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香味让裴瑜仿佛身处温柔乡里,她偷偷吸了吸鼻子,将那几滴眼泪隐去。
再抬起头时,表情已经没有异常。
片刻的宁静对裴瑜来说已经足够了,于是她推了推卫鸩,准备将人赶走。
卫鸩看着瘦,实际精壮的很,裴瑜摸推他时摸到了他衬衫下硬硬的肌肉。
卫鸩不动,皱着眉看裴瑜。
“好无情的小鱼儿,怎么我才来了没一会儿就要赶我走?”
他还想再赖在女朋友这里一会呢。
裴瑜一怔,然后冲着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墙上的钟表。
卫鸩看懂了,她是在告诉他,时间太晚了,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可他不想听裴瑜的,此时此刻就只想耍无赖。
有力的臂膀突然钳住裴瑜的,然后他虚弱地倒在裴瑜身上,轻轻压住她,漂亮精致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裴瑜听到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还没有吃饭呢。”
呢这个尾音,愣是让他说得婉转悠长,听得裴瑜一阵酥麻,心跳都乱了三拍。
于是裴瑜狭小的公寓里,就坐了这么一尊大佛。
卫鸩支着下巴惬意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狐狸眸子微微眯起,嘴角也不自觉上扬,就像那偷吃了东西的狐狸一般,满足的很。
如果他能变出一双毛茸茸的爪子来,那么此刻他已经在舔舐着自己的爪子,眸子半阖似在小憩。
而实际上,卫鸩的脑袋里出现了他此生从来没有出现过得东西。
活了这么多年,他的生活井井有条,但也毫无乐趣,也体会不到那些让人为之冲动的感情,在外人眼中他无疑是成功的代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生活就像代码程序,平静无波。而如今,裴瑜,就是他的冲动。
他突然觉得,就这样跟她在一起,过平常人家的小日子,一定会比现在来的更加幸福。
裴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简单地做了几样菜,然后端上桌。
她自打离开外婆出来开始,就一个人住,裴瑜口淡,吃的东西寡淡,可卫鸩却吃她做的菜吃得很开心,眸子都舒服地眯起来。
裴瑜看着他满足的脸,第一次对自己的厨艺感到自豪。
吃过了饭,人也该走了,裴瑜出门送他,月光下,卫鸩的脸忽明忽暗,裴瑜渐渐有些看的不太真切。
“我走了。”他说,声音淡去,随着人影一起消失在月光里。
裴瑜恍惚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脑海中产生了一种他其实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的错觉,他就像她脑海中的幻像,下一秒,就消失了。
于是,那小小的身影狂奔出去,自身后用力抱紧了那走远了的人。
要怎么劝说自己放弃他才好。
已经走远的卫鸩被身后的拥抱惊了一下,旋即转身,然后将轻轻裴瑜正面抱在怀里。
她抱着他,埋在他怀里不讲话。
卫鸩的手一下一下梳着她秀丽的头发,在月光下只漏出下半张精致的脸来,嘴角抿地很直。
他的小鱼儿,心事太多,藏得太深。
-
李家的宴会在三天后,卫觅松早早地就让卫鸩把那天空出来,让他收拾好了穿得干干净净地,不许吊儿郎当。
看似在发呆实际上在偷偷听着大人讲话的卫久撇了撇嘴,外公对自己的儿子可真没自信,就小舅那张脸,套个麻袋都能引起一阵时尚潮流。
卫鸩应了卫觅松,他暂时不想惹自己的爸生气,反正就是个宴会,应付过了让卫觅松和成冰月放心地离开,该游山玩水就去,也就完事了。
于是最认真准备参加宴会的,反倒是这个年过半百的老爷子。
李家在当地算是颇有名气,但相比于卫家来说那就要差上许多。卫家历来的掌权人都是以低调为主,但低调也不代表他人不知道卫家的地位。
所以卫家的车子一进入庄园,侍者就打起了十分的精力去招待这车上的客人,甚至于比照顾李家的人都更加仔细。
成冰月扶着卫觅松下了车,一下车,李家的老爷子就上来热情地打招呼,说着许久都没见他的客气话。
李卫两家的老人交谈甚欢,而卫家这个正经的掌权人卫鸩反倒是懒懒地靠在车门上。
卫觅松吹了一下胡子,瞪着卫鸩。
“阿鸩越来越有当家人的样子了。”李叔伯笑着说。
卫觅松听了只觉得臊得慌,他这儿子往那一靠,站没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街溜子。
于是他轻哼一声,“他有个什么样子,你可别夸他,他比李公子差远了。”
李叔伯尴尬一笑,心里想着卫老爷子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自打卫鸩接管卫家以来,谁人不知这卫小公子的手段,莫说他儿子比不上,就是年轻时的他那也差的多了。
李叔伯不知道的是,卫觅松出去这两年游山玩水,很少主动打听家里的情况,所以在卫觅松的印象里,卫鸩还是那个毛头小子,卫觅松是真的觉得卫鸩没什么本事。
卫鸩也无所谓自己父亲的阴阳怪气,他对着李叔伯恭敬点头,微笑打了招呼。
