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出去,将门关起来!”

    向妍如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将人都清走,又下令不许靠近后,一人独坐在梳妆台前。

    这才松开一直紧紧握着的绣拳,一个纸团子已经被捏成薄的一个薄片,她小心地将其展开,凑到窗口,就着光线细细默读。

    过了片刻,将纸团丢进茶盏中,看着茶水慢慢被墨汁染黑,直到宣纸糊成一团纸絮,她才重新拿出一张信纸,仔细写下几行字,封了口,将小柳叫进来嘱咐。

    小柳出门后,月春匆匆提着饭盒赶回,心里不满得嘀咕,真是见鬼了,王爷都病重了,侧妃竟还有心情要食点心。

    而向妍如方才满脸的悲痛早已消失不见,叫小柳走后,端起茶盏正想喝,却忘了刚被纸团泡糊了,见月春回来,满脸不耐:“快去重新泡茶。”

    却说小柳拿着东西匆匆走到厨房,却见平时静无人息的厨房后门站着两个婆子,她心里一急,忙堆着笑上前套近乎。

    这两个婆子也是才被安排来的,平时是做粗活的不说,现在又叫着做看门这种低贱的活,正是烦躁的时候,偏偏这小丫头倒是嘴甜,左一个好姐姐,右一个好姐姐,叫得都觉着自己年轻十岁了,收了几个铜板后,大手一挥就叫小柳出了门。

    小柳急急忙忙走了一炷香时间,在一个死胡同里找到了一个正蒙着头呼呼大睡的流浪汉,踢了他两脚,流浪汉迷糊醒来后嬉笑着看她,小柳捂着口鼻,将信往他身上一丢,转身就要离开,流浪汉大手一伸却是在她的小腿上抓了一把,将她唬地一声尖叫,脱口而出一串叫骂。

    “该死的!肮脏下流的垃圾……”

    “闭嘴!”流浪汉严厉的呵斥叫她瞬间吓得捂住了嘴,她这才不甘心地又掏出一个香囊,掂量了一下,想要将银子倒在地上后偷偷私藏起香囊,流浪汉起身一把抓过香囊,斜着眼瞪她,小柳浑身发麻,什么都顾不得转身就往回跑。

    待她回到王府后门,又塞了几个铜板后,才被婆子放进来,婆子告诉她,刚才下了命令,没有王妃的手令,以后谁都不许随意出门了,便得意又庆幸地拍拍胸脯,回去复命了。

    ……

    宋薇璇忙了几个时辰,将王府各处看管的事宜都安排妥当后,这才坐下来歇了口气,青禾候在一旁,将账本奉上,等她查看。

    “将近年关了,采买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吗?”已是十一月底了,离过年还有两个月,顾靖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路德丰也不在,宋薇璇只能自己心里盘算着估摸。

    “放心吧娘娘,路公公出去前,给奴婢留了两个麻利的熟手婆子,采买都会按往年的惯例走的,若是有不同于往年的情况,奴婢再来求您的指令。”青禾沉稳地一字一句缓缓道出。

    宋薇璇听了这话没有先看账本,反而是抬头去看她,总觉得,从前那个活泼天真的青禾好似是消失了,换来了这个看着成稳可靠的管家了。

    宋薇璇鼻头突然有些酸涩,这几个丫鬟里,她最喜欢的还是青禾,她从小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一心只想着小姐,宋薇璇也愿意放纵她,乐意看到她那天真的模样。

    “哎哟,王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青禾好好的说着话,不想一抬头竟看见王妃像是要哭了的样子,着急忙慌跪下了就要掏帕子。

    宋薇璇侧过头去缓了缓,低着头轻轻问她:“青禾,你后来,去打听过蕊儿的消息了吗?”

    青禾捏着帕子的手一僵,低着头,也看不见表情,轻声道:“没有……不过是听人来说,齐公子并不宠她,她已是被赶去浣衣房了……”

    宋薇璇听了一愣,那日事情处理的匆匆忙忙,王爷出去又一直忙到今日,她才有空停下来想着别的,:“你可怨……”

    青禾慌忙抬头:“娘娘,奴婢怎么敢怨您呢,那……那都是蕊儿她自找的………”

    宋薇璇叹了一口气,将她扶起后说道:“你年纪小,以前她们都将你看做妹妹,处处护着你,你得了一个比你更小的妹妹,也许是也生了护犊之心,本王妃不怪你。”

    青禾擦了一把眼泪回道:“娘娘,虽然奴婢也懊恼,没能看住那可怜的小丫头,可她也是起了不该有念头在先,而奴婢,始终是您的奴婢,谁要是对您不好,那就是奴婢的敌人,只要您开口,奴婢就第一个冲在前面保护您!”

    这一番直白又热血的话倒叫宋薇璇又想起了从前那个傻丫头,不由地轻轻笑了起来,青禾也跟着傻笑,主仆二人之间的关系又亲密如从前。

    青璃进来就见了这一副场景,心里松了口气,抿着唇也跟着笑了笑,上前打断道:“娘娘,大夫人派人来传话呢。”

    宋薇璇忙问是什么事,又进来一人,是母亲身边的贴身婢女红袖,红袖喜气满面,道出了一个好消息:“王妃娘娘,左家去宋府提亲了!”

