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来了,老奴未能前来迎接,还望娘娘恕罪。”路德丰一进门便跪下五体投拜,磕头告罪。

    宋薇璇这下倒是不急了,路德丰能出来,说明问题不大,扣着指甲悠哉道:“还以为路公公您也乐不思蜀,不想回去了呢。”

    路德丰心里咯噔一下,忙笑着说:“娘娘说的哪里的话,老奴自然是得跟着王爷的,王爷在哪,老奴就去哪。”

    宋薇璇暗啐这个滑不溜手的货,俯下身子看着他,突然说道:“若是王爷仗着权势乱来,你作为贴身公公,该不该,劝诫王爷两句呢?”

    路德丰垂眸看着自己的冷汗滴滴落在地上,悄悄伸了手抹去,却无意中瞥见宋薇璇的绣鞋与裙摆上,布满着污渍与尘灰,心中一紧。从他见到王妃起,这就是位精致又贵气的淑女,真是很难想像,娇滴滴的王妃忍受着颠簸之苦,奔波半个月,亲自来了沧州。

    他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干脆道:“王妃娘娘训诫的是,以后王爷若是有行事不妥的地方,老奴能劝诫的一定劝诫……若,有那劝诫不了的,老奴就来请示娘娘,您说,这样可使得?”

    宋薇璇这才笑着叫他起来:“哎呀本王妃就是喜欢路公公的这份聪明劲,怪不得王爷离不开你,现在你起来,将事情完完整整告诉本王妃罢。”

    路德丰不敢再耍滑头,低着头将事情原原本本道出。

    顾靖逸刚到沧州时,确实有过片刻的迷茫,也幸亏收到了宋薇璇的书信,给了他灵感,他派人从小贩商铺中搜集信息,百姓们都说今年不同往年,各类精米细面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市场中,以为是今年收成好,米面充足,收完税粮后有余下的。

    顾靖逸又派人往最源头上找,百姓淳朴,一套便知,粮食都是从沧州的隔壁州,沂州走水路运来的,而经手这些粮面的,是一个程姓的男子。

    “捉住那人了?”宋薇璇听到这,便知道这是位重要人物。

    “这个姓程的,也是个硬骨头,官差寻到他时,他还死活不认,只好将他带回了衙门,关进了地牢……”

    “没想到……”宋薇璇补充。

    “嘿嘿,娘娘真是聪慧,没想到这人,第一日晚上就咬舌自尽了。”路德丰比了个大拇指。

    “怎的就自尽了?”宋薇璇皱眉。

    路德丰跪着凑上前去,轻声说道:“因为这姓程的,他夫人娘家的嫂子妈,是邵巡抚家的奶娘。”

    “等等等等,这关系够乱的呀。”宋薇璇听了迷糊,忙问:“是邵巡抚的自己的贴身奶妈吗?”

    路德丰说:“哪能呢,不过是邵巡抚来了沧州后,纳的第三个小妾的奶娘罢了。”

    “呵,一个小妾,那奶娘家亲戚也有这样的本事,倒能被你们给找出来,也真是胆碰胆,看谁大了。”宋薇璇嗤笑。

    路德丰听她笑了,悄悄松了口气,接着说:“这层关系找出来了,那肯定是得叫邵巡抚来问话的,哪知这邵巡抚来了后开始哭天骂地,说那小妾就是个骗子,前些日子带着奶娘下人并金银细软跑不见影了,他也无从得知,那奶娘女儿小姑子的丈夫是人是鬼。”

    “这么说线索就断了,邵巡抚只要一口咬定被骗了不知情,那也拿他没辙就是了。”宋薇璇思忖着,直觉认为邵东阳肯定是在说谎的,但人跑的跑死的死,接下去就没人可审查了。

    “既然找到了源头,邵巡抚又看似自己摘除了嫌疑,只能暂且解了禁,叫他能自由行动了。”

    难怪他们能还一起去狩猎,导致顾靖逸受伤,那是邵东阳被除了□□之后的举动了

    路德丰看了看时辰,小心翼翼道:“娘娘,近午时了,您不回行宫用膳麽?”

    宋薇璇回过神来问:“王爷知道本王妃到沧州了?”

    路德丰老实道:“之前是知道娘娘要来沧州的,今日老奴一接到暗卫消息便出来了,王爷还暂且不知您这时到了。”

    “那你出来这么久也未见他寻你。”宋薇璇冷哼,“回罢,本王妃正巧也饿了。”

    “哎哎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路德丰急急忙就要出去,却被宋薇璇制止。”

    她瞪他:“当本王妃不知你要去做什么?放你回去通风报信麽。”

    路德丰愁眉苦脸,被青璃带着去整理东西,好在宋薇璇方才不叫整理,怎么搬下来的东西都还原封不动的放着,再搬上马车就行了,两柱香时间后,众人又整装出行,朝行宫行去。

    沧州不甚很大,过了一刻钟,便到了行宫,宋薇璇下了马车,抬头仔细看了看,听路德丰说这行宫里,有几座五进的大院子并两个小花园,瞧着是比逸王府小的多。

    缓缓步入大门,行宫内景色倒是精致,古朴不失典雅,有些雁临的风味,像是才修缮过的。

    “嘻嘻,王爷,您怎么这样……”

    还未入正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女子的娇嗔,路德丰今日眼皮子跳的就没停过,眼看就要顺利送佛归位了,那两个不长眼的竟然到这里来了。

    宋薇璇听了讥笑道:“路公公,王爷这哪里像是重伤的样子,好似开心得很呢。”

    也不等他回答,宋薇璇一个眼神,叫一旁早迫不及待候着的青禾青雨立马上前,用力推开正院大门,院内情形立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那腿上裹着厚厚一层绷带,仰面躺在贵妃椅上的男子,可不就是一个多月不见的顾靖逸吗!

