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不是什么巍峨的高峰,只是城边的一座小山,她近几年不常运动爬起来有些吃力,总算到了山顶,额上有些细密的汗水,呼吸急促,找了块大石头便坐下休息。晓光坐在她身边,几年时光,她与初见时最大的差别就是愈发苍白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样子,实在心疼,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温暖。
许时回望,嘴角上扬,尽力平稳呼吸,转头看向远方,缓缓的开口。目光没有聚焦,眼中却流淌着太多的情愫,她把过往与顾远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了身边的人,从正午讲到黄昏,他们的孩子、他受过的伤,她要保护的人,都告诉了这个说让她依靠的男人,语毕,竟然有些轻松,像孩童般笑着,眯着眼睛,夕阳的光芒洒在脸上,柔和美丽。
起初,晓光带着好奇听,中间有些愤怒难以压抑,用拳头捶击石头,骨节处有些许擦伤。到此刻只剩下心疼,心疼怀中的女人,这么多年背负这许多事情,独自承受、一人面对,更加惋惜自己当初的幼稚
“从前,我总希望你离我远一点,再远一点,有自己的生活、工作、家庭,几次想要放弃,却又因为命运的安排燃起希望,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吧~现在看来,总是我不够潇洒,不够果断,把你牵扯进来”叹息间许时抬头看看正在注视自己的晓光,她到此时还是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缠绵,深刻
回来的路上,晓光开车,许时凌晨起床困得路上就睡着了,模模糊糊的觉得胃部灼烧,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水,眉头紧锁。猛然睁开眼睛,在袋子里摸了药,拿起手边的矿泉水,饮下。想要闭眼休息,惊觉自己在车上,身边有人马上转头,看了正在开车的晓光,直了直身子,还没开口,“你经常这样?”男中音传入耳中。
“可能是因为白天没吃东西,胃不太舒服一会儿回到城里去吃晚餐,别担心”说着将手覆在他手上,这个套路晓光怎么会不熟悉。看她这样子,随身备药,吃药的动作如此流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什么不良嗜好,不可能是她说得偶然没吃饭导致的。晓光深深的踩了油门,加快车速,回到城里。“你别这么快,车是租的,你小心开啊!”说着还手握安全带,露出惊恐的表情,可这些丝毫没有影响车速
简单吃了东西就回家了,许时有些头疼,早早睡下。晓光拿出手机,拨通了老亓的电话:“喂,您好,我是吴晓光。”谦逊有礼的介绍自己,这的确是他第一次打电话给许时口中的这个“学长”。
“哦?你好。”老亓的语调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竟是他打电话给自己,“是许时有什么事情么?”他们之间的交集只有她一人而已,答案显而易见。
“傍晚她胃疼,看着很痛苦,吃药的样子特别熟练,应该是时常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想知道她吃得是什么药,猜想您肯定知道,冒昧打扰了。她的病情如何请您告诉我。”要说对电话那头的这个陌生人,他有莫名的信赖,许是因为多年来他一直在适当的距离照顾她,这一点晓光钦佩也感激。
听着如此关切的语气,亓珩很是安慰,兜兜转转,他还在她身边,不问因果,如此便好。“胃炎,胃溃疡,胃出血,你猜接下来是什么?她已经很久没来检查了,只是惯常要些药吃,具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没办法告诉你。”他说得是事实,他定期寄些药品过来,以前晚些天她也无所谓,近来稍迟一些她便会催促,他知道情况并不乐观。现在吴晓光主动联系,他也安心不少。
“我明天一早带她回去,您那里能帮忙安排检查么?”询问获得肯定答案,晓光道谢,挂断电话,长长的舒了口气,马上定了两人的机票。
回到卧室,许时睡得并不安稳,在梦中,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她两年她越发不爱睡觉,一方面是难以入眠,另一个原因是时常梦魇。晓光看她这样子有些心疼,脱掉外衣在她身边躺下,握住她的手,怕吵醒她,动作很轻。难得的是,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表情也放松下来。又是午夜,她醒来,见他在自己身边睡着,真好。刚想起却被他拉住,“别动,再睡一会儿,你这时候起来又要胡思乱想。”
许时被他逗笑了,没有执意起身,“吵醒你了?我躺久了,腰不舒服。你睡吧,我去沙发上靠一会儿。”听她这样说,晓光赶紧坐起来,给她腰下垫了软垫,腰部有了支撑,舒服了很多。
晓光又向她身边挪了挪,许时转过身子,两人的鼻尖几乎碰触,“再睡一会吧,我定了明早的机票,回北江。”本打算陪他入睡,这下子彻底清醒过来,许时怀疑自己听错了,挣扎着坐起来又用疑问的口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嗯”晓光压根儿没有睁开眼睛,用手拉她躺下,便不再开口。许时睁大眼睛,脑中不断思考白天的片段,什么时候说起过要回北江,况且,她几天之后还有重要的事情,一时头脑混乱。看着眼前的男人,显然没有打算继续跟她说下去的意思,竟有些生气,鼓着嘴,不知如何是好。想从床上起来,被他拉着,挣脱不了,无奈之下竟又睡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被晓光叫醒,简单的拿了证件就出发去机场,一路上她一言不发,一直在生气。晓光看她的样子倒是也没强求什么,一路上只要她跟着自己走便不再多言,直到在登机口等待的时候才缓缓开口:“我帮你约了体检,昨天看你吃药,不放心,咱们明天下午就回来,票我都订好了,别担心。”说着拉起她的手,许时不情不愿但也没有挣脱。
