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武大郎一死,西门庆出资,王婆出面,明里帮着料理丧事,暗里却是毁尸灭迹。

    梁文真明哲保身,恐插手过多惹了武松的猜忌,只当一般邻里露个面,私下却花了不少银子去庙里与武大郎祈福超度。但对于如何将潘金莲从即将迎来的血光之灾中拯救出来,他依旧是没有法子。

    武大郎后事处理完毕,梁文真为着照看一下潘金莲,交代好新府邸的改建事宜,搬回武家后面来住。

    是夜,疏星点点,柔风清冷。潘金莲与梁文真对着窗户谈话。

    “奴家命苦,想当初嫁与大郎,顿觉生活断了念想,几番想寻死,终被他的老实厚道、为人真诚正直所打动,以为平平淡淡,安于此生便好。”潘金莲且哭且道。

    她面如桃花,在微弱的光线下,透出一股清新的气息,灵动而美艳。梁文真直勾勾盯着她,只听她诉说,却并不讲话。

    “如今倒好,他倒是撇下奴家,一个人先走了。”潘金莲埋怨道,忽而哭诉起来,“大郎,大郎,你如何就这样撒手人寰了呢?”呜呜咽咽,抽泣着。

    梁文真听那哭声,幽幽怨怨,凄凄惨惨戚戚,如一袭冷风,直灌心底,整个心田都哇凉哇凉的。梁文真深吸一口气,那阵凉气与心底的凉融为一体,让他颤栗了一下,到了个喷嚏,道:“武大嫂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况且这是命数啊。”

    这不说倒好,一说便是捅了马蜂窝。潘金莲哭得更厉害了,且哭且诉:“命数?到底是他的命数,还是我的命数?说到底,是我福薄命贱,克死了他。”

    “哪里是你克死了他啊!”梁文真既心痛且着急,道,“是那王婆与西门庆勾结,打你主意不成,怀恨在心,下此毒手。”

    “那也是我招来那西门庆,大郎才会??????”潘金莲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梁文真不敢再劝解什么,却唱起歌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潘金莲听那歌声温柔,曲子婉转,歌词虽不太明白,却别有一种心事缱绻,情愫缠绕,不觉呆了。她傻傻得立在那里,停止了哭泣,静静听着。

    梁文真鲜明俊朗的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越发透出一股魅惑力。剑眉冷峭,眼带寒光,喉结随着曲调上下浮动,眼光跟了歌词的情绪灵光忽闪。

    一股淡淡的暖流从潘金莲心底里淌过。她不觉浮出一丝笑意。

    梁文真唱罢,带着平静的表情,道:“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便是这首词。‘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离合聚散,此般无常才是人生常态。‘且将生离作死别,谁知相逢有无期?’谁不想聚首长、离别短?但不过是一种寄望罢了。”

    潘金莲似懂非懂,心底却舒畅了许多,道:“梁大官人的歌,唱的可真好。都唱到我心里去了,听得我好些郁结的心事,就如此消散了。一番说辞,虽听不太明白,却让我感悟了不少。”

    “如此甚好。时间不早了,武大嫂且休息去吧。”梁文真道。二人便各自去睡了。

    却说潘金莲睡至半夜,迷糊辗转之际,却听得一声撞门声,门吱嘎响开了,似梦似真。

    潘金莲迷迷糊糊,揉揉眼睛,却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昂首阔步,走将过来。潘金莲吓得不轻,尖叫一声,躲到床上一角。

    四下邻里都听到了,不觉惊醒,却只当新**夜里害怕,不甚在意。梁文真却惊觉起来,趿了鞋行至窗口,开了窗,不分青红皂白,便往对面窗户跳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梁文真一跃而去,使出咏春拳,将那窗户打了个粉碎,往窗里一蹭,一个翻腾便落在了潘金莲的房间,正好在那黑影的前面。

    那黑影骇了一跳,往后一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梁文真一眼就看出是西门庆,但却隐而不发,低声道:“哪里来的贼人?三更半夜潜入良家妇女的房内!”

