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林琅不知不觉睡着了。
在初级中学的时候,林琅还很不适应,现在竟然也能安然入睡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和朋友们挤一间房,但在竞技场里每人一间房都是分配好的,也没有人敢尝试破坏这个规矩。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琅醒了。
窗帘外面阴雨沉沉,她不知道有没有到早上。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撞击声,让本来还迷迷糊糊的林琅一下完全清醒过来。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竟然才凌晨四点。
汗毛倒竖又兴奋难抑的感觉又来了。
林琅以前常听老一辈说,从午夜十二点到凌晨四点开始阴气渐长。
四点就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一定要当心。
这个声音要是平时,林琅会觉得是风声,但不知为何她现在的辨别力格外敏锐。
这绝对不是风吹动玻璃的声音,一定是撞击。
林琅想起有个室友曾经讲过类似的经历。
这个室友小时候住在乡下,有一天半夜听到有人敲玻璃。
当时她非常害怕,但是她奶奶告诉她这是小燕子在学飞,千万不要看,会吓到它们。
年幼的她就相信了这个说法,就裹紧被子没管这个声音。
后来,这个声音就自己停了。
长大以后她才意识到,那不可能是燕子。
因为那时候的人讨厌燕子拉屎弄脏屋子,总是捣毁燕子窝,所以那时候已经没有燕子到他们那里了。
退一步讲,当时季节也不对,已经入冬,外面根本见不到什么鸟。
——而且,小燕子学飞并不会反复撞上同一扇窗,更不会那么有节奏。
虽然这个故事没头没尾,但久违地让林琅感觉听到了一个好怪谈。
捉摸不透、细思恐极,未知的恐惧让人欲罢不能。
但林琅也从中学到了,想要平安活着,那就非礼无视、非礼勿听、非礼无言。
在初级中学时那个高中生赵亦舟也告诫过她,对于没有危及性命的灵异现象克制自己的好奇是最好的生存策略。
林琅就这样静静等着撞击声离开。
没过几分钟这个声音就停了,比她想象的还没耐心。
在林琅紧绷的神经还没放松时,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叶月焦灼的声音:
“林琅?林琅?你听到了吗?你还好吗?”
林琅凑到猫眼上看了一眼,虽然走廊里黑漆漆的,但是身形确实是叶月。
正当林琅想开门时,叶月又说:“窗外出现了很恐怖的东西……我很担心你。”
林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隔着门回答:“我没事,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叶月催促着:“你确定没事?你先开门让我进去说吧。”
“叶月,真的别担心,爱你,回去睡吧。”林琅说。
见林琅迟迟不开门,门外也没了动静,林琅终于松了一口气。
按叶月的警惕性,绝对不会贸然拉开窗帘看,更不会贸然跑出来找自己。
就算她真的看了,也一定会清楚有逻辑地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而不是这样感情用事语无伦次。
所以,刚刚那到底是什么呢?
林琅强迫自己不去思考。
度过了漫长的几个小时,终于破晓了。
林琅洗漱完推开房间门,正好叶月也走出房间,向她走来。
林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叶月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问:“你干嘛?”
“爱你。”林琅说。
“大早上犯什么贱啊。”叶月皱起眉,满脸嫌弃。
林琅终于确认这真的是叶月,于是向她说了昨晚的经历。
叶月听完,表示自己也遇到了,但是敲门的是罗小瓶。
“你是怎么发现不对的?”林琅问。
叶月沉默了一会,“我只是觉得如果让她进来可能我们都会死。”
林琅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罗小瓶也正好走出房间:“欸!林琅你凌晨抽什么风?不过不好意思啊,我实在太困了根本爬不起来,不是故意不应门的。”
林琅和叶月:……还好你爬不起来。
看来罗小瓶的迟钝在这里也不完全是坏事,要是她真的起来开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琅再次简略地说了一遍昨晚的事情。
得知原来敲门的很可能是脏东西,罗小瓶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三人一起下楼走到餐厅,看到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其他人也都已经入座了。
林琅快速扫了一遍,一个人都没少。
没有手的司机还在艰难地咬着自己的早饭。
画家想必是绝不会服侍人的,而参赛者里也没有人想到去帮那个司机。
罗小瓶看到还是于心不忍,主动上前帮了他一把。
其他人都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林琅心里暗叹:也只有罗小瓶在这种地方还能去做好人好事了。
在用完早餐以后,眼镜男秦落试探地向画家说:
“虽然雨还在下,但是我们继续叨扰也不好意思,您知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呢?”
