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教导她,战局如棋局,下棋可以锻炼眼光、谋略、把控全局,自习读兵书那日起,顾清羽也开始练习棋艺。
她的棋艺鲜有敌手,但今日与盛璟对弈,两人都尽了全力。
直至日光西坠才停手,胜负参半。
缓了缓神,盛璟依旧是礼数周全的样子,略带不好意思道:“景玉身体不好,素日在家无聊,唯有这些聊以度日。”
与盛璟也算日渐熟识,顾清羽听他文邹邹的说话,总感觉不太适应,
“我在这别院十分无趣,今天棋逢对手,实在过瘾。周公子总是这般客气,倒是让我不知怎么办才好?”
盛璟丹凤眼里突然带上盈盈的笑意,反问道:“顾小姐让我不必客气,可你为何总是周公子这般叫的十分生疏?”
顾清羽被反将了一军。
“直接称呼我为景玉就好。”盛璟分拣着棋子,脸色微微泛红,道:“其实我也觉得总是公子小姐这样,听着很不适应。”
………
“周景玉?”顾清羽试探着叫了一声。
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远不似京城繁华,别院地处偏远,没有消遣娱乐之所。
大约是太过无聊,盛璟从隔日来诊脉,变成日日都来。
顾清羽对此表示乐见其成。
反倒是常意比较担忧,公子白天在顾家别院琴棋书画,谈笑风生。晚上回来还要处理事务,眼看着入睡时间越来越晚了。
但气色反倒此以往红润,咳疾也有好转,所以常意保持沉默,只心里嘀咕赵川的医术是不是还不如顾家的大夫。
箫声悠扬,隐隐带着肃杀之气,剑随箫声舞动,利落干净。
一曲终了,顾清羽收剑。
“景玉,真没想到你各种曲子都可以吹。”
“彼此彼此,不如清羽剑术高超。”
这段时间,两人日渐熟捻,偶尔互相打趣。
小丫鬟们见盛璟到了,都不用再通传,直接告诉他小姐在哪里。他去找刘伯听诊完,径直寻顾清羽聊天下棋。
“清羽,来看看这把剑。”盛璟拿起身侧的剑,递给顾清羽。
接过剑的那一刻,顾清羽眼睛就不由亮了亮,难掩欣喜。
这剑,有份量却不沉重,轻盈而不飘忽,剑长二尺八寸,剑鞘轻薄,缀着一块圆形的红色宝石。
顾清羽抽出剑,剑身凛凛泛着寒光,人影清晰可鉴。
她试着挽了一个剑花,果然,这剑握起来举重若轻,十分趁手。
一套剑法舞毕,顾清羽接过念夏递来的帕子,微微拭了下脸上的汗珠,道:
“就算不称绝世名剑,这把剑也是当代最顶尖的工艺与材料锻造出来的!”
顾清羽感慨道,“周景玉,你退后一步。”
她轻轻挥剑划过树枝,枝桠无声裂开,断枝平整光洁。
盛璟看她难得激动的模样,含笑点头。
“你只点头时什么意思?我说的不对吗?”顾清羽杏眸微睁,似是对他的敷衍不满道。
“我当然知它是把好剑。”盛璟凤眸里露出几分狭促,“不过,我点头是因为看出了你对它爱不释手。”
“那又如何,哪个习武之人不想拥有这样一把宝剑?我做梦都想哎!”
顾清羽酸酸的说,她抬手弹了弹剑身,击剑声清脆如水滴。
“是谁打翻了醋坛子?”盛璟语气略带夸张的道,“没想到清羽你素来稳重,今天要吃一把剑的醋不成?”
“给,记得勤擦拭,剑要好好保养。”顾清羽瞪了他一眼,合上剑鞘,递回给盛璟,“你要是不知如何养剑,我这里有秘法,等下让念夏拿给你。”
“你还给我作甚,这剑是送你的。”
“我是没说清它的价值吗?”顾清羽一瞬间觉得他脑子不清醒了,
“我说它不算绝世名剑,是因为它的名气没有打出去。你明白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拥有这样的好剑,却不爱惜,竟然能随口说出送人的话。
她好酸。
“那它为什么没有名气呢?”盛璟今日眼眸弯弯的,笑意都没停下过,他突然觉得,顾家的长女有点可爱。
“不如我来说吧?”,盛璟放下玉箫,看着顾清羽道:“我自幼体弱,无法习武。即便它是绝世名剑,在我手里也毫无用处。”
“明珠蒙尘,岂不可惜?”他的语气轻缓,带着些难以言说的落寞,让人不忍拒绝。
顾清羽语塞,盛璟真的好会说,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与他往日的羞涩,文气都不同。
但无论如何,这把剑她不能要。
诊脉赠药的那点恩情不值得这把剑的价值。况且,来别院养病小半月了,日久恐怕会被人抓住把柄。
迟则生变,这个道理她懂,所以她原本打算这两日便寻机与盛璟挑明此事。
现在若收了这样贵重的赠礼,她便失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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