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关映大块吃肉,大口喝汤,半点没再压着天性,完全放飞。
周津鹤也没觉得意外,全程一个怪异的眼神都没露。
他刚带关映回家那天她就是这么吃饭的,小姑娘在废墟沟困了一天一夜,饿坏了,吃完了比她脑袋还大一碗面。后来越养越斯文,也越来越娇气。
装淑女是个大工程,关映觉得周念念说得对,横竖都得不到周津鹤,还不如释放天性,死也死得瞑目。
吃到一半,周津鹤突然问:“这段时间体重有变化吗?映映。”
关映正抱着羊排啃,自然而然就过度解读起来,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肚子。
胖了?
关映抬头,坚定不移道:“没有!”
“用不用量一下?”
“?”关映说:“不用。”
周津鹤嗯了声。
等等,量一下,不是称一下。关映反应过来:“是要给我做新衣服?”
周津鹤:“嗯。”
关映放下羊排,认真道:“还是重新量一下吧,说不定瘦了呢。”
周津鹤:“哪瘦了?”
关映娇嗔:“小叔叔!”
周津鹤鼻腔滚出声低笑:“不胖。”
关映以为周津鹤是要找人帮她定制过年的衣服,往年他一直有这个习惯。
这事还得从关映14岁那年说起。那时候她刚来周家不久,无亲无故,在一群北方孩子里显得格外娇小,因为不爱说话胆子又特别小,本地小孩都不怎么和她玩。
其他孩子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关映身上还是那套旧校服,更加的格格不入。
她站在张灯结彩的路边,望着那群孩子露出羡慕的眼神,正好被周津鹤撞见。
关映永远记得那天,记得那件漂亮的红色羊绒裙。
也是从那年起,每年过年周津鹤都会为她准备新衣。
见周津鹤拿着软尺和纸笔下楼,关映意外道:“小叔叔要亲自设计?”
周津鹤放下工具:“怕我手生,做出来不好看?”
他已经很久不亲自设计了,因此关映身穿他设计的旗袍才会一下子引起时尚界轰动。
想起这个事关映就鼻孔冒烟,“竹”官方发的图哪张不是公认的顶级艺术大片,轮到她当“野生模特”了,品牌聘请的百万修图师集体下岗不营业了似的,居然发她的生图!
好在她颜值撑起来了,反响热烈。结果没过十分钟就被删了。
要不是官博回应是因为版权问题老板让删的,关映都想杀去办公大楼问他们把她发出来又删掉是不是嫉妒她的颜值!
关映嘴甜道:“小叔叔设计的衣服都好看。”
周津鹤淡淡的笑了下,眼尾上挑,清冷眉间冰川融化:“站过来。”
关映乖乖站到他面前。
他转到她背后,高大的身躯笼上来:“抬手。”
感受到身后男人的体温,关映心跳漏了半拍,偷偷屏住了呼吸。
“不用收腹。”周津鹤说,“你腰只有一尺八,很瘦。”
“……”
关映不承认:“没,没收。”
然后悄悄挺胸提臀。
周津鹤收起软尺,像面对调皮捣蛋的熊孩子,语气纵容:“别翘,放松。”
关映:“…………”
放松后也是凹凸有致的。
关映自信地扬起小脸。
周津鹤继续给她量肩宽,胳膊,小臂。
然后是胸围。
周津鹤转到关映跟前,将袖子卷至小臂,臂弯肌理绷得结实流畅,他弯下腰,双臂虚虚圈住她。
这动作像是一个开关,关映身体里紧绷着的导火索瞬间引爆,脑袋里噼里啪啦炸开烟花。
周津鹤与她保持着距离,并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但两人的距离近到关映可以闻到周津鹤衬衣上的淡淡冷香。头顶裹着清寒气息的浅浅呼吸扑打下来,若有似无,一阵一阵的,关映根本无法平静。
周津鹤眼睑微垂,眼神平静,手里那把尺子像手术刀,他眼里没有杂念。
关映做不到,她脸颊微热,心跳快到像是要蹦出来。测量时,周津鹤的指腹无意间擦过她的内衣海绵垫,关映陡然一僵,身体过电般发麻。
周津鹤似乎有所察觉,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收走软尺,拇指指尖掐着尺子上的数字,稍微往后挪了一点点。
他拿笔划掉预估的尺寸,手指骨骼瘦长漂亮,关映一时间有点词穷,形容不出这手到底有多好看,大概就是能让手控疯狂心动挪不开眼的程度吧。
周津鹤的字也同样漂亮,笔迹瘦劲,有点像瘦金体,是关映八辈子也练不出来的一手好字。
他在纸上填了个比之前高的数字,关映红着脸问:“……胖了吗?”
他丢下笔:“没,标准。”
“那怎么要改那么多?”关映瞄了眼纸上的数字。
哦。
不是胖,是大。
周津鹤默了默:“去换衣服,再量次?”
换衣服干嘛?
