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乍亮,窗外摇曳着浅紫色小花。
床上的被子颤了一下,修长的手探出被子掀开一个边角,青年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茫然地侧脸看向窗外。
嗯,这花还挺美。
嗯?昨晚进来卧室窗外有花吗?
於丰蔚回想了一下,因为半夜想放水而起床,然后习惯性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那间房本就有卫生间啊!
要命的是,自己稀里糊涂夹着睡意进了现在所处的,不知是谁的房间?
正打算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时,房间门咔哒一声被从外打开,连同管家的声音也闯了进来。
“少爷,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
“嗯。”
单一的、磁性的嗓音,虽话里带点急促,於丰蔚就知道这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是谁,自己不会误入隔壁房间了吧?不能吧?
事实证明是能的,於丰蔚欲哭无泪。
鲜麒渊凝着眸子站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挺尸一般躺平,但脸是歪侧着朝向他的,怎么看都是一副睡傻的样。
鲜麒渊失笑:“起床吃早饭。”
好巧不巧地没能及时翻个身的於丰蔚装睡,揣着明白装糊涂才能不费口舌。
“好吧。”
对方随意一句,於丰蔚以为他要走了,绵长的呼吸带出嘴角一丝丝得意,但下一秒,他怔住了。
一大早的,耳朵又被玩捏了。
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作祟的手拿开,补救一句,“鲜少爷,怎么在这?”
鲜麒渊似笑非笑,幽邃的视线粘着他。
可能是背光的原因,於丰蔚当场怔愣。
眼前这人还是昨晚出门时的装扮,只是发丝已经有些凌乱,衬衫领口半开不开,成熟性感,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但生了褶皱,应该是用手扯开的,生气扯的概率极大,不会是去隔壁看不到自己以为逃走了,然后,现在不会是……
鲜麒渊看他由一脸颜狗痴样到惊吓怂样,不知道又在脑补什么情景剧,弯腰忽地凑近。
真的在脑补的於丰蔚被吓一个哆嗦,嘴倒是伶俐了不少,“鲜少爷,走,吃早饭。”
近在咫尺的鲜少爷杵着不动,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微抬,勾出一抹玩弄,“你都先走流程直接扑进我的床了,但我昨晚没在,为表失陪,现在我可以舍身赔罪。”
於丰蔚嗖地后退隔开老大一个距离,嘴角微微抽搐,“咳,鲜少爷,吃早饭吃早饭。”
一个转身,从另一边下床,站直长吁一口气,不忘转身,“走,鲜少爷。”恣意多了。
“好。”
於丰蔚见人表情正常了,戏谑也还行,也就放宽心,但下一秒见鲜少爷开始单手解衬衫余下钮扣时还是先兔子般溜为上计。
听到隔壁哐当关门声,鲜麒渊垂眸轻笑了一声。
於丰蔚靠着门胸膛起伏。
“於少爷。”管家轻唤了一声。
於丰蔚提一口气,然后开门,没见那猛兽,还行,但见管家递过来的,校服?不对,制服?
管家眯笑:“这是您今天的行装,吃完早饭司机会送您去尚艾学院。”见人接过转身就走,似乎知道於丰蔚即将脱口的满腹问题。
张了张口的於丰蔚一头问号地再次关上门。
他确实是半路被鲜麒渊截胡来了上幕,是厦艾学院大四生,不出意外,这个学期应该忙于就业相关材料,弄好后坐享其成就行,因为下幕的工作基本靠分配。
但成绩绝不是冼琰在鲜麒渊面前说的垫底,相反,厦艾那些别人叫苦不迭的所谓知识难点和策划案,他一眼就能想出解决策略,有时候实在觉得题目低龄,甚至问过邢也,他的智商一直这么顶尖吗?
邢也缓缓回他一个,嗯?
