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洛狮几乎疯狂,面容扭曲地跪倒在水泊之中,他的耳膜嗡鸣,心口阵痛,手臂扭曲,整个膝盖以下更是已经彻底粉碎,大量的鲜血将身下那一小片透明染得鲜艳狰狞……
但突然地,一阵奇异的竹香在他鼻尖缭绕而过,紧接着洛狮的整个身体顿时一松,那股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畏惧的压力突兀地消散,洛狮整个人禁不住两眼一黑,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干燥的地面,引起道路上过往人群的阵阵惊呼。
……是谁?哪怕明知道答案,这也是洛狮陷入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丝的念头。
地窟之下,白漱随手搓碎了那已经彻底干瘪下去的竹叶,面色颇有难看,在这壁画威压之下,自己和洛子虽然难受,但也能勉强支撑,甚至洛子比他适应的还要快,此刻正用小小的身躯将他背起,一步一顿地朝向石门走去,而白漱的手中还要最后一次的传送叶,也就只有最后一个逃生名额,至于为什么救下洛狮,有一部分自己的用意,但更多的却是随性而为。
至于为什么湖水之下的钢化玻璃会突然破碎,白漱自然不可能相信只是一场意外,恰好在自己进入地窟之后?又恰好是正午日光最强的时候?开什么玩笑?!但到底是谁要杀他?五族?学院?他们想要弄死自己根本没必要怎么大费周章,再来就是嫉妒自己的小辈?旁系或者一般五族子弟根本没有这般权柄,也不可能承担的起谋害五十名“学院”学生的代价!
那就只有……白漱咬牙,大拇指轻轻划过眼角,拭去了那几乎凝结成痂的血线,面色阴沉的几乎要滴下水来,那五个第一顺位继承人,五族这一代少主吗?唯独他们有这般能力,也唯独他们可以承担这般后果,毕竟在他们眼中只是死了一些平民以及旁系子弟,蝼蚁一般的玩意儿,何足挂齿!
但那毕竟是滔天的大罪!哪怕五老会以及学院高层无不会惩戒他们,对他们五个少主而言,这也是撼动根本的大事,是对他们名誉以及地位一次沉重打击,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坑杀了自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五族以及学院他们,将自己捧到的这个位置,究竟意味着什么?!
信息太少了,白漱根本无从推断,当务之急只能先从这地窟中出去,两人互相搀扶着移动,在他们身旁,那阵阵连绵不绝的哀嚎缓缓平息,不是适应,不是麻木,这来自蛮荒的威压直接作用在精神层面,根本没有什么耐受性和麻木的说法,那种扭曲的,刻入骨髓的痛苦,直到……彻底死亡之前,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是的,这地窟之下,已经没有活人了,浅浅的池水已经彻底被染成了满地的鲜红,残肢,肉块,红的,白的,黄的,如同垃圾一般随处洒落,整个石窟之下已经没有哪怕一具完好的人形,墙壁之上到处都是如涂鸦般喷溅涂抹的血液,隐约间还有什么块状物体在其中蠕动……
“呕……”
洛子拼命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咙,阵阵逆呕感让她的面色憋得青紫,但她不愿,不能,也不想,她可能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随意翘家,渴望成为辣妹的小姑娘,时间,或者说时代终是将她改变,纯真或许还有,但她的纯真,现在只为了一个人付出。
想要在他身边的话,起码不能成为累赘啊,洛子猛地拧了一把大腿,轻轻地干咳两声,面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白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死湖一般的眼神中,莫名地闪过了一丝波动。
真他么……该死的时代,白漱定了定神,像往常一样一把将洛子揽在怀里,避开了这地窟中的万般丑恶,生气骤然运起,纯白色的能量在他的右手覆盖了一层坚韧的薄膜……
善法·白神!
白漱的右拳如同炮弹一般,一把砸在了地窟的石壁之上!膨胀如同蛮兽巨爪般的手臂骤然将石门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漆黑的精钢如同纸扎一般破碎倒塌,粉尘般的黑色碎末在空气中逸散,一瞬之间竟蒙蔽了白漱的视线。
“锃——”
而在这粉尘掩盖之下的,是一道亮如白昼的细线,如同射日的长弓,对准白漱……怀中 的洛子刺杀而去!白漱的眉头无声一皱,白神的化身骤然膨胀,如同一根擎天之柱一般横在了二者中央,那细剑之锋利,竟硬生生地插入了白神十数公分的深度,哪怕是对战青黄孔雀之时,这种情况都从未发生!