两秒后,关映回过味来。
意思是她穿的内衣太厚……
设计师都不喜欢这种支撑出来的东西,会破坏衣服层次感,关映这是明知故犯,原本泛红的脸颊瞬间火烧云似的,熟透了。
她回房间换了件薄款。
周津鹤重新给她量了次,拿笔在纸上划几下,关映瞥了眼。
比刚才小了足一个罩杯。
啊啊啊啊好丢脸!!!
这件事被周念念知道后,关映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嘲笑”:“人大又不一定是罩杯大,你塞那么厚,倒不如脱干净来得有效。”
关映表情丧丧的,语气却无比坚定:“我不是那种人。”
“对,你不是那种人,你最多不穿。你露点的样子我都不小心见两回了,大哥起码二十回打底。”
确实。
关映无力反驳,安静如鸡。
周念念灵光一现:“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在克制自己呢?”
“我是他的合法妻子,对我他为什么要克制?”
“好问题。”周念念找不到说辞了。
“不喜欢我就算了!”关映赌气道,“反正约定好的婚期还有一年,等我毕业,我就和他分家。”
这话关映今年说第三遍了。小姑娘闹别扭的气话,周念念左耳进右耳出:“好,分分分。”
“小叔叔今天去哪了?我去看看他。”
“……”
位于市中心最奢华的酒店花园内,一场露天高定大秀正在举行。一线大牌明星围坐溪流两边,甘当大秀陪衬。
本次主题穿越春夏秋冬,高山流水,竹影清风,无比震撼又令人大饱眼福。
周津鹤在一片掌声中低调退场。
助理上前:“鹤爷,给关小姐的合同我检查过,没什么问题。”
“她人在哪?”
“周小姐家。”
周津鹤皱了下眉,没再说话。
其实关映早就来秀场了。
这种重要大秀她从未缺席,但周津鹤不知道她在。以前不知道,现在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她戴着口罩,头上扣顶棒球帽,穿了身很宽松的背带裤,轻易就将自己融入人群。
关映望向迈着大长腿快步离开的男人,满脸崇拜。作为本行业学生,听见“鹤爷”这个名字就跟花果山的小猴子见到佛祖爷,用顶礼膜拜和仰望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失神的瞬间,周津鹤突然顿住脚,有所感应似地朝她这边望过来。
吓得关映赶紧低下头,压了压帽檐。
他的停留引来其他人高度紧张,几名助理与高层们纷纷止步。
“鹤爷,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
周津鹤和大秀主体一样内敛清雅,他的眉眼是冷的,五官线条锋利,脸上没表情时是很清晰的冷气场,带有一种跳脱出凡尘的禁欲气息,多少有点让人望而却步。
艺人们与他保持着礼貌距离,攀谈两句便不再打扰。受邀媒体也自觉地不对着他拍照。
离开之前,周津鹤又往观众席那边看了眼。
关映有低血糖,中午没怎么吃东西就跑来看秀,这会儿开始心慌无力,她赶紧翻了一下包。
没带糖。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脚边。
看清车里的男人,关映下意识想跑,但她头晕乏力,跑不动。
周津鹤下了车,从西装裤兜摸出颗糖,剥开糖纸,喂到关映嘴边:“吃。”
关映这会难受,也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仰头就咬住了周津鹤手里的糖块。
她的嘴唇蹭到了周津鹤的手指,在他瘦长的指尖沾了点糖渍,关映想都没想就用舌头舔了一下。
周津鹤似是一愣。
关映也被自己的行为震惊到了,傻愣愣盯着周津鹤的手。
他洁癖挺严重,但他没露出嫌弃的表情,关映想装作无事发生,可他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一小片水光在他冷白皮上格外醒目。
可能是怕她觉得丢脸,周津鹤从车里拿了纸递给她。
关映帮他擦掉手指上的口水,感觉到头顶男人的视线,心跳比刚才还要快。
但这种甜蜜的心跳和低血糖那种病态心悸不同,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人觉得身体里的多巴胺在疯狂分泌,瞬间就能感到快乐。
关映的身体没那么难受了。
周津鹤似笑非笑:“多大了,还吃手?”
“……”
他又问:“什么时候来的?”
关映嘴里含着糖,脸颊鼓鼓的莫名可爱:“没进去,我拿样衣,路过这儿呢。”
她的瞳仁漆黑剔亮,一眼就能望到底,是不是撒谎最好分辨。
周津鹤拧开保温杯:“喝点水。有看中的衣服吗?”
关映两眼放光:“冬季主题第二件大衣好看!”
说完意识到不对劲。
冷场两秒,关映强行解释:“我,刚来,就只看了几分钟。”
来车库取车的明星很多,旁边有媒体拍照,关映把帽子往下压了压。
周津鹤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觉得小叔叔见不得人?”
关映没听懂:“啊?”
周津鹤摘下她的棒球帽,用手指帮她捋顺刘海,低声说:“以后不用偷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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