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宁一边想一边开始觉得心跳得慌得不行,又像喘不过气来一般,只得按了心口抬头看眼前的人们,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哇。”秋宁越想越痛苦,禁不住竟一口将之前的药吐了出来。人便晕了过去。

    楚国北边,边境,洪河镇,冬天的日子昼短夜长,刚到酉时,天便黑了下来,铅灰色的天空,暮云低沉,的,目所能极之处是连绵的群山,从山口吹来的北风凛冽如刀。

    朱服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随侍归置着行李马匹,武官们则各自训练有素地站在各个暗哨点,过了这个官驿就是齐国地界了。朱服眺望着远处的群山,心中却并无多少轻松。他若有若无的苦笑了一下,这次的出使原只是个挡箭牌,如今,齐国只有一步之遥,自已的决定到底决定了吗

    一个倩影出现在朱服的脑海中又消失了,他回头,看了看角落中鸡翅木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女。希望真如白先生所说,她的失忆是因为死过复生的重病,只是暂时的。

    “爷,一切都布置好了。”安节站在门口,向朱服禀到。“这个馆子里的厨子会做我们齐国菜,爷要不要点几个好菜试试。”

    “你们想吃什么便点来吃,只是,不能喝酒。”朱服微笑着挥手让安节去吃晚饭。

    不知是不是两人说话的声音,帘幕低垂的床上传来女子翻声的动静。

    朱服走到床前,抬手拉开帘幕

    秋宁看了看居高临下的男子,半晌道“我是不是失忆了?”

    “好好休息,慢慢自会想起来的。”

    “圣上真将我赐于你们了?”秋宁缓缓撑起身子道

    “若不是,我们还能从楚宫中劫了你不成?我们是齐国使者,奉我齐国德圣皇上之命出使楚国,我们可不是劫宫女的劫匪。”朱服戏道。

    秋宁呆了呆,眼泪便下来了,不知是不是大病初愈,自个的情绪总是出轨,稍一难过眼泪像水龙头一般。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要由你们这些贵族子弟来安排我的命运?远离故国,远离亲人,去一个一无如知的国家待一辈子?秋宁抓紧了身下的被子,心中的难过愤怒不甘像洪水一般把自已淹没了。

    “之前听您的侍女说,我得了重病,病得都快死了。既得了重病,想必楚宫中都不愿留我了,您为什么还要带上我这么个累赘?想来楚宫里比我美比我温柔的宫女比比皆是,为什么要选我?”秋宁压下心中的不甘,难过,定定望着朱服道。

    “看来你还很不甘心啊。”朱服的眼中终究沾染上了不快,嘴上的笑也带着冷意“跟着爷,有华服美食,美宅侍仆,日子只会比你在楚宫中做宫女强,你干什么这么不甘心地看着我?说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秋宁心中冷笑,虽然我是失忆了,可我不是傻子。想到此,她掀开被子,认认真真跪在床上,道“谢过恩公,恩公能否好人做到底?小女自问无才无德无貌,不配侍奉恩公左右,恩公能否放了小女回乡侍奉爹娘?恩公的大恩,小女莫齿不忘。”说话,便挣扎着磕了头下去。

    朱服抬手扶住磕头的女子,冷冷道“什么无才无德无貌?你太自谦了。你的一手好笛子,还有好嗓子,我可是记忆深刻,难以忘怀。因此,即便你病得七死八伤的,也要救了你来。你不要再生它念,只管养好身子,留在我身边。”

    若是你说出些甜言蜜语来哄我,倒或许能将我骗了,毕竟我是失了忆的人,可是如此这般言语,我还不能看出你是别的用心吗?可是,我倒底是什么利用价值呢?秋宁心中自问。

    “公子。”随行的师爷站在门边,待朱服出了秋宁的门,随在朱服身后,道“既是要用这人,公子,这样说话是不是太。。。。”师爷欲言又止“她已经失忆了,我看,稍稍哄哄必然能收笼到公子麾下。”

    “嗯。”朱服稍稍点了点头,道“这两日我看还是在此处休整。吩咐各处守好岗位,不可松懈。”

    “是。”师爷领命,见四处无人,低声道“翅儿回来了,有信。”

    离齐国越近,信来得越频繁,国内的事。。。。。还有沉香那双期盼的眼睛,总是连着信向自已的心中飞来,那双看着自已,偶而柔情,偶而炽热的眼睛,总能让自已想起金缕然后心疼的眼睛。朱服心中微微激荡,快步往自已房中走去。

    接下来的两日,朱服这一大队人马仍然留在了洪河镇休整。如今离齐国只有一步之遥,大家都是归心似箭,巴不得早点回到自已家中。这休整的原因,秋宁从整日看护自已的侍女嘴中大概想到与自己的病体有关。无奈情绪不佳又心事重重,秋宁每日都吃不下多少食物。虽如此,自已还是尽量动动因为长时间卧床而僵硬的手脚,希望自已的身体能尽快灵活强健起来,因为寻机折返楚国的想法一直在秋宁脑中挥之不去。

