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要开庭,要准备的东西许俊青都已经基本完成。许时今天要跟他一起去会见当事人,需要他提出申请,更换律师。
这是许时鲜少出庭的机会,她之前在互联网法院也代理过些案子,不过基本不用对簿公堂,看看卷宗就可以了,争议不大。如今这样即将站上法庭,而且是跟公诉机关对阵,是她从来未曾经历的。她擅长行政法,不选民商主要是不愿意处理人际关系,不接触刑法她浅薄的觉得是自己胆小吧,总之没什么好感,更准确的说她并不喜欢当律师。如果问她,心理咨询、法律事务、还是教师,她会毫不犹豫选择最后一种职业,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前两种都需要接触很多争议和灰暗,而她更向往光明,自己的生活已经阴郁不已,再叠加其它,她不情愿。
对于这种被羁押人员的会见,许时几乎没有开口,父亲对流程非常熟悉,之前了解案情也来见过那个人,这次主要是拿到授权就可以了。她不想多了解什么,除了她会代替父亲站在庭上之外,其它的一切都是她的父亲更为了解。出于职业理性,她明白现在不是谈分担的时候,自问没有这个能力,多加参与只会添乱,她是局中人,自有分寸。
这次的案件她有些大致了解也就够了,在犯罪过程中引起的车祸从而牵扯出来的民事纠纷,并不是顾远关注的重点。况且,顾远的要求是尽量减刑,也没有要求无罪释放,具体减到多少他才能满意,许时心里也确实没底,只知道毒品案不能罪成,否则一切空谈。民事赔偿对方家属已经提出,而且坚决要求重判,听许俊青说伤者家在外地,开车过来送货,一个好好的顶梁柱因为意外车祸现在还昏迷不醒,许时理解也同情,很多时候命运的安排人力无法左右。至于赔偿数额,她们一定满足就是了。
晓光最近在外地出差,说是受了朋友的委托,帮个忙,先去看看什么情况,具体没有过多的透露。对于他的工作,许时很少打听,主要是自己不想将工作和生活搅在一起,还是更喜欢和他依偎在一起,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景象。是啊,倒了深秋,周围的花草树木越发衰败,看着心中总是不快。每年到了秋冬季节,心情不好,身上寒凉,她整天都没个精神,上班也是蔫蔫的,要不是因为安柏的关系,她一定选择窝在沙发上,煮点茶水,燃一支烟。
终于熬到下班,她打算接了亦然去咖啡馆坐坐,小菲已经来北江,之前的“渺远”卖掉了。当初决定的时候没有跟晓光商量,卖出去才告诉他,他还为此不开心了一下。不过许时很快就安抚了,告诉他如今斯人在侧,自是只有切近而已。晓光没有过多的纠结在这里,算是应付过去了。
坐在咖啡馆里,许时邀小菲坐下来,亦然则自己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来,从包里拿出画笔,安静的画起来,另一只手还不时玩一下自己的小辫子。她就是这样,活泼的时候跑跑跳跳、叽叽喳喳,静下来的时候又会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读书、会画画,当然也会有赖着许时的时候,她宠溺、陪伴,觉得亦然一定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其实她明白亦然也像过去的自己一样,十分敏感,让人心疼,希望日久天长,她会越来越好。
许时坦诚的告诉小菲,自己不久之后会离开一段时间,希望她能继续照管咖啡馆,就像曾经她在g市的时候一样,自己很放心。顾菲言辞之间透露出对自己的关心,又担心是不是自己或者哥哥影响了许时,许时没有解释,坚决否定。她不想造成任何不快,更不想引起任何误会,她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单纯一些的好。
华灯初上,店里忙碌起来,许时牵着亦然的手离开店里,走到不远处的步行街,外面还是有些冷的,许时弯下身子,将亦然的围巾系紧了一些,看着亦然微笑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温暖,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很满足。
街上有很多小店,各色装潢、各种品类,好不热闹。走到一家卖文创的店门口,听着音响里放着的音乐刚好是:“日出又日落,深处再深处,一张小方桌,有一荤一素”,握着亦然的手更加暖和了,她就想要这样简单的幸福,足够。带着亦然走进店里,挑了很久买了一对精致木制书签,亦然选了一个毛绒的小兔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最近天气越发冷了,家里恒温,可是许时几乎都是手脚冰凉。好不容易的休息日,两个人安逸的小日子,许时煮了一锅热红酒,屋里飘散着混着水果清香的酒味儿,甜甜的醉人。茶几上摆着晓光刚刚倒出来的两杯,还散着热气,剩下的依然在灶上滚着,许时懒洋洋的窝在晓光怀里,腿上盖着毛毯。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撩开毯子,跳下沙发,飞快的跑到门口,在包里翻翻找找。拿出了个明晃晃的小盒子,冲着晓光晃了晃,又飞快的跑回来,坐在沙发上。还没等她开口,晓光就叹了口气,把毯子给她盖上,生怕她受凉。许时自己倒是毫不在意,其实她手脚冰凉是体质,并不觉得冷,既然有人心疼,她享受就好。
晓光留意到许时手里的盒子,“是什么?”说话间许时已经躺在他的大腿上,仰着脸看着他,笑着开口:“那天经过一家小店,买了一个书签,送你。”书签本是一对,许时已经拿出去了一个,但是从外观看不出来。晓光嘴角带着笑意,接过盒子,打开,书签是许时很喜欢的楠木质地,上面的小孔里有一个用与木制相同颜色的绳子系好的中国结,两个尾端各有一个红色相思子。中间没有任何装饰,尾部有一个镂空的月亮形状。“以后用这个,每天看书都要用。”许时嘟着嘴说着,带着几分顽皮。
“好,谢谢。”晓光很喜欢这个礼物,楠木不腐不蛀,还散发幽香,他觉得人就应该这样。他是,幸运的,她也是。“你这是让我天天想你?”心里愉悦,忍不住要逗逗她,许时凝视他的眼睛,点点头。
晓光笑着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来,自己探着身子拿起桌上的杯子递给她,“趁热喝。”一大口温暖的液体流入胃里,许时正抿着嘴唇,吞咽,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含笑。窗外的树叶已经基本落光,光秃秃的树枝并不美丽,可是,就是这样寒冷的日子,阳光隔着玻璃透进来,照在他们身上,她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冬天了。
果然,情由心生,喜好随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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