乡人。

    卯时末,小城枣阳的东南西三门都有一队队的人马驰出,每队的人马都不多,仅百人上下。但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带有已经拉开弓的小弩,光这四五十具小弩在手。就不是小股五六十个江湖客敢去招惹地刺猬。去了五队人马方止。这一千多骑兵出城后。城内地守备兵力大为减弱,整个城内的正规守军只余两千多步卒了。

    洪昌明带着一都一百名普通骑军战士装束的人快马最早驰出西城门,在出城时高声呼喝:奉江海将军之命,的到各军营内向统军地将军们传信,据各位江湖朋友得到的最新密报。蒙古人和金国的高手刺客又一次达成协议,要联合对忠顺军的各级将领进行不分对像的刺杀,要大家务必小心防范。

    出西门最近地一座屯田军营设于城西十里的吴家寨,原本这里的六十余户二百四十多口的吴姓人家,在这十多年来与金国的交战中,人都已经或死或逃走得八**九,现时还在寨子里居住的只有六家大小二十二口人了。

    别看吴家寨这里男女丁口全部加起来只还有二十二人,他们可并不认为吴氏一族会就此没落下去。要知道,吴姓是中华大地上的大姓之一,在《百家姓》上也仅位于周姓之下,除去当令圣上的赵姓和因了举国投宋地吴越王钱(亻叔)而排列第二的钱姓不论,吴姓怎么说也是四大姓之一呐。他们自己所说,吴姓的起始可谓源远流长,是周朝太王古公直父的儿子泰伯、仲雍的后代。史载,泰伯、仲雍兄弟本来有王位继承权,但他们发现父亲特别喜欢第三子季历之子姬昌(即后来的周文王),便断发纹身逃到东吴荆蛮之地,自号“句吴”、“攻吴”,将王位让与季历。当地人敬其兄弟的德行,纷纷来投靠。此后人口多了,兄弟俩便建了吴国,定都于号(今江苏省苏州市)。

    枣阳吴家寨的吴姓,自称是唐代“画圣”吴道子之后,可别人却说他们的祖先是更早的秦末叛军首领吴广。反正不管这里吴姓的祖宗是谁都无关大局,除了姓吴的族人会深入考究外,没人会有那么多闲心去管。

    离开这一片受平虏堰之益的田地,距吴家寨就只有一半路五里左右,路左十数丈一块上百亩方圆的荒地上,灌木丛有丈许高,而且长得其他密极易藏人,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一小队人在这里最可能受到袭击,在此到处都有江湖浪人出没的时刻,还是小心点为妙。当先急驰的洪昌明高举左手,勒停战马口中大喝:“停……一什人先行为前锋戒备前进,一什人为后卫虎主队十丈跟随。现在就起步前冲,走。”

    这一都的一百余人中,除身经多次战斗洗礼过的精悍老兵外,有半数是由习过武功的年轻一辈好手。像这样混杂编成的骑军,不但能对付想象中的蒙古鞑子,还能于失马后组成犀利的鸳鸯、三才等步战博杀小阵。

    他们白担心了,整队人远出两里也没发生什么变故。别人没动作并不代表洪昌明也会与他们一样,最前面的一什人到了两里后便停下马等候,只有一骑继续向吴家寨前进。洪昌明的大队一到,下令全队向南,越野绕了一个大圈后又行到那片灌木林外相距二十多丈停下。

    不到半个时辰,吴家寨整装候令的步军大队赶到,立时将这片灌木林围得水泄不通。然后,这片小树林中的七十余个由武仙出高价请来的刺客和他们近斯收罗到的帮凶被一网打尽,一个也没没着回去。

    夜幕降临,天色昏暗,十九个人赶着七头驴悄无声息地一直来到枣阳城下十多丈,方被南门城楼上的守军发现。还没等他们出声叩关,城头的拥队就探出身喝问。问清了来了人的姓名,叫来了来协助的侠客认清不假后,方去请准江海下令开城放他们进入城中。不久,这十多人和七头驴从北门出城。直赴四时大名鼎鼎的钤辖府而去。

    临时钤辖府是位于一个小村正中一座大户人家地宅院,占地约有十亩上下,原主人一家于十一年前完颜讹可领兵南侵时,逃到隆兴府避难至今末回。这座空下的宅院去年七月被无处去的孟珙征用,稍作修缮后成为钤辖府。这个村子原本也是空无一人,在绍定元年也被孟珙用来安置流民丁壮屯田,现时住有二十余户约百人上下。

    孟珙接到丁家良、应俊豪。高兴得呵呵大笑,挽着两人大步走入厅中高声吩咐:“来呀。备上一席酒菜,本帅要与丁、应诸位大侠好好讲说一回……咦,你是……”孟珙刚要坐下的身体在看到金见后立即又站直,指着一人惊异地问道:“小兄弟。你是林小友的属下,叫金……金什么来着?”

