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映坐直身子,装作表面平静,打了个哈哈夸赞:“哇,好厉害。”
她的语气太敷衍,周念念哪怕是个傻子也听出来了:“不相信?等着。”为了证明自己,她立刻点开私聊对话框,现场给那位“病患”老婆发了条消息。
关映的消息提示音响了声。
周念念抬起头:“诶?”
“让服务员上菜吧。”好在二伯母回来了。
关映长舒一口气,放在桌子下的手拍了拍周津鹤的腿,示意他别害怕,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的病情!
周津鹤好笑地给她倒了杯水,抬眼,眸子里的笑意迅速冷却。
对座上的周辰韬盯着关映挪不开眼睛。
“咳!”二伯绷着脸:“这房间空气不好,把花拿到外面去吧。”
花是周辰韬送的,其他人送的都是礼物。
“爱要不要,不要自己扔。”周辰韬吊儿郎当,把纨绔少爷的脾气发挥到淋漓尽致。
周念念起身:“我去,我去,别累着二少爷了。爸,妈,财产记得都给我啊。”
二伯恼道:“给你,都给你!我还治不了他了!”
关系到财产,周辰韬再大的脾气也压下去了,一把抱起鲜花:“扔?算了,我随便找个服务员送吧。”
“送你个死人头!你一天不浪就活不下去是吧?”
“送个花怎么又跟浪扯上边了?我说周董,您这老观念是不是得更新一下了?”周辰韬把花扔回去:“我叫服务员自己过来拿总行了吧?服气。”
“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你瞧你那德行贱不贱呐!?”二伯见自己儿子整天盯着关映,又不好明说,心里憋得慌,因此看周辰韬哪哪都不顺眼。
包间开着空调,空气不流通。
担心关映会觉得闷,周津鹤弯腰捡起地上的花。
“我去扔。”
二伯母急忙说:“我去吧,津鹤你坐着。怪我,没跟他说空调房不要带鲜花,映映不舒服就麻烦了。”
“没事。”周津鹤温和有礼,拿着花束出去了。
强烈的对比。
“看看,看看,两兄弟就差了三岁不到,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我都怀疑是不是抱错了,周家的种里怎么能有这种老鼠屎!”
“差不多行了。”周辰韬这才反应过来关映在空调房闻不了太浓重的气味,“我去丢。”他跟出去。
周津鹤已经把花交给服务员暂时保管。二伯嘴上骂,心里还是心疼儿子,动怒是碍于面子,觉得周辰韬逾越了。
周津鹤对关映是有很强的占有欲,但同时他心里也清楚,他忙事业的那几年周辰韬是真心待关映的。冲着周辰韬帮忙照顾过关映一段时间,周津鹤从未想过跟他兄弟反目。
他转身进电梯。
“谈谈呗。”周辰韬走出电梯,递给他一支烟。
周津鹤没接。只有工作时灵感匮乏他才会点支烟,抽完立刻要用漱口水,不让关映闻到味道。
“没带漱口水。”
“穷讲究。”周辰韬说完,突然自嘲地笑了下。他这位大哥可不穷,年纪轻轻已经登上福布斯富豪榜,六年间前进二十几位,今年已经名列前五。
穷的是他。
酒店顶楼有观景台,旁边是吸烟室,窗外流光溢彩。周津鹤站过去,竟是月下美景黯淡了下去。
旁边的服务员红着脸望了眼年轻帅哥,被惊艳得愣住。可惜不能拍照,这颜值,发抖音妥妥的爆红啊!
在五星级酒店上班多少有些见识,看到男人手上那块表,以及身上“竹”的高定西装,这一套都能在附近首付了。这种大佬她可不敢得罪,服务员不敢再窥视男人的美貌,收拾完桌面赶紧离开,心还在扑通扑通跳。
“这件事迟早都要解决,否则我爸我妈是过不去了。”周辰韬手里夹着烟,“你也看到了,我爸对我意见有多大。”
周津鹤站到一边,远离他。沾了烟味,他家小狐狸又要闹。
两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
“你说,我听得到。”
夜色好似透着微光的迷雾,霓光至天窗漫下来倾照他身上。周津鹤双手插兜,腰线扁窄劲瘦,背脊挺拔,俊美的侧脸半隐在光里,一眼望过去有些不真实。
周津鹤生得像母亲。
周辰韬早听周家老保姆说过,她在医院见过周津鹤的生母,用老保姆的话形容:“赵小姐长得跟仙女一样。”让人不敢相信世上有那么美的女人,那还是产后素颜,可见那个女人的颜值有多逆天。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周津鹤的长相确实甩他好几条街,不怨关映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周辰韬只当周津鹤是瞧不起自己,所以躲得远远的:“谈谈关映的事儿吧。”
周津鹤:“随意。”
周辰韬没头没尾道:“我不会跟你抢。”
周津鹤笑了声,声音清淡:“你没那资本。”
“错,是因为她爱你,我不想抢。”自卑的尽头就是自大,周辰韬语气狂妄:“我告诉你,好好对她,不然我一定把她抢过来。”
周津鹤似是觉得好笑,转过身,敛眸正色道:“我从废墟救回来的小姑娘,哄着养着这么多年,你以什么身份来威胁我?”