画家的眼底滑过一抹阴鸷,速度快得让林琅几乎以为是错觉。
他重新挂上那种迷人的微笑:“真的很抱歉,现在我也束手无策。”
“但经纪人都死了,这样下去岂不是会困死在这里?”周刚强坐不住了,开口问。
司机在这时却突然说:“其实我们可以找到他们开来的车回去。”
“不过这样还得去找到车钥匙,还要穿过森林……”说起那片森林,司机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此时画家又说话了,“雨明天估计就会停,要出去的话可以明天再去。”
其他人都没有急着表态,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画家说得准不准。
雨明明下得还是很大,他是怎么做出雨会停的判断的呢?
林琅不太理解。
这里毕竟电视电话收音机之类的都已经不能使用了。
不过也没有人打算冒着暴雨行动,谁知道森林里的怪物还会不会出来“觅食”呢。
一时的僵局让所有人都分外烦躁。
难道现在只能在这个房子里无所事事吗?
虽然这栋房子功能齐全,也不是没有娱乐活动……
画家再次打破沉默,“如果各位没什么事,可以考虑一下做我的模特。”
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昨天画家说过的话。
没想到当真了吗?林琅默默吐槽。
但是好奇怪啊,看他挂起来的作品明明都是风景,居然要开始画肖像了?
众人的目光不出意外地落到罗小瓶身上。
罗小瓶在初中就是班里公认的小美女,林琅听到找模特也是第一时间想到她。
可是,这个画家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底细。
林琅总感觉,被他画了没什么好事。
昨天从凌霄那里知道了新的线索,林琅此刻立马想到:
不会画完以后人就和肖像互换了吧?
这绝对不可能是意味着青春永驻,很可能是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或者,会被抽走灵魂?
在有些部落,人们相信相机会摄走人的灵魂。
在相机发明之前,画像的功能就基本和摄影的功能差不多,就是尽可能忠实地重现现实。
那么,画像会不会也摄走灵魂?就像失去灵魂和道德的道林·格雷?
林琅陷入了沉思,却没想到,画家的下一刻眼神落到她身上,“这位小姐,您是否愿意成为我的第一位模特呢?”
林琅愕然地看着画家,这个展开是她始料未及的——为什么是自己?
林琅自觉平平无奇,虽然也是中上长相,但平时不怎么捯饬自己,和罗小瓶相比应该并不起眼。
叶月和罗小瓶担忧地拉着她,凌霄也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其他几位男性基本都是短暂的意外之后恢复漠然。
秦落的目光带上了一丝兴趣,但很快移开了眼神。
“怎么样?”见林琅愣神,画家笑眯眯地再次发问。
该拒绝吗?
拒绝会怎么样?
画家的笑容看起来温柔无害,但在林琅眼中却格外阴森。
她很确信这个画家绝对有什么阴谋。
接受很危险,但拒绝很可能马上面临危险……
进退两难。
“去呗,反正他又不会马上画完,你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进画室看看。”
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吓了林琅一跳。
“你们不是有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
林琅豁然开朗。
在这种时刻,这个杂种恶魔,不对,混血天使的存在还是挺不错的。
于是,林琅安抚地拍了拍两个朋友的手,毅然决然地站起身,“现在就去画室吧。”
画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同样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们转身上楼,留下一堆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黏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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