    “李姑娘,你吃得这样少,身体如何是尽快恢复。”侍女玉清看着碗中剩下的饭食大声道“光吃药就会好吗?还得多吃饭才行。不是我说,你们楚国女子的身体还真是薄弱,难怪味口很鸡仔一样小了。”

    我是没有心情吃好嘛,大姐,秋宁心中腹诽。

    自醒来之后,多得玉清和其它两位侍女的照顾,相处之中秋宁渐渐发觉玉清这姑娘性情直爽,是个嘴硬心软的,两人倒比别人要亲近一些。

    静静靠在床头活动着自已的手脚,秋宁缓缓道“我心情不佳,吃不下,并不是故意做小姐姿态。我们几时动身?你别着急,要走的时候我自会拼命不做你们的负担。”

    “光说有什么用,你下来走几步看看。”玉清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日日吃得这样少,哪有力气。你到底想不想好起来了?”

    “反正我也不是齐国人,又失了记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秋宁低着头,揉了揉眼睛道“我时常想,不如把我留在这里算了,免得拖累你们回国的进度。”

    “好不容易把你救了回来,说什么呢?”玉清皱眉道“什么可有可无的人啊,公子身边从来没有可有可无的人。我们都在努力,做能帮上公子的人,你也一样,明白吗?”

    “我能帮上你们公子什么忙?”秋宁见状忙问道

    这位叫朱服的公子,救了自已的命,的确算是自已的恩人。可是,他这位齐国使者为什么要救一个楚国宫女呢?

    秋宁想了很久,也回想不起来自已对朱服的重要性是什么?总之不是因为喜欢自已。虽想不起来,可是她又总相信,失忆前自已是清楚知道这其中缘故的。

    我可不想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特别是朱服那个傲慢的家伙。秋宁撇了撇嘴心道。

    所以,唯有向朱服身边的人打听。。。。比如玉清

    玉清似乎被秋宁的问题问到了,不由得挠了挠头。公子只让自已照料好李秋宁,可是从来没有说过是为什么。自已也没有问过。

    “公子。”颦眉苦笑的玉清听到半掩的门被推开了,朱服走了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朱服一身青灰团龙宫织缎袍,大步走到秋宁床边,居高临下看了看秋宁的气色,道“两个人在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只不是想着公子救了我的命,自已却耽误了大伙回家的行程,心中不安。”秋宁接朱服的问话道“所以吃不下东西,玉清姐正在说我呢,要我多吃点,好尽快养好身子。”

    朱服看了看玉清,又看了看秋宁,“是这样吗?”

    “你看李姑娘吃得这样少,我说和鸡仔差不多了。”玉清点了点头,又道“明日我们动身,看她能不能行。”

    朱服微微笑了笑,摆手示意玉清出去。

    “玉清是个直爽的姑娘,而且忠心。对我好的人,她一定会对他们好,对我不好的人,她可以帮我杀了他们。”朱服将手放在秋宁床前的熏笼上暖着手,缓缓看着秋宁的眼睛道。

    秋宁侧了头,不看朱服的眼睛,整理着身上的衣裳“怎么我和玉清说说话,你便不高兴了。既这么不待见我,何必救我,当初让我死在楚国的乱葬岗好了。”

    朱服无语,对着一个生病且失忆的姑娘,自已是不是太严厉了些?“看来你身体好了不少。还能驳嘴了。你现在这口才,倒让我想起了看到你。”朱服嘴角弯弯了,脸色轻松了许多。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宫中吗?”秋宁好奇地问了下去。

    “当然不是,是在你的故乡,西州。”朱服一脸回忆道“你抓紧时间休息,明日我们就要动身了,等上了路,有机会我再和你慢慢说。”

    秋宁点了点头,白医官说了,自已只是暂时失忆,过了些时日,自然能慢慢回忆起来,切不可着急费神,不然这失忆反会加重。

    朱服见秋宁乖乖听话,点了点头,道“说起来,司空曙,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司空曙,你还记得吗?”

    朱服施施然坐在秋宁对面的柳木条凳上,一手搁在大腿上,闲闲问道“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那么,司空曙呢?你也不记得了吗?”

    如果她一直都记不起自已的过去,特别是和司空曙的关系,那,应该拿她怎么办呢?虽然她不失可爱,也是个看得过眼的女人,可这样的女人在齐国有的是,没有了她最有价值的地方。。。。?朱服突然有些烦燥,真不喜欢这种已定了输赢的棋盘被老天爷摆乱的感觉。

    可是,若是她早已想起来了,却把失忆假戏真作下去呢?

    秋宁认真地想了好一会,看天望地,再看回朱服的眼睛“你好像很期待我记起这个人来?可是,我这里真的想不起来。”秋宁说着指了指心口。

    “如果你一直记不起来,我不如把你杀了好过了。”说这话的时候,朱服的眼中透着点残忍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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