    而他的身旁,正立着两位年轻靓丽的娇姝,一位端着铜水盆,一位正拿着帕子,三人都被这开门的声音惊了一跳,两位娇女皱着眉看着最中间仪态高贵的女子,对视一眼,一时没有说话。

    而顾靖逸看到这时就出现在面前的女子,有些不敢相信,过了几息,才确信这不是眼花,瞪着眼睛,用眼神碾压路德丰。

    宋薇璇信步上前,缓缓行至几人面前,冷冷道:“逸亲王好兴致。”

    顾靖逸喉头一紧,还没来得及说话,二女中的一位抢着呵道:“既然知道是王爷,你怎的不跪下行礼,如此没有规矩?”

    宋薇璇听了,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好似未听到一般。

    那女子被她轻浮的态度给气着了,一口怄气憋在胸口,另一女子制止了她,未语先笑,屈膝行了个礼才说:“这位姐姐好,奴婢宁韵,这是奴婢的妹妹宁馨,妹妹她素日性格就是这般直爽,还请姐姐切勿怪罪,只是王爷方才吃水果时弄脏了手,奴婢们想要为王爷净手,不想却被姐姐打断,不如待奴婢们为王爷整洁一番后,再与姐姐赔罪,您说可好?”

    宋薇璇听了这女子的话,这才正眼看她,倒是有些小瞧了,小小沧州竟然也有这等能言会道的女子,里里外外说的滴水不漏,既明示了她们与王爷的亲密,又暗暗将她排在她们后面。

    若宋薇璇是那等喜好争风吃醋的女子,听了这十分排外的话,早该不依不饶起来了,可宋薇璇是谁,她驰骋雁临数十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不管是尖酸刻薄还是阴险毒辣的,她都不虚,更别说面前这人自己的夫君了。

    宋薇璇缓缓坐在路德丰使人搬来的梨花木扶手椅上,又接过青璃端来的茶盏,浮开碎沫,喝了一口才说:“我在这沧州可没有什么妹妹,我的妹妹们都在雁临呢。”

    宁韵一听她真是雁临来的,又见路德丰对她如此恭敬,已是面色发白,只宁馨不明所以,犹自站着犟嘴:“你怎可与王爷面对面同坐,好大的胆子……啊!”

    再也听不下去的路德丰几步上前甩手就是一个嘴巴子,打得宁馨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个清晰又红肿的五指印。

    “哎哟,路公公您可真是,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呢。”宋薇璇皱着眉,一脸心疼。

    路德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道:“按逸王府里的规矩,凡有对王妃出言不逊者,掌嘴三十,下三路变卖出府,这才一巴掌,是娘娘您太过仁慈了。”

    下三路是什么路子,就是那妓娼的路子。

    宁韵宁馨姐妹俩仗着邵东阳是自己的姑父,一进行宫就目中无尊,反正她们的目的就是要争得顾靖逸的宠爱,而路德丰等人知道王爷留着这两姐妹也是用来混淆外界视线的,没有正面冲突过,现在自家王妃娘娘来了,该有的尊卑高低,也该让她们知晓一下了。

    姐妹花一听这位竟然是逸亲王的王妃,吓得立马跪下磕头。

    沧州这种远离雁临的地方,她们见过最高的官也就是自家姑父,被送入了行宫后,俊俏的王爷也未有冷面呵斥的时候,只是不让她们近身,今日好不容易看见路公公出去了,姐妹两觑着空子就要来服侍王爷,哪知道就这么巧竟会被王妃给碰上,偏偏得意忘形的宁馨还出言不逊……

    “还请王妃娘娘恕罪,还请娘娘看在奴婢们无知的份上,宽恕奴婢……”

    宋薇璇看着这回再无半点气势,磕头告罪姐妹两,心中生出一股快意,她抬头去看顾靖逸,发现他竟给自己抛了个俏皮的媚眼,抿着嘴白了他一眼,大度道:“不知者无罪,既然你们贴身伺候过王爷,那便也算是本王妃的妹妹了,都跪着做什么,快起来罢。”

    二女一听这话,都羞怯的满脸通红,正要缓缓起身。

    顾靖逸这时却突然冷言:“甚么妹妹,只路公公所言不差,你们二人对王妃出言不逊没有规矩,是该发卖出去的。”

    姐妹二人原本放下的心猛地又被高高吊起,急忙跪着转向他,宁韵两眼含泪颤声道:“王爷,奴婢们素日里一心只想服侍王爷的,只今日娘娘突然出现,着实是受了惊吓,是奴婢错了,还请王爷不要将奴婢与妹妹发卖出去。”

    宁馨也哭着道:“是啊王爷,王爷,奴婢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不敢再犯的……”

    宋薇璇听了慢悠悠道:“也是,都怪本王妃今日突然出现,吓着了这两位娇弱的妹妹,是本王妃的不是,王爷您啊,说的那样可怕,可别吓着她们了。”

    二女一听这话,又是一颤,宁馨看看姐姐,宁韵只好再三保证:“是奴婢们不懂规矩,以后定不敢再以下犯上,只求王爷与王妃娘娘,饶过奴婢姐妹二人。”

    宋薇璇这才放下茶盏,笑着亲自上去将二人扶起:“怎么这样说呢,你们姐妹二人怎么说也算是客罢,都是替本王妃照顾王爷的,本王妃还要好好谢谢你们呢。”

    姐妹两口中念着不敢,站在一旁,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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