李叔伯受了他这一礼,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说起来在得到了卫觅松要安排他儿子和他女儿见面的消息时,他还真是又惊又喜。如果能跟卫家攀上亲家那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更何况卫家的小儿子又这么优秀,是个青年才俊,但今天只是让两个孩子互相认识一下,能不能发展还要看两个人的缘分。
说着聊着,李家宴会的重头戏,李叔伯的女儿李可儿就出来了。
李可儿身材极好,个子高挑,长相又明艳美丽,一头大波浪衬得她更加妩媚动人。许是在国外待久了,她的皮肤不是白皙的,反倒是健康的小麦色。
这么个漂亮的,与一众肤白纤瘦的美女形成鲜明对比的明艳大美女一出来,气场自信又有魅力,很快就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李叔伯骄傲地背都不自觉挺直了三分。
卫鸩只懒懒地扫了李可儿一眼,又继续闷头喝酒。
卫觅松气得又瞪了卫鸩一眼,卫鸩只好抬起头,余光看见那小麦色的美女正朝着他走过来。
走进了,卫鸩的眉头皱起。
李可儿身上的香水馥郁浓烈,就像她本人一样热情奔放,卫鸩消受不起。
李叔伯给卫鸩介绍了自己的女儿,卫鸩懒懒地抬起酒杯与对方隔空碰杯,算是打了招呼。
这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气的卫觅松差点又要暴走,李叔伯眼疾手快的拉过卫觅松,说着给年轻人一点空间,让他们自己聊。
于是刚才一众人里就只剩下了卫鸩和李可儿两个人。
李可儿不是小家碧玉,相反的,她很有主见又很大方,于是她大大方方地凑近卫鸩,跟他搭着话。
先前她爸说让她认识一个人,含蓄表达了有让两个人相处试试看的意思,她其实蛮反感的,作为有独立思想的女性,她最讨厌被安排,可是今天在看到了自己要认识相处的对象后,突然觉得接受安排也没什么不好的。
卫鸩就像一个遗世独立的公子,在人山人海的宴会中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视线。
这男人看着是个冷淡的,可越是这样的男人就越能激发起李可儿的兴趣。
于是她丝毫不介意卫鸩的冷漠,反倒是一直不停地找着话题,在面对卫鸩单个字且漫不经心的回应后她也不恼火,反而对卫鸩的兴趣更深。
耐心告罄,在李可儿还要继续说下去时,卫鸩放下手里的酒杯,发出“叮”的一声,成功地让李可儿住了嘴。
卫鸩狐狸眸子抬起,看着眼前的李可儿,轻轻开口,“李小姐,我跟你说实话,我来这个宴会,是被我家老爷子逼着来的。”
“他年纪大了,我怕他被我气出病。”
李可儿一怔,旋即笑出声来,“你还蛮孝顺的嘛。”
卫鸩皱眉,这女人是在装傻还是真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我听说李小姐很有主见,与我一样,都是讨厌被安排的,所以今天我们两个就当是走一个过场。”卫鸩又继续说,话都点明了,他就是明着告诉李可儿,他来这里没有要跟她继续发展的意思。
这话说完,李可儿的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
刚才她就有意地装傻,没想到接下来卫鸩直接明着跟她说了。
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这么明确地拒绝,她虽说不是什么顶级美女,可她想追的人就没有追不到手的,她对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而卫鸩,则是她有史以来碰上的第一个钉子。
卫鸩略带歉意地与她隔空碰杯,喉结上下滚动,酒杯里的酒就进了肚。
李可儿脸色微僵,下一秒也举起酒杯,微笑着喝了酒。
今天在这个宴会上,两家也只是让她跟卫鸩认识一下,能不能继续发展还要看两个人的意思,这样看来,她来之前的担忧还真是多余的,她之前还怕对方对她有好感,可现在看来,是她太过于自信了。
卫鸩喝了酒,就欲离开,可李可儿还是在他要走时叫住了他。
“卫鸩,如果你与我在一起,对卫家和李家,都有巨大的好处。”李可儿幽幽地说。
她还是不甘心被这个男人拒绝了,征服欲使她蠢蠢欲动。至少……利益和美色,他总有一样会动心的。
她刚从国外回来,不知道卫鸩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她只当卫鸩是为了商业联姻想找一个合适的对象才来的这场宴会。
但李可儿不清楚的是,卫家的家底要比李家雄厚太多太多,卫鸩也不是个需要商业联姻才能稳定住卫家的人,卫家也不需要,但卫家的儿媳妇背景不能太寒酸,不说要跟卫家齐平,但至少要有点地位。
所以卫觅松让卫鸩来这宴会,存粹是想给自己儿子找一个家世背景并不算差的姑娘家赶快结婚生孩子。
可这些她父亲都没有跟她说清楚,他没告诉自己的女儿卫鸩的背景,只含糊介绍了卫鸩。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高气傲,要是知道了卫鸩的身份背景那肯定就会觉得自己是高攀了卫鸩。
卫鸩听到她说完那句话,果然顿了下,李可儿见他这反应,心里想着自己的话果然起了作用。
她嘴角勾起笑,男人嘛,除了美色就是利益。
但下一秒,卫鸩却轻笑出声,李可儿笑容僵在脸上。
“李小姐,我还没有到需要牺牲掉自己的婚姻来换取利益的地步。”他笑,笑意却不及眼底,狐狸眸子里满是薄凉,“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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