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  超自然能力拥有者的保险制度,与普通公民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比如东京以王权者为核心的正式异能组织,都默认要在社会保险项目之外,  增加类似车辆保险项目的自赔责保险,主要用于可能造成的公共及私人财产赔付。

    一方面限制了氏族人数的增长,避免第二个绿之王的诞生;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调节异能者和普通人间隐藏的矛盾,终究都要在法治为主的现代社会生活,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龙头战争后,  参考东京较为成熟的王权者管理体系,  异能特务科大力推进‘异能者责保险’相关制度的落实,奈何本地黑恶势力过于武德充沛,  导致迟迟不能正式出台。

    但在种田长官长期的坚持和努力下,  还是于今年取得了可喜的进展。

    尽管眼下横滨暗流涌动、本部自顾不暇,  种田长官也舍不得搁置这来之不易的进展,硬着头皮启用二五仔(我),也要推着保险制度在落实的道路上多走几步。

    干完异能特务科的活,我打开港黑行政科的工作群。群里惯常是一片欣欣向荣,  能从食堂的菜单聊到隔壁情报员今天袜子的颜色很奇怪,  最后不出意外地落向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刷了不到五分钟,  我连‘楼下橘猪今天胃口不太好、少吃好几颗猫粮’都知道了。

    「fronbsp; 科长:羽二重,  我记得你出差的申请文件上,没写具体时间范围?」

    啊,糟糕。我快速从榻榻米上爬起来,正襟危坐:莫非科长也觉得我太咸鱼、要开口催我回去上班了吗?

    「fronbsp; 鹤音:是的,东京这边还有一点收尾的工作,  准备下周回横滨。」

    ——众所周知,  港黑在东京没有明面业务。

    那么,  我在干什么活想必科长也心知肚明。

    「fronbsp; 科长:我的意思是,你最好短时间内不要回横滨了。」

    我呆若木鸡。

    我大惊失色。

    什么意思?真的要开除我吗?虽然最近都是通过线上渠道处理工作,但也还是在好好工作啊!难道……异能特务科和港口黑手党闹掰了?要开始清算二五仔了?

    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科长的信息先一步到来。

    「fronbsp; 科长:你的身份特殊,高层发生任何变动,你都容易成为靶子。」

    「fronbsp; 科长:无论如何,你也在我手下干了三年,我不希望你被牵连。」

    「fronbsp; 科长:组织高层最近会发生大地震,你留在东京,不要声张。」

    「fronbsp; 科长:总而言之,务必保护好自己,行政科随时欢迎你回来。」

    “才知道社会保险原来这么麻烦……怎么了?”红发青年挠着头发坐下,看我满脸的苦大仇深,无奈托腮,“我不是道过歉了吗?谁知道你们父女俩一点辣也不能吃——”

    “凡事先问你自己。放了一整罐特辣肉酱调味,你确定用‘一点辣’来形容?”我痛苦地把额头磕在桌面上,“而且我不是在愁这个……港黑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不是说了吗?”织田作之助给自己倒水,“有人篡权啊。现任首领不就是在动乱中上位的吗?黑手党的权利更迭,有几个不见血的。”

    我纳闷:“可森先生是自带继承人成为首领的,龙头战争都挺过来了……”

    “可能性更大了。”青年一针见血,“没有继承人想一辈子都当「继承人」。”

    我语塞:“……反正就是不可能。”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尽管森先生和太宰总是一副父子不和、关系恶劣的模样,但彼此之间的信任和看重无法作假;可以笃定地说,他们绝不会向对方按下扳

    机。

    更何况,著名摸鱼干部·太宰治要夺权?

    他夺权干什么?换个宽敞的地方摸鱼?

    ——然而,我这份笃定,甚至没坚持到今天结束。

    下午两点,我给森先生打了个电话,问候之余旁敲侧击了一下横滨目前的形式,被首领大人温和安抚不必太过担忧,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乱;

    下午三点,拨打太宰治的电话,无人接听;

    三点半,拨打敦君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转而拨打同行中原先生的电话,被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只能留言询问敦君的去向;

    四点,拨打太宰治的电话,无人接听;

    五点,异能特务科通知我不要返回横滨,在东京的相关工作也暂时停止,未解释具体原因,只让我减少独自出门,注意自身安全;

    五点半,拨打太宰治的电话,无人接听;

    晚七点,行政科发布紧急公告,部门所有成员从明日起进入公务休假+居家工作状态,非必要事务不得踏入总部大楼,违令者一律视为叛徒,转交黑蜥蜴处理;

    晚七点半,拨打太宰治的电话,无人接听;

    ……

    晚十一点,拨打太宰治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

    现在还觉得‘天下太平、横滨无事’,那我就是被昨晚的特辣咖喱给辣傻了。

    “你别太担心,”织田试图安抚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我,安抚了一句,又收回去,“——担心一点也没什么。总之先呆在东京当你的道场大小姐,异能者打起来你应付不了。”

    “我也在担心你啊!”我好气又好笑,“必须今天回去吗?”