序列六的圆满阶级?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力道,白漱面色变化,手掌发力,一把甩开了那黑暗中的伏击者,后者见一击不中,便迅速抽身遁开,身形隐没在阴影之间,竟毫不费力地避开了白漱的感知。
隐匿类型的术法?不对,好像更特殊……更暴躁一些,但这并不是让白漱最讶异的,因为那暗杀者的目标……似乎并非自己,而是他怀中的洛子,准确来讲就是洛子的优先级似乎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甚至无论是壁画还是这位术者的暗杀,虽然最终目的都是将他们二人一起杀死,但白漱自身反而成了可有可无的那个。
此刻,白漱似乎应该去考虑为什么?为什么五族少主中的某一个,比起杀了我以外更想杀了洛子,洛子在自己被捧杀的这一事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应该去思考这些,必须去思考这些,但白漱却忘记了,他将这一切都抛之脑后,此刻的他只有那么一个想法,死湖般的眼神再这一刻骤然沸腾!
圆满又如何?
想杀洛子?
那你们他么就是在找死!!
这一刻,白漱没有丝毫保留,生气之法,掌灵之术,善法三篇,被他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磅礴如同泄洪一般的血海从他身后喷涌而出,将整个地窟之下的阴影全数笼罩!
暗杀者避无可避,矮小的身形骤然从黑暗中融化成型,踩着嶙峋的岩石避开了血海的缠绕,蒙在黑色面罩下的脸上写满的惊讶,他本身就是术者,自然也就明白术者根本不可能同时展开两种以上的术法。
凡人进阶序列六时如果一次性摄入两种妖血,两股完全不同的力量会在体内撕扯,碰撞,战争,相融的几率非常之低,就算侥幸融合成功,凭人类那孱弱的肉身也根本支撑不了两股力量碰撞产生的余波,恐怕在成功相融之前,人体就已经破碎死亡。
眼前的目标,居然在同一时间施展出了三种完全不同的手段,这一点已经完全超出了暗杀者的认知,他惊讶却不惊恐,反而闪身融入上方的阴影,迅速靠近白漱,黑暗中,一道锋利如刀的阴影浅浅地覆盖在他的手臂,
暗杀被阻,他的术法也并非攻击型,按理说任何一个暗杀者都应该迅速退去,但他却选择继续追杀,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修为摆在那儿,序列六的圆满阶级,再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初入序列六的学生可以匹敌。
而就在这刹那,白漱袖口一抖,将那枚已经潜藏了许久的金黄色果实收入掌心,这是王途之日中,白漱唯一缴获的一枚五等下的灵株,单从价值来看,这枚金黄果实起码可以换取到五十滴妖兽之血,极为珍贵,此刻,却被白漱没有丝毫心疼的,一口咬破,吞咽而下。
口含琼浆,白漱左臂的第三十二枚窍穴,骤然突破!一枚新生的火苗在他的识海内熊熊燃烧,本来那还能支撑突破到三十三窍的生气,被白漱按压下来,指尖却是骤然结出一道复杂的印法、
善法其二·纸画!
生气流转,只见白漱口中,骤然吹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卷轴,纯白的纸张轻轻展开,在他之上,赫然有着一道极深的墨痕!如同用杂乱的毛笔随意画出,可那墨痕,却充斥着凌厉的杀意以及剑意!上方的那一片黑暗猛地颤抖,随即,一小团隐没的阴影头也不回地奔逃而出,而随着白色绢纸逐渐的淡化,那一笔墨痕却越发清晰,疯狂!
“斩!”
斩天一字,撕裂苍穹!一道比之黑暗还有深沉的浓墨,一道比之刀刃还要尖锐的长风,划破无数空气,切开道道厚土,对着那道速度堪比音速的黑团骤然轰下!那刺客甚至连喊都没来及喊,双腿和那大半的腰身就已经在这一击之下溟灭消散!坚固的坑道被斩锋生生切开一道沟渠,弯月一般的坑道在大地上留下了长久的伤疤。
施展了纸画之后,白漱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萎缩,衰败,他急忙掏出胖子预备的冰晶,咬碎,服下口中,这才减缓了身体的凋零,堪堪三十一窍的开发,施展纸画依然过于勉强,若是没有童宽的冰晶或者大量六等以上的草药支撑,白漱很可能在这一招之下被生生吸干。
此刻,那序列六圆满的黑衣人失去了腰身以下的全部肉体,瘫倒在石缝边上,没有半点生息,但断去半身并不意味着直接死亡,只见白漱安顿好洛子,旋即迅速欺身而去,还有几分钟的时间,足够白漱从那人口中问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但还未等白漱问出什么,或者说还未等白漱靠近那刺客,眼前的黑衣人却如同拱起的虾米一般痛苦地抽搐起来,裸露在黑衣外的皮肤也迅速发乌变青,不到三秒,他的整个身体就化作一滩黑色的粘稠物质,再无丝毫生机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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