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岁连着两天把陈迹讲的那些题消化完后,第三天中午才敢去找陈迹,可偷偷在后门看了半天,发现陈迹不在。
他们从没约好,往往是祝岁主动来找,之前也遇到过陈迹不在的情况,祝岁有些失望,抱着书往回走时,被低声叫住,她一回头,发现是陈迹前桌,之前不小心把脏水洒她身上的奚晓星。
“陈迹今天回家了。”
“这样啊。”祝岁恍然大悟点头,“谢谢。”
“你是有不会的题吗?要不我教你吧。”
大概是奚晓星笑的善意,祝岁的确是有题不会,回去也要麻烦班长,于是爽快点头,“那麻烦你了。”
“没关系。”奚晓星接过递来的练习册。
奚晓星讲题很有耐心,也很敏锐,往往祝岁有几秒的卡壳,她便回到上一步再讲一遍,讲完会体贴问一句“我讲明白了吗?”
祝岁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希望陈迹能向他前桌好好学习一下。
“对了,陈迹是不是没跟你说。”一题讲完之后,奚晓星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
“说什么?”
奚晓星看上去有些为难,左右看了看,附到祝岁耳边小声说:“陈迹前两天被班主任叫去谈话了,好像怀疑你和他在谈恋爱。”
祝岁吓了一跳,这事她完全没听陈迹提过,“没有,我们没有。”
“可是陈迹被说了,回来时候脸色都变了,不知道是不是骂的很凶,你知道吧,我们班主任是教导主任。”
她当然知道,骂起人来整条走廊都听得到。
陈迹因为她被骂了吗?
“祝岁,虽然我知道你们肯定没什么,但你们经常这样,人多眼杂的,难免会有别的人乱说。”奚晓星善解人意安慰起愧疚的祝岁,“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这样,毕竟你这么漂亮嘛。”
祝岁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因果关系,只含糊点下头应付过去。
“这事你别去问陈迹哈,挺尴尬的。要不这样吧,你加我□□,你要实在有不会的题,你在□□上问我吧。不过我看手机比较少,毕竟月底要考试了,我们班作业也挺多的。”三言两语却透露不少信息,祝岁满脑子都是陈迹被骂的事,没余力回答奚晓星,潦草说了句“我先回去了”,两人就此分开。
奚晓星面色如常转身回教室,没多久陈迹从老师办公室回来了。这几天班主任总找他是因为化学竞赛的事,名额有限,他在自己和宋巡之间犹豫。
他一坐下便问前排的奚晓星:“祝岁来过吗?”
奚晓星回头像怕打扰班里午睡的同学低声回:“应该没有,我没看到。”
陈迹嗯了声,拿过笔翻开未做完的练习册,奚晓星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人,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她心一松转头接着写作业。
过了一会儿,她再转过身想问他题时,发现陈迹保持着十分钟前的姿势,一题未做。
头顶的风扇呼呼作响,树里的蝉没完没了地叫,奚晓星默默转回身,眼镜一摘趴在桌上一直睡到午休结束。
因为奚晓星的话,祝岁再也没找过陈迹。
班里每两个星期自动换位置,她由靠窗位置换到教室靠里,有时候看到陈迹从窗边经过,距离太远也不好打招呼。
看客们没了八卦源,议论渐渐被即将到来的考试取代,时间一天天往后移,一直到月底考试结束。
考试结束意味着他们离放假不远了,劳逸结合,八月会给他们一个假期,但从几号开始放,目前没有通知。
祝岁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种感觉了,面对即将揭晓的分数期待又紧张。
各科老师连夜改卷,考完试第二天一科科卷子像雪片一样飞下来,看到分数的有人欢喜有人愁,吵闹声一直持续到午休才安静下来。
“这次文科第一听说是钟婷婷。”
“怎么会是她?她之前不是连前十都没进过几次吗?”
“高三了,学霸们都在偷偷较劲吧,闷声做大事。”
“那理科呢?”
“还能是谁,校草呗。”
“我猜也是,陈迹真的是我校之光啊”
“哈哈哈你喜欢人家直说”
“喜欢他的多了去了”
打闹声逐渐远去,祝岁蹲在树荫下看蚂蚁搬家,她在教室待不下去,可出来沮丧的心也并未得到缓解。
排名一出来,连丁虹都考的比她好。
“找年级第一讲题还考成这样,笑死人。”
丁虹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都附和笑了,祝岁站在排名表前连回头看他们的勇气都没有。
“祝岁。”
头顶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祝岁晃动小树枝的动作登时停下,她头更低了些,闷闷应了一声。
“在这干什么?”陈迹见女孩没有起身的意思,主动蹲下身询问。
“没干嘛。”祝岁盯着地上一溜蚂蚁回得很快,第一次希望陈迹赶紧离开。
“考得怎么样?”
