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光醒来,睁开眼睛,四下无人,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顾不上四肢绵软无力、头晕脑胀,跌跌撞撞的走到房门口,拉开门的一瞬间茶香弥漫,让他心沉。看着坐在沙发上安静看书的许时,快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你怎么穿这么单薄就跑出来了?”虽然屋里开着空调,可冬日还是寒凉,他在发烧,光着脚,“回去躺着吧,是不是饿了?”许时想要挣脱怀抱,失败了。
“你陪我去躺着,看不到你我心慌”晓光的声音因为发烧的缘故更沙哑了,粗声粗气的说着。许时点了点头,不忍让他多说话,他太需要休息了。
她扶着晓光回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自己则倚靠着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刚才在读的茶艺书:“睡吧!”晓光见状又往她身边挪了挪,手臂环住她的大腿根儿,像个依赖家长的小孩子,闭上眼睛。看他这样,许时放下书,也挪了挪身子,躺在他旁边,按动遥控关上窗帘。“你不该这样的,如果等不到怎么办”声音很低,没有期待回应。
“不会。一定会等到”含糊的说着,沉沉的睡去。泪水自许时的眼角滑落,幸好,等到了。也许她想错了,一开始就错了,突然心里空落落的,没了主意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一片漆黑,按亮手机,凌晨三点,她已然清醒。看着旁边熟睡的人,手覆上额头,温度已经退了一些,轻手轻脚离开卧室,从沙发上扯了毯子裹着,推开阳台门,蜷着腿坐在椅子上,这样静谧的夜,指尖忽明忽暗的光点,唇边呼出的白雾,沉静美好。可此时,她心中愁绪万千,不舍千万,举棋不定。她的确已下定决心要跟他在一起,也知道如今的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幼稚青涩的少年,眼神中透着坚定自信,可自己却不能保证与顾远这局棋一定会赢,不想让他涉险,亦不想让他再一次失望。
一支一支的烟相继燃尽,东方既白,三月初的冼成已有明显春意,晨起他应该吃些清淡的食物,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昨天见面见他比上个月又瘦了很多,想来近来定是艰辛。走进厨房,煮了白粥,蒸好青菜,温在锅里,留了字条贴在客厅的茶几上,出门。计划回来之前就已向相熟的花店定了花,一早出门去取。
“来啦!”正在摆弄花草的芳姐躬着身子,扭头看到许时亲切的打招呼,她一向起得早、来得早,不着急的时候会帮忙插花,时而闲谈几句,喝杯茶水。“吃早餐了么?泡了花草茶,进屋喝一杯吧!”
“不了,芳姐,我今天有事儿,拿了花就先走了。谢谢。”许时从旁边的花瓶中熟练的拿起一捧还没拆封的花束,简单告别就转身离开了。芳姐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了口气,继续手中的工作,她捧着象征深爱的花却从来都是孤身一人许时最初搬来的时候买过很多盆栽,再后来就是只订这种极难打理的花草,空运过来,也难开几日。
捧着花走到楼下,就看到他在门口等自己,微笑着迎上去:“早晨还是有点冷,你下楼多穿件衣服”说着牵起他的手,果然冰凉,快步向楼上走去。
一进门,将手中的物品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就马上拉他去沙发上坐下,拿起手边的宽大围巾给他披上。看着他不由笑起来,这般清新文艺的模样确实罕见,从前他喜欢穿运动装,后来偏爱西服,鲜少如此。晓光张开手臂,将她揽在怀里,许时极柔顺的趴在他胸前,“你吃早餐了么?我出门给你留了字条”生怕他又患得患失,语气和缓温柔。
“你昨晚睡得不好?”许时仰头抬眼看他,疑惑他的提问,微微蹙眉,“看你抽了很多烟,是不是又在想怎么逃开?把我一个人留下?”听他这样说,有些想笑,摇了摇头。站起身,牵着他的手,在餐桌边坐下,自己转身去厨房将早餐端出摆在他面前,“喝点粥,太久没吃东西,胃会受不了的。”说完,从客厅的柜子里拿了花瓶出来,在餐桌的另一边,开始插花,之所以没有走远,就是怕他看不见自己,不能安心吃饭。许时剪着花枝,时而抬头侧脸看看另一边的男生,“这个月,你瘦了好多”像是说给他听,更像是自言自语。想起初识他,还是少年的时候,远比如今强壮,现在身上有了成熟的味道,棱角分明、俊朗坚毅。
花插进花瓶,许时将杂物收好,坐在沙发上,烧水泡茶。晓光也从厨房收拾好走出来,光洒进房间,明亮美好,伊人在身边,他心中所求的“岁月静好”就是如此景象。晓光穿过客厅,走到露台,看着街景,转身询问:“你昨天就是在这里看到我的?我就知道你会选择城市里最热闹的地方停下来。”
许时起身,行至他身边,将手叠在他搭在围栏的手上,微凉,“冷不冷?”说着用手背触了他的额头,手凉所以感受不出,便转身面对他,双手捧杯他的脸颊,踮起脚尖,用自己的额头去触碰。晓光很配合的弯了身子,两人额头相贴,他嘴角上扬,眼中深情脉脉。还好,不发烧了,这才松了口气,也还是不放心“这里凉,进去吧。”说着便牵起他的手进屋,茶水已沸,两人相依坐在沙发上,十指紧扣。
许时倒了杯热茶递给他,他饮了一口便放在旁边,手指轻触她的后颈,“什么时候纹上去的?”
“以为不会再见面的时候。”许时淡淡的说着,用手理了一下耳鬓的碎发,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越过头顶拉到身前,轻拍安抚。知道他会留意到,当时纹上去也是觉得此生不会再见,可缘分使然,几经纠缠现下又在一起了。下意识的想要劝他离开,张了嘴又想起他身体还没恢复,不想刺激他,便硬转了话锋,“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看她犹豫的神情,晓光沉着脸,这个事情在他这里含混不过去:“你又想让我走,对吧!”这样严肃的口吻,上次听到还是在法庭外,许时倒抽一口气,克制情绪。看出她眼中的黯淡,心有不忍,立刻缓和了语气:“以后的事情都有我陪你一起分担,把我当成一个成熟的可以依靠的男人,顾远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许时扭头看着眼前人,的确,他已经长大了,是个大男人了,有承担责任的能力和勇气,就这样看着,泪水不觉蓄满眼眶。七年时间,彼此都经历了太多,走过风雨,人如昨、情如旧,委实不易。“现在不想说这个,我们出去玩儿好么?”故作轻松的口吻,实则又是逃避,她此刻明白她逃避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如果选择直面是不是意味着这许多年的错过都是自己的懦弱造成的,显然这样的结果她还没有调整好去面对和接收。晓光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犹豫,但现在自己十分坚定,所要做的就是陪伴和等待,不勉强她做任何事、任何决定。
“好!不过出去之前,我先去酒店把行李拿过来。那天你离开北江,我就来了,东西放在酒店。”晓光面带笑意的说着。
“你来了一个月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你每天都去广场等?”许时有些激动。
“起初打了几次,你都关机。后来索性就不打了,我有感觉,一定能等到你。”晓光宠溺的看着她,一直笑着。的确,从离开北江,她就把手机丢在一边,没打开,直到宏市。有些懊悔,总以为自己的潇洒能让身边的人解脱,可是却让安柏、晓光都陷在里面,拼命挣扎、遍体鳞伤,自己也在矛盾和痛苦中。如果携手面对,是不是结果会更好?
几番纠结,终于下定决心!“走吧,取了行李咱们去爬山吧!”心定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整个人都开朗了。过去的无论如何也是过去了,路在脚下,目光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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