他似乎看穿了自己,这样的感觉许时有些陌生,诚然,就像他说得,他是个成熟的、可以让人依靠的男人了,只是自己的所思所想还停留在过去而已。认真的看着他,比从前清瘦了一些,脸上的线条有了棱角,穿着也更加成熟。如今这般,如润如玉、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都流露出男性的魅力。许时突然笑起来,让晓光有些不知所措,露出疑惑的神情,她反倒释怀了:“你现在年轻有为、英姿不凡,我站在你身边压力很大啊!你们公司的小姑娘们估计都对你虎视眈眈吧?我这独享“唐仙师”的罪过可大了”语毕,还牵起他的手在眼前晃悠了几下。
晓光对她这突如其来的撩拨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开怀微笑,这样的她很久没有见到过了,实在难得,分外珍惜。顺势将她搂在怀中,接话道:“可不是么?你可得对我负责,不然岂不辜负了我这拳拳心意,那些小姑娘也就白白伤心了。”两人这样相拥笑着,眼里心中只有彼此。
飞机落地,晓光直接带她到了老亓的医院,老亓已经站在院门外等待。许时大步上前,“亓院长怎么这么有空出来迎接我?难道是当了领导就借故摸鱼?”许时知道他们二人定是狼狈为奸,自然没什么好气儿,揶揄他都是轻的。
“还不是听了你家领导的指示,你不说他反而说我,可是有护短儿的嫌疑啊!”老亓也打趣道,一行三人向医院走去。
“对了?我为什么要做检查?我哪里有问题?”许时到了门诊大厅突然恍然大悟,这个安排是给她挖得坑啊,一脸懵
“看你总是不舒服在吃药,来检查一下比较好。”晓光站在她身边,温柔的嗓音,却没有商量的意思。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许时挑了挑眉,未再多言。
完成检查,老亓就离开了,说有些结果要48小时才能出来,到时候再联系。他们从医院出来,牵手走在街上,北江的三月春寒料峭,一阵风吹来许时觉得有些凉意,缩了缩身子。“回家吧,穿得少了,没想到这里这样冷”
“怡然,别乱跑”一个明亮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许时猛然顿住脚步,身边跑过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儿,约莫45岁,边跑边回头,爽朗的笑着,看着她的背影许时也不觉面露微笑。几秒钟后不知怎的女孩儿就绊倒了,坐在地上哭起来,许时本想上前却迟疑了,所有的一切看在晓光眼里满是心疼。就在这时孩子的母亲快步上前抱起她,哄着说着:“让你不要跑,下次要小心一点!”女孩儿哭着把头埋进母亲的怀中,委屈的点点头,不断抽泣,“好了好了,不哭了乖”
许时定在原地,看着母女两人渐行渐远,心中惆怅,转头回应晓光的注视:“你会,遗憾么?”其实她知道答案是什么,不该再纠结的,晓光看着她,眼中尽是柔情,摇摇头,微笑着,没有说话,既已心许一人,便别无他想。
两人回到本打算卖掉的公寓,这次心境有些不同,几年辗转、几回纠葛,现下都已作罢,只想好好珍惜眼前良人、如此时光。坐在沙发上,她靠在自己身旁,这样的时刻他觉得心安,她在自己一抬手就能环抱的距离,刚刚好,嘴角不禁流露出笑意。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感受此刻爱人在身边的安宁。舒了口气,他将许时从自己的肩头扶起,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右手从口袋中摸出一枚戒指,举到两人中间。没有豪华的求婚场景,没有海誓山盟、豪言壮语,他们之间的爱情与时间赛跑、与距离较量,经历了太多,如今这般情景,正正好,“嫁给我吧!”晓光一如往常的温柔开口,这样温暖的声音此刻直指人心,看许时静静的望着他,眼中闪光,没有回应,便继续说道:“上次我求婚,你没答应,结果这次我都成二婚了,你必须得答应了。”此话一出,许时不禁发笑,这样的责任可不该是她来负吧。
笑着,泪水滑落,她点头轻吐:“我愿意。”晓光心生喜悦,他之前心底的疑虑荡然无存,她真的选择了勇敢。在此之前如果还有些变数,那就是她的怯懦,如今没有什么能够阻碍他们在一起了,谁也不行,这是他作为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让她依靠自己、护她万全。晓光眼神坚定,心中激动,将戒指戴在她白皙的手指上。两人的指尖都因为情绪有些颤抖,心中却无比坚定,此生决不辜负。
戒指戴好的一瞬间,许时还没反映过来,晓光站起身,“我们去民政局吧!”说着拉起她的手摆出一副立刻就要出去的样子。
听到这话许时震惊不已,用目瞪口呆形容她此刻的表情一点也不为过。她虽然答应了他的求婚,但
看出她的惊讶,晓光淡定解释:“你已经答应成为我的妻子,但是这样的口头约定在实现过程中会有很多的不确定性。为了避免所有的不确定,我要把这种口头承诺落纸为证。我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让你跑了都得对我负责!”这话噎得许时深深的咽了咽口水,她虽然答应,也还需要些时间,给彼此一点余地,这样的紧逼,让她想要逃离
看她的样子,晓光忍俊不禁,轻轻坐下环抱住她:“刚才你又想逃避对不对?!”听他的语气,许时明白他刚才只是试探,但是也确实让她看清了自己。晓光稍稍停了停,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也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我只有一个请求,既然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不论何种境地,都记住,你已经许我要相伴一生,携手终老,便不要想着逃开。”这次相聚,许时一直在感受他的成熟,对自己的了解和保护,让她心安,在他怀中轻轻闭上眼睛,感受他的心跳和呼吸在身侧、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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