干嘛像长辈问成绩一样,祝岁莫名有些气,随便一答:“就那样呗。”
大部分人听到这句基本能明白个一二,话题便就此打住,可陈迹和大部分人不同,“考得不好吗?”
祝岁没吭声,小树枝在水泥地上划的沙沙作响,还差点打乱了搬家蚂蚁的阵型。
像是一定要知道答案,陈迹很轴地又叫了句:“祝岁。”
“不好不好不好,行了吧,干嘛总问,你好烦。”
祝岁知道考得不好的原因和陈迹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他还给自己讲题了。
可人总是很奇怪,对凶的人不敢凶,却反倒对善意的人恶语相向。
这一个月她为了这个考试,日夜背书刷题,可到头来连丁虹都没考过,她被这种落差折磨了一上午。
“对不起。”祝岁头埋得更低,几滴水珠落在水泥地上,给路过的蚂蚁们下了场雨。
“之前给你讲的那些是哪里不会?”陈迹语气和刚才无异,耐心询问。
“很多。”
“很多不会?”陈迹微愕。
祝岁难为情“嗯”了一声,天气越来越热,手机推送了好几个高温预警,两人像被罩进一个高温玻璃罐里,不知不觉渗出汗来。
情绪宣泄完,这会儿人已经冷静下来,祝岁抠着食指指节,觉得自己真丢脸,明明是自己没用,冲陈迹发什么脾气。
“对不起。”祝岁见陈迹一直没说话,鼓起勇气抬头。
“祝岁,一次考试代表不了什么,不要沮丧。”陈迹说着把刚从小卖部买的水递过去,“别哭了,还有一年时间努力。”
搬家的蚂蚁又遭遇了好几场雨,祝岁接过水,看着模糊视线里表情带着几分无措的陈迹,一边哭一边在心里狠狠骂自己,
祝岁,你真以为你17岁?24岁的人了怎么情绪说失控就失控,不要哭了啊,丢脸死了
可是
祝岁埋下头,心里不自禁冒出别的声音来,让她眼泪不断往下掉,
可是陈迹为什么要这么温柔,明明我莫名其妙凶他了啊
这瞬间,祝岁从考试失利的沮丧中想到骆容说过陈迹被人跟踪骚扰的事,不知为何,哭的更加伤心了。
祝岁,你怎么能对陈迹发脾气。
大概是成年人的难为情作祟,哭过之后好几天祝岁远远看到陈迹都绕道走,眼看马上要放假了,她整理了好几天的错题集发现自己归纳能力真的很差劲,想起骆容的话,于是决定来找宋巡取取经。
她本想偷偷地找,没想到刚到门口就遇到陈迹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说找一下宋巡。
“找宋巡?”陈迹反问。
那次哭过之后,祝岁好几天没来过,如今来了,结果她开口就是说要找宋巡。
“嗯,找他有点事。”
“找他干什么?”陈迹问完,宋巡上完厕所回来,两人视线对上,宋巡察觉到来自对方的冷意。
“怎么了?”宋巡无辜。
祝岁一看宋巡来了,连忙说明来意。
“笔记啊,可以啊,不过得明天,今天我们数学老师要检查笔记,下午有他的课。”宋巡说的诚恳。
祝岁说好,看到政治老师进了教室说了再见便离开了。
剩下两人前脚后脚进了教室,宋巡回了座位,余光一瞥发现陈迹站在旁边,困惑问道:“干嘛?”
“你的笔记借我看一下。”
宋巡见陈迹还是那副淡淡表情,可仔细瞧,眉眼又似乎蕴着气,他多精,一下反应过来,笑的不怀好意,“你不会借我笔记给祝岁整理?”
“不是。”陈迹否认得一本正经,“下午老师要检查,我看看你的。”
呵呵,你那个敷衍笔记数学老师都拿你没办法,现在说这个谁信。
宋巡不拆穿,抽出笔记本递给他,“你这个”
话还没说完,陈迹接过笔记说了“谢谢”,转身就走了。
脑子什么时候开窍
宋巡看着陈迹的背影,在心里思忖要不要助攻一下,不过高考这个节骨眼上,时机又不太合适。
第四节课结束后,陈迹来还笔记,确切来说不是来还笔记,是来纠错的,
“你这个值域求错了。”
“这个p点位置错了”
“还有这个坐标轴画的不清楚”
陈迹一一指出后,说:“这些你订正好再借给祝岁看。”
听完全程的宋巡:?
我他妈还给他助攻,让他单身一辈子吧!
总之最后到祝岁手里的笔记,是订正过的完美笔记,这下祝岁完全相信了骆容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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