    左家?哪个左家,该不会是……

    “就是那刑部尚书左大人家的公子,左旻修公子呀!”

    宋薇璇听了竟是没有一丝意外:“果然是左公子,这缘分啊,可就是妙不可言。”

    红袖道,二人的庚帖已是交换,合算出了个天作之媒的大吉之签,二夫人乐得几天都没睡着觉了。明日是左家下定之日,想请王妃娘娘回去观礼。

    这样的好事宋薇璇自然是一定要去的,正想要笑着应时,红袖又迟疑着问她:“娘娘,您可有心情……”

    宋薇璇这才想起来,她家王爷正受着伤呢!

    逸王府闭门好几日了,来访之客一概不接,但凡她现在一出门,关心这事的人就一定都会将眼睛放在她身上,她的言行举止就直接能代表逸亲王的生死。

    宋薇璇浅浅一笑道:“无碍,玥儿要定亲了,本王妃也为她高兴,明日一定会去的。”

    这含蓄的笑容传到宋府就完全被解读成强颜欢笑,宋大夫人愁眉不展。

    宋二夫人则很是自责:“我就说别告诉娘娘的,嫂子你偏要去传话,娘娘明日来观礼,她该是笑还是不笑的好!”

    大夫人叹了口气:“明日都要下定了,若是还不告诉璇儿,她呀,回头就得怪我了,算算日子,也就是王爷遇刺那日左家来提亲的。”

    二夫人也说:“现在外面都传疯了,王爷病重就要不治,偏偏逸王府闭了门,一点动静也没有。”

    “罢了,咱们猜测也无用,明日璇儿来了便知。”

    宋府里的其他人,也在讨论这件事。

    宋薇玥看着手里新收到的画本子,却不见有从前那样开心。

    二少爷宋容清看着妹妹闷闷不乐,打趣道:“怎的了,你不是早等着这最新一期的画本子了么,你未来夫婿好不容易抢到了送来的,你怎么不打来看看?”

    宋薇玥依言随手打开一页,却正好翻到那位将军上了战场,胸口要害中了一箭,公主伤心欲绝的部分。

    她看了看,咧着嘴将画本子一抛就扑到哥哥怀里痛哭,边哭边问:“二哥……是不是,是不是因为玥儿的婚事……姐夫才会传来受伤的消息,玥儿真是个扫把星……”

    宋容清听了连忙将她捞起来,哭笑不得地擦干她的泪珠:“你就是为了这,这才连自己大好日子都闷闷不乐的吗?”

    宋薇玥见他一点没有悲痛之意,气得拍他:“大姐姐也是你的妹妹,怎的妹夫重伤,你却轻松的像没事一般!”

    宋容清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宋薇玥半信半疑,泪水都忘了流,忙问:“真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宋容清抬手在她额上轻轻一弹:“傻妹妹,你说都出了这样的事,最要紧的几人,为何都沉默无声?”

    宋薇玥细细一想,确实如此,外头的传言愈来愈凶,皇上,皇后,太子,大姐姐,皆是没有一点举动,甚至是祖父,都没有在家说过一点关于逸王的事情,仿佛就是想眼看着这流言能传多久传,能多远似的,甚至连逸王其实早已薨逝,被悄悄下葬的说法都有了。

    宋容清笑着说了句傻瓜,又嘱咐她:“既然上头都没有动静,那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事,你知道了吗?”

    宋薇玥含着泪水用力点头,总算有心情看画本子了。

    反观顾姨娘院里,就没有这样沉重的气氛了。

    “哈哈,宋薇玥她不是挺得的么,现在好了,提亲当天逸王受创,以后大姐还不得将她恨死啊。”宋薇珍狠狠吐了一口恶气。

    “她们姐妹二人要是反目成仇,咱们可得想想怎么从中得利才是。”顾姨娘到底是看得远,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妙:“若是逸王死了,璇姐儿就得守寡了,这寡妇王妃,可就不得势了啊。”

    宋薇珍撇嘴:“那就让她尝尝不得势的滋味呗,过去十几年也太得意了。”

    顾姨娘白了她一眼:“若是逸王死了,你的婚事,怕就要延后了。”

    宋薇珍吓了一跳,忙抓着姨娘的手:“姨娘,我的婚事可不能延啊,说好了明年及我就要嫁的,若是延后,不就让那什么表妹抢了先了吗?不行,凭什么啊,那又不是我长辈,不过是个王爷罢了。”

    “那也是你的姐夫,为了表现你们姊妹关系的亲密,怎么也得延后个半年表示表示才是。”

    宋薇珍不甘心地咬唇:“真是可恶,要死就死,还妨碍别人。”

    顾姨娘当然也不一样女儿的婚事延后,脑海里盘算着,少不得得厚着脸皮去向宫里打探些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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