    金见上前两步,对孟珙行礼:“双木镖局孩儿兵副总都头王金见参见孟元帅,小子特奉局主林飞川之命,带了一什孩儿兵并五十个‘轰天雷’、一千枚‘雷火箭’到元帅军前效力。请元帅查验。”

    另九个孩儿兵也成一排立于金见身后,向孟珙施礼齐声道:“双木镖局旗下孩儿兵见过孟元帅。”

    孟珙见这些年仅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动作整齐如一,牛犊似的身强体健,显是经过极好地训练,不由呵呵笑道:“好,好,各位小兄弟免礼,一路辛苦了。快请坐下说话。”

    “雷火箭”和“轰天雷”的名称让孟珙觉得新奇,问清了详情后,大喜道:“好啊,这几天就请小兄弟将雷火箭、轰天雷试给我们看看,若是真有你说地般那么大威力,那可是对付金人和蒙古鞑子的致胜利器呀。”

    丁家良笑道:“孟元帅,这雷火箭和轰天雷威力如何我们不得而知,老本却在登州城外见过林小友的子母炮,十数息间就可一发,每发远达一里多外,其子窠可击倒数人以至十数人,端的是厉害无比,实是杀敌致胜地犀利兵器!”

    时间在人们谈说中过得很快,期间,不时有人从钤辖府出门向城内奔去。到戌时亥时初,厅内的人群四散,只剩孟珙还坐于灯下读书。钤辖府人声渐歇,每刻时辰走一趟的五名巡丁,按规定的时间出现又离去。各处的灯火也一一熄灭,除院子正中旗杆半腰上地一个灯笼发出朦胧的光线,照亮旗杆左近丈许方圆外,只有厅内还有灯火。

    盛夏的夜晚飞虫不少,一个当值的亲兵在烛台外加了个带有宽缘的细纱罩,让灯光不会直射到孟珙的脸上,转身点燃一片圆盘状的香,口中“咳”了一声,背门对看书的孟珙朝上呶了下嘴。见孟珙微点了下头后,便自顾往厅门上挂上一张与门同宽,用于挡虫地竹帘,然后就大好事不管地坐到一角低头打盹。

    孟珙放下手中的书,进内去换了家常博袍又坐到桌前就着灯光抓起书再看。如果这时有人细心察看,会发现看书的孟珙肯定是心不在焉,原因是他把书拿反了。

    不一会,院中左右墙边两棵径尺大的榆树下,响起吱吱嚓嚓的夏虫声,飘荡于空中折磨了人一天的热气,也被不时吹来的微风渐渐驱散,让同样饱受热浪之苦的虫豸鼠蚁们奔走、唱叫得更欢。一切显得和往日一样平静安详,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块小石头从外面飞越围墙,“啪”地一声掉落在院子里。坐在厅内一角的亲卫似是被这响声惊动,懒洋洋地伸了个腰,不情愿地站起身走到门边掀起竹帘往外张了一下,马上又将头缩回去,边向厅角走边大声骂道:“又是守财那只死猫,吃饱了没事瞎窜什么,老鼠没见抓了几只,碗匙花盆倒是打破了不少。唉,明天又要让老夫人破费几文钱去买碗了,不骂得你狗血淋头才怪呢。”

    没有别的动静,又是一块破瓷片从墙外飞来,破碎声起骂声也到:“死猫,还不滚回后院去,在这里搅扰吵得人不安心,想讨打还是怎么的。”

    那头死猫也真不识相,任亲卫连骂了好几次,它就是不走,连着几弄出了两三次响动。此时亲卫也骂得烦了,干脆不再出声,任由死猫去折腾吧。

    死猫“守财”没人去骂它,恐怕自觉没趣,也就不再活动,跑到别处自去寻它的乐子了。

    忽然,院子东墙上传来“妙呜”一声猫叫,许久都没人来查看,一条大得出奇,不类小兽的影子闪动了一下,从左边院墙上无声无息地溜滑到墙下暗影里,扭致力了几下将身体缩成一小团后,静伏在地不再动弹。影子与墙角的黑暗溶为一体,这时就是有人走来留心去看,不到近前决难发现墙角下有物事在哪里隐藏。

    很好,大院里静悄悄的,猫叫声没引起人们的注意,根本就没人走来探看。一队五个人的巡卒在宽广的院子走了一个来回,又绕到后院去了,连眼睛也没朝影子处看上一眼。

    过了片刻,又片刻,再片刻,沉寂了好一会的虫鸣声又起,刚才的影现人行根本没影响到它们作乐鸣唱的兴致。不过潜进院内的人并没有发现,除了虫叫声外,靠厅的右侧还夹有几有不太清晰的蛙鸣,也没人注意到怎么应该在田里才有的蛙类为何会跑到这干巴巴的大院里来。

    墙下发出几下轻轻、有节奏的“托托”敲击声,虫声倏静,从墙上连续滑下十几条人影,头碰头的聚了一下,立时便四散分开。他们也没走远,只是隐身于墙下的暗影中,让人一时不易察觉而已。

    直是天从人啊,巡卒们过了一刻半时辰还没有,为首的人估计是时候动手了。远处喝叱呼喊声乍起,在大宅北面的后院火光闪动中,旗杆上的灯笼也“啪”一地声被什么击中,火光晃动了两下灭了,大院里陷入一片黑暗。一声长长的忽哨声从墙角冲出,随着这细而尖利的哨声,墙下暗影里隐身的十多个人动作迅速地往挂了竹帘的厅门冲。

    一声梆子响,厅两边十多扇黑沉沉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咻咻的闪射出几星白芒。几声短促的惨号倏起倏落,在寂静的暗夜中传出很远很远。

    后院“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和喊杀声渐渐微弱,似是互相追逐着向北面的远处离去,不一会便沉寂了一来。

    不知什么时候,右侧院墙上出现了四个人,不言不动地站了好一会后,有人“咦”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叫道:“怎么了,后院那么大的动静也没能把孟珙惊出厅来吗?他到底是对此无动于衷呢,还是被三个小妾缠吸住脱不了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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