於丰蔚品出许多释义,但最终都指向,一个不自量力的学渣在学霸面前卖弄,十足像个中二少年。最主要的是,学霸邢也就在绞尽脑汁那个题。
多好的大好前程啊,但现在呢,在学习上可谓经验老练的人,竟然还得去见那没有任何挑战性的……定论不宜过早,还是先去这个尚艾学院实地勘察一下再作进一步打算。
想到这,雾霾灰发跟着主人耷拉了下来。
於丰蔚看着镜中一身制服的自己,皱了皱眉,“还挺合身。”
单手插兜下楼梯,怎么也有种万众瞩目的校霸感,挑起眼皮瞅一眼餐桌,吓得差点踩空的於丰蔚手出兜抓住一旁的扶手。
他为什么也,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制服?!
正舀粥放进碗里的鲜麒渊闻声看过去,“这是什么新的表演方式吗?要逗我开心?不用了,你出现就很成功。”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都不带笑地反讽。
“……”於丰蔚啧了一声,我这是摔倒前的挣扎好吗?
其实是因为恍惚间以为眼前人非彼人,昨天复古中分微侧,露出额头眉宇英气倜傥,今天这顺毛,敛了不少压迫感……一时适应不过来。
黑着脸落座,又被递到眼前的热乎乎的一笼包子,里面真的只有昨天他点的单,一个梅干酸菜包和豆沙馅的包子,肉眼可见地脸上变得灿烂了。
“你读几年级?”眉头随着被鲜麒渊移远的包子皱起,恶狠狠加一句,“鲜少爷!”
鲜少爷若无其事地把包子又挪远了一点,把粥再向他推近了一些,“比你大一届。”
嗯?下幕不分专业早就统一了四年制,难道上幕没有?他读的什么就大五了?
於丰蔚心下还是比较馋那笼包子,仰首喝完了粥,露出不知道有多奉承的嘴脸,“学长。”
包子包子!!
鲜麒渊被这称呼弄得呛了一口,眼不见心不烦地推包子过去。
“以后不许这么叫。”狼森森的。
要不是为了口腹之欲,谁想?
“好的,鲜少爷。”嚼着包子说得含糊。
鲜少爷一脸阴沉,搅拌桌上的一杯咖啡,杯面晕出一圈栗色的浓缩,氤氲热气腾腾上升。停下修长的手指,端起,柔顺额前发下的眼睑下垂,抿一口,似乎醇香四溢。
放开杯子,“你不用喝咖啡。”
确实盯着咖啡和顺毛少爷的於丰蔚,“……”
“会长不高。”
於丰蔚:“……………”
不就是比他高了那么点吗,有什么好嘚瑟的?!
鲜少爷淡然地接受他的不屑。
吃完早餐又漱口完毕后,两人出门,司机早已恭候多时。
於丰蔚原以为和旁边这位顺毛但气势不减,反而低气压更甚的少爷同坐后座会无所适从,没想到一上车就被一路的浅紫小花引去了视线。
直到尚艾学院正大门出现,於丰蔚才撤回身子,多半是因为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哥特式建筑耸入湛蓝天空,明明是玻璃却并不反光,反而任由周围的景物投照其上形成变幻的画卷,浅紫小花、初夏的绿意与蝉鸣,还真有学校的感觉。
一打开车门,不远廊道上的阵阵骚动就俯冲入耳,於丰蔚循声抬眼望去。
那些视线都齐整投向他,像极了在围观,玩物。
鲜麒渊走近他,清冷一句,“也就图一开始的新鲜。”新鲜感一过,就不会再有什么陈酿醇。
於丰蔚侧脸看他,眸中束束狠厉,若是可以,应该已经不顾一切拼个你死我活。
鲜麒渊眼底尽是玩味的笑,凑近啄了一下他的额头,浅紫色小花在风的轻拂下纷扬一朵朵。
“你特么”神经病。
鲜麒渊擒住他垂在身侧欲反抗的手,微低头在他贴着创可贴的鼻子上也轻啄了一下。
沉声不容辩驳道:“搞清楚你的身份。”
这一刻,於丰蔚相信了,鲜麒渊是上幕人,他在向他的同伙炫耀自己是他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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