    “没办法啊,”红发青年老实道。“几个孩子还在横滨上学,就算社长不让我回去,我也做不到安心呆在东京。倒不用太担心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挺厉害的异能者。”

    情绪又不是水龙头,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总之,小心行事。”我叹气,“必要时刻,别抹不开面子向别人求助——你的几个同事看起来都不是坏人,福泽社长更是长了一张‘很强’的脸。”

    估计察觉到我语气中隐藏的焦虑,织田难得没有吐槽两句。

    踩着末班车送走好友,我安静地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杂,几乎没给我任何反应时间,粗暴地把情绪揉成团、又强行塞进我的大脑。

    反正,先往好处想。

    跟森先生通话时,他的语气很稳定;中原先生可能正在赶回国内,敦君因此忙碌起来、才无法接电话;太宰的手机打不通更是常事……

    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打开车窗想透透气——

    然后与赤王先生的腹肌,隔着纯白t恤打了个照面。

    “现在已经很晚了,”周防先生单手撑在车顶,红发张扬,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垂眼和我说话,“不要独自在外逗留。”

    “朋友有急事要回横滨,缘一他又不会开车,”我努力微笑,“我马上就回去啦。”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安静地看了我片刻。再开口时,男人似乎努力地尝试让语气变柔和,但实际效果不尽如人意:“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赤王先生有着极具攻击性的俊美长相,极具攻击性的雄狮气势,以及极具攻击性的、低沉诱人的磁性嗓音——这般嗓音,是无法胜任‘男妈妈’一类角色的。

    我无奈:“一点工作上的事……周防先生,您不用这样,我不再是小孩子啦。”

    男人顿了顿,低沉的声音带上些许失落和沮丧:“……安娜也经常这么说。”

    哇。堂堂赤之王像个被女儿嫌弃的、失意的老父亲。

    心中的焦躁暂缓,此时我想笑,又不太敢笑,只能转移话题:“不介意的话,要去道场吃夜宵吗?缘一点了烤肉外送,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不同于虚弱无用的养女,天下第一剑士的肠胃同样是天下第一。就算前一天还被特辣咖喱辣到眼含热泪,第二天还是能支棱起来、热情洋溢地点烤肉外送。

    失意的老父亲想了想,没有拒绝。

    尴尬的握手和好事件后,两位老父亲的关系明显有所和缓。当然,两人都是山崩于前无动于衷的表情困难户,所谓的‘和缓’仅仅是气氛上的和缓,把酒言欢是不可能的。

    但至少能坐在一个桌子上,气氛平和地吃饭了。真是可喜可贺。

    果然,孩子是关系改善最好的催化剂,尤其双方都对这位「孩子」抱持着不同程度、感情相似的纵容……尽管越说越像离异夫妻,但事实上只是两位单身老父亲。

    两位三十多岁、身体强健的男性承包了大部分烤肉,缘一抱着凑数想法点的蔬菜拼盘反而成为了我的主餐——我认输,昨天的辣味咖喱还在我的胃里熊熊燃烧。

    织田作之助,你欠我的用什么还(哭喊)jpg

    周防先生抱着好奇的心理,尝了一点点昨天剩下的咖喱。男人吃完一口后,冷静了足足半分钟,才找回作为人类的声音,说‘很好吃,想让宗像也尝尝’。

    缘一醍醐灌顶。缘一深以为然。

    两人当场打包了几份放进冰箱。

    所以你俩能当朋友,其实是有些臭味相投在身上的。

    ……

    吃完夜宵已是凌晨一点多,赤王先生便打着哈欠告辞了。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我和缘一洗碗的洗碗、打扫的打扫,准备明天闭门不出、睡到中午。

    洗漱完准备睡觉时,意外收到了周防先生的短信。

    「fronbsp; 周防:我到了,有件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和你说比较好。」

    「fronbsp; 周防:在道场门口遇到了自称你高中同学的男性。黑发棕眼,瘦高,黑西装,脸上有绷带和药棉,你有印象吗?」

    黑发棕眼,绷带和药棉……我拿着手机愣了愣,旋即顾不上睡衣和湿漉漉的头发,踩着拖鞋冲到了道场外。

    ——夜色下的街道空荡而寂静,路灯垂眸,孤月高挂,星子点点。

    连路过的风里,都没留下丝毫在梦中徘徊的、熟悉的血尘气息。

    我喘息着靠在门柱上,茫然地左顾右盼。

    「fronbsp; 周防:他说家中有长辈重病,心里很难过,所以来看看高中时暗恋的女孩……他拜托我不要告诉你,但我觉得这种事你有权知道。」

    「fronbsp; 周防:看起来是个心事很重的年轻人,说话很有礼貌。」

    「fronbsp; 周防:不要有心理压力,鹤音是优秀的孩子,有人暗恋你很正常。」

    太宰来找我了,从暗潮汹涌横滨,独自一人来到东京。

    却只站在道场门口,既没有打电话给我,更没有敲门。

    我几乎可以想象:少年黑手党和回家的赤王先生偶遇,编故事似的聊了几句,杜撰出一个普通的暗恋者;然后他可能又呆了一段时间,也可能聊完后就径直离开了。

    我小心翼翼地再次拨打某个能默背出来的号码——

    然后得到能默背出来的、‘号码无人接听’的答复。

    他为什么回来道场呢?想见我吗?那为什么不打电话呢?我有点想哭,又有点生气:他是不是遇到了很难处理的事情?或者感觉很难过,想向我抱怨?

    为什么不依赖我呢?因为我很弱小,没有办法为你解决任何实际上的问题吗?

    我也为我的弱小苦恼,可难道连牵着你

    的手、安慰你鼓励你的资格都没有吗?

    大概是我跑出来的动静吵醒了缘一,老父亲的询问声远远传来。

    “太宰治是笨蛋。”我紧紧握着手机,自言自语般小声骂道,“是横滨第一大笨蛋。”

    晚风吹拂挂在墙角的铜风铃,发出叮铃叮铃、附和般的絮语。

    ……

    出差东京的第21天,前上司+现上司的安吾前辈打来了电话。

    “羽二重,”青年的声线冷淡沉稳,“太宰治夺权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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