周辰韬咬牙:“我——”
“我会对映映好。”周津鹤抬眸,眼神平静:“但不是怕被你抢走。不是小瞧你,映映这娇气性子,你粗心大意,根本照顾不好她。”
“我可以改!”周辰韬问心无愧道:“我承认,以前我是仗着家里有钱胡作非为,也的确在万花丛中阅尽千帆。”关映很单纯,只知道他谈过一个女朋友,不知道没名分的女人有多少,但那些他并不爱,倒贴上来的,他懒得拒绝罢了。
“但自从我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再也没乱搞过男女关系。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周津鹤语气认真:“凭我这辈子只爱她一个。”
周辰韬最厌恶周津鹤这幅冷淡圣洁的样子,被他眼神轻飘飘扫一眼,就诡异的感觉自己特别脏,他恼羞成怒:“是,我喜欢过前女友,也短暂的喜欢过别的女人,但我现在只喜欢关映一个!”他不敢用“爱”这个字,责任太大太重。
周津鹤默了默,决定把话摊开:“映映喜欢包,喜欢品牌高定,每年在奢侈品上的支出至少一千万,你养不起。”
当初回乡探望表婆婆,周津鹤说的给关映的存款其实少了一个零。
这些年他身价飙增,当初只是想赚钱给关映买房搬出去,顺便救一下曾祖父的品牌,他的曾祖父是位法籍华人,他没见过,感情也没那么深,所有的努力其实都是为了赚钱,自己都没想到品牌会迅速火遍全球。
“也为她做不到我这份上。”
周津鹤为关映付出了很多,这些年周辰韬全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下意识不想承认自己输给了他。
关映的身体很娇气,喜欢安静的环境,市中心的别墅但凡空气好的地段都贵得离谱,周津鹤还在上大学就给她买了套市中心的别墅。
又是学区房,又是大别墅,一分钱没问家里要,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钱。
周津鹤是个极度反感社交的人,以前跟人说话不会超过三句,为了给关映更好的生活,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竟也会低头给人当孙子去应酬。虽然如今的周津鹤已经不需要对任何人低头,但他创业初期也曾抛弃尊严卑躬屈膝。
周辰韬做不到这份上,他家里有的是钱,习惯了大富大贵的生活,从小就没有赚钱的观念,更不可能低三下四去求人拉投资。
周津鹤能给关映的他一样也给不了。他的喜欢,只能靠嘴上说说。
他用力吸了口烟,吐出几圈愤怒的浊雾。
周津鹤往后退几步,远离他。
周辰韬自卑上头,不可置信道:“我特么好歹是你弟,你至于这么恶心我吗?”他是有多脏?
周津鹤撩起眼皮,眼神平静:“映映要抱我。”
“?”
“你这个烟不是薄荷味,她不喜欢。”
“……”
周辰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走了。”周津鹤绕过抽烟的男人,站在门口提醒:“烟头扔垃圾桶,记得脱掉外套再进来吃饭。”
“……”
包间里全是周念念的声音。
门被推开,关映见周津鹤进来,正想起身去迎接,他大长腿一个箭步跨过来,抬手按住她的肩。
“那边臭。”
什么臭?关映扭头,见周辰韬慢吞吞走进来,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暴击,一脸晦气样。
“二哥你衣服呢?不冷吗?”
周辰韬的外套不见了,只剩件短t,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冷。”
周念念翻了个白眼:“秀他肱二头肌呢。”
周辰韬倒了杯热茶暖手,催着开饭:“吃完早点儿回家,我明个一早飞机。”
关映身体往前倾,探头嗅了嗅:“谁抽烟了?”