    西门庆将梁文真破窗而入的气势,料想拳脚定是不差,心中畏惧顿生,蹭着地板往后退。

    梁文真心下寻思,若就此放了他,恐他再来生事;若出手太重,又恐另生事端。于是飞起一脚,却往西门庆**踢去,却不敢太过用力。

    西门庆痛得厉害,一手隔了蒙面布捂着嘴,一手捂了**,全身颤栗,冷汗直冒。

    “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再有下次,你的命根子怕是保不住了。”梁文真压低声音,怕扰了四邻,惹人非议。

    西门庆不敢招惹这厮,只是连连点头,踉跄着转身下楼,出门被守候门前的家丁扶了回去。

    原来,这西门庆对潘金莲念念不忘,**丛生,本以为武大郎死了,潘金莲独守空房,正是机会。于是铤而走险,邀约几个家丁,踩了人肉梯子,翻墙而入,直奔潘金莲房间。怎料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这梁文真破坏了好事。

    西门庆咬牙切齿,对梁文真更是恨之入骨。但被人抓了这般把柄,却不敢立即发作,只好来日方长,从长计议。

    却说潘金莲有惊无险,在床角哆嗦着。梁文真行至床前,道:“武大嫂莫要惊慌,我已经将那贼人赶走。”

    潘金莲扑过来,一把抱住梁文真,颤抖着在梁文真耳边道:“我知道他,是西门庆那个狗贼。狗贼杀我夫君,如今又来惹我麻烦,我恨不得他碎尸万段,不得好死。待我叔叔回来,我便向叔叔请罪,与他玉石俱焚。”

    “武大嫂千万别这么做,”梁文真的手不知往哪里放,只任由潘金莲抱了他,道,“是那贼人心狠手辣,不关嫂子的事啊!”

    潘金莲悠悠的体香慢慢散发,熏得梁文真有些发懵。那软玉似的身子骨,即便隔了层层衣物,依旧是软软诺诺,丝滑动人,尤其潘金莲吹气如兰,吹得耳根发痒。梁文真感觉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潘金莲苦笑一下,恐惧与绝望让他把梁文真抱得更紧了。梁文真的鼻息在潘金莲的耳边,轻柔地拂动,潘金莲禁不住一阵心旌摇曳,身体生出渴望。

    但她迅疾推开了梁文真,心想,大郎尸骨未寒,我怎么生出这样的念头,自责不已。遂对梁文真道:“对不起,梁大官人,我只是害怕之极。”

    梁文真何尝不想与潘金莲共赴巫山云雨?可趁人之危,乃不是男子汉所为,如今错失良机,似乎又生出些悔意。

    他突然想起大学时一位老师说过的话:圣人并不是没有**,圣人只是比一般人更懂得自己的**,更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

    他不想做什么圣人,但在爱情面前,他想做一个光明磊落之人,不要沦为情欲的奴隶。那丝悔意消散,他笑笑道:“没什么,在我们的国度,朋友间安慰的拥抱再平常不过。”

    潘金莲大舒一口气,道:“谢谢梁大官人。”

    “我下去替你看看门户。”于是,梁文真下楼替潘金莲关好被西门庆打开的门,复又从窗户回去,二人各自安眠了。

    方才一阵体温相惜,令梁文真荡气回肠。他似乎觉得,如果潘金莲真的命绝武松刀下,自己穿越到此的唯一意义不复存在,自己是否应该自我了结,再无留恋,而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心思,随着在此间的生存斗争和朋友之情,慢慢淡薄起来。财宝易聚,红颜难求,如今自己马失前蹄,负了许苗茵,如何能眼睁睁看自己另一个心爱的女人香消玉殒?

    他于是乎更加处心积虑,孤注一掷,无论代价如何,非救下潘金莲不可。

    西门庆被梁文真坏了好事,还险些断了命根,会否就此作罢,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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