周辰韬:“……”
“好臭!”关映嗅到味儿:“雪茄是发酵过的,要搭配松木,二哥你是不是干抽啊?”
周辰韬酸溜溜道:“臭着呗,我又不抱你。”
“……”
“……”
周念念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有病?”
“我的错,我自罚三杯。”周辰韬站起来就要倒酒。
被二伯抢走酒瓶:“老子八六年的茅台,自罚三杯?我看你是想奖励自己三杯!”二伯重重搁下一罐娃哈哈:“你喝这,补脑子。”
周辰韬一副冤种表情:“我还就偏喝。”
“好了好了,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嘛,吵什么吵。”二伯母举杯:“来来来,大家碰一个。”
关映甜笑道:“二伯,生日快乐,祝您身体健康,长命两百岁!”
“哈哈哈,小丫头真会祝人,两百岁,我得被研究所带去关起来研究了。”
“那就一百五!”
“得,咱们全都活一百五!”
“我不用。”关映侧头望着周津鹤,美眸之中绵绵情意涌动:“我活一百四十二。”
不能同生,同死也是一种浪漫。
周津鹤揉了下她的脑袋,眸光宠溺:“好。”
“你们能不能注意点?这儿两条单身狗呢。”周辰韬不满道。
周念念切一声:“就算狗我也跟你不是一个品种,我家弟弟马上就要被我追到手了。”
“你能不能别玩弄高中生感情?”
“人家现在上大学了!”
“女流氓。”
“怎么就流氓了?我二十四,他十九……”周念念掰手指算了下:“就差五岁。大哥比映映大了八岁吧?你怎么不说他流氓!”
周津鹤:“……”
关映抱住周津鹤:“你们吵架就吵架,不要把我家宝贝扯进去。”
“对,关大哥什么事?你吃不着葡萄就找借口。”
兄妹两继续吵。
“你二十五了吧?”
“还差一个月!”
“那就是比人家大了六岁。我说周念念,你该不会在包养男大学生吧?”
“那又怎么样?我自己的男人,我愿意养。我家弟弟可是国家队的,以后前途无量。”
“体育男靠不住,你当心被绿。”周辰韬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上次让爸定的那辆跑车,该不会就是送给男大学生的吧?”
“对啊,青春有活力的男孩子就应该开跑车啊,怎么了?”
“家产不是让你这么败的,你好歹给我留点儿!”
二伯扶额,作孽啊。当初买“竹”的股挣了几百亿,赚这么多钱,可不能全给这对败家子全挥霍了。
“阿津,你最近有什么打算吗?我准备把钱都投你那儿去,由你来保管。你那有什么合适的项目,一定记得通知我。”
兄妹两不吵了。
周辰韬:“爸,你什么意思?”
周念念拍手叫好:“把钱投大哥公司,总比给这个一看就会拔你氧气管的玩意儿强。”
“你男大学生不花钱?”
“我花我自己挣的!”
“挣一万爸妈补贴一百万那种?”
“那又怎么样!”
关映:“……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那个,既然你们这么开心,我跟小叔叔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先回去啦。”说完,拉起周津鹤就跑。
留下一下四口面面相觑。
关映穿着细高跟,出电梯时周津鹤扶住她的腰:“走这么急做什么?”
当然是回家做苟且的事!
关映抱住他的手臂,含蓄道:“昨晚一块儿睡好暖和呀。”
周津鹤看穿她的小心思:“想让我搬进主卧?”
关映低头偷笑:“你想搬,也行。”
周津鹤逗她:“要是不想呢?”
“为什么!?”关映想到昨晚的情况,紧张心虚道:“我睡起来,不舒服吗?”
周津鹤表情错愕:“……什么?”
“是太累了吗?”
“?”
关映回想起昨晚他克制的眼神和低低的喘息,看上去是挺辛苦。
“算了,等你彻底治好了再搬过来吧。”
周津鹤也想到了昨晚,眸色深了深,声线微沉:“怎样叫彻底治好?”
起码也要时长平均。
关映委婉道:“三十分钟左右吧。”
周津鹤:“我没有?”
“你,是不是忘了,昨晚最开始的那次,你才,五分钟没到。”
“……”
“后面又,超常发挥。明显就是不正常,对吧。”关映扬脸,露出怜爱的眼神,鼓励他:“再治治。”
周津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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