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饭,刘静文回访休息了,安楠陪着许崇在书房看他作画。
一幅画做了一半,许崇就停了笔。
安楠见势道:“明天我要回去一趟。”
许崇猜出她有话要说,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手上动作一滞。
“过几天就是国庆,怎么这么急?”
安楠垂着眼,简单的帮他收拾着桌面,淡声道:“明日正好有空,国庆就不回去了。”
许崇知道她这话怕是随口找的借口,到也没在问。
“去吧。”
“你外婆那我会说的,你不用太赶,要是来不及的话就第二天早上回来,学校那边我帮你请个假就好”
“嗯。”
安楠低低的应下。第二日一早,安楠便坐车出了门。
安楠爷爷家就在临市,距离她外公家不是很远,打的过去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
安楠的爷爷住在老宅,处于郊区,四周幽静,绿化做的分外的好,搭建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别墅。
司机没有进去,把她在外头放下,剩余的路,安楠自己步行走近去的。
安楠进门的时候,客厅一片热闹。
在门口就能听到里头的人笑言,跨进门的步子一顿。
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安楠就已经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漠然的垂下眉眼,进门。
抬眼望去,如她预想的一般,沙发上安然紧紧的挨着安奶奶身旁坐着,举止亲昵很是自然。
而她们是对面坐着一名贵妇,满身的珠光宝气,是掩盖不住的富贵。面上堆积着满满的笑意,欣慰的看着对面亦是一脸笑颜的奶孙两。
“奶奶。”
只是轻轻冷冷的一声,里头的人皆扭头看来。
原本嬉笑言欢的三人寻声望来,眼底神色各异,安奶奶脸上的笑意却是点了些。
“来了,坐吧。”
安楠一直都知道,相比与她,她奶奶很喜欢她的妹妹安然。因此没在她的身边坐着自讨没趣,而是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婶婶也在。”
徐霞云脸上的笑意一僵。
“怎么,你来了我们就不能来了?”
安楠没啃声,只是看着她。
“好了,你少说两句。”
声音不悦,扭头对这个安楠开口时,也没有多少好转。
“你婶婶和安然是你爷爷叫来的。”
安楠没啃声,安奶奶见状脸色更沉了些。
“你要去你外公家住,我们也没拦你。”
“你今天回来,国庆怕是不来了。”
见安楠依旧不做声,继续道:“你爷爷就想今天把人都叫齐了,好好的吃一顿。”
这话就是变相的提点她,要她好好说话。
“安楠来了。”
“爷爷。”
安楠顺势就要起来,老爷子住着拐杖慢慢悠悠走近,瞧见她要起身,左手微微下压。
“坐。”
“什么时候到的?”神色和蔼。
“刚到。”
“饿了吧?”
“没。”
安楠爷爷笑着给她拿了个苹果,又红又大表皮闪着水光,满手塞给了她。
在扭头时,脸上的笑淡了些,语气里掩上了一丝威严。
“安平还没来?”
“今天公司里忙,他一早就和我打过招呼,晚些到。”
安爷爷冷哼了声,倒也没在过问,扭头收敛了气焰,和蔼的对着安楠道:“走,我们先吃饭去。”
安楠点头,默默把刚到手的苹果放了回去。
饭桌上,仅维持这表面的和谐,看着倒也一派和气。
一顿饭用到一半,安平才匆匆赶来。
徐霞云和安奶奶瞧见来人,脸上多了笑,忙招呼着道:“来了,快来吃饭。”
一旁的佣人连忙舔了碗筷,顺手接过他手里的衣服。
“怎么来的那么晚?”
一阵虚汗温暖,到也还算和谐。
“这一转眼安楠都这么大了,就连大哥大嫂都走了十年了。”
没等她把剩下的话说完,一旁的安然急忙把手里的汤推给了徐霞云,想要制止她接下去的话。
“妈,这汤好喝。”
一桌子的人都应她的话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只可惜她全当没看见,还欲在说。
安平黑着脸,出声道:“时间不早了,安然你明天还要上学,我们先回去。”
安然连忙应好,拉着徐霞云起身。
等人离开后,安楠放下了手里紧握着的筷子,漠然道:“我也吃饱了,先上楼休息了。”
安外公张了张嘴,最后只是低声道:“好。”
安楠一直在楼上待了几个小时,等到两点时下楼。
这几年安楠爷爷腿脚不便,书房也从原本的二楼搬到了一楼。
这会书房的门半掩着,安楠稍许走近,就听到争执声从里头泄了出来。
“你看看你那儿媳妇,若不是当年你拦着我,那小子早进去了,她哪还有现在这般好日子!”
“你这是怪我,好,你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我绝不拦你。”
“我就眼睁睁看着你把这家给搞垮,把你唯一的儿子也整没了,你就满意了是吧!”
安老爷子哆哆嗖嗖的一连道了好几个,“你。”
伏着胸膛怒道:“若是我能知道他当年能六亲不认的做出那般混账事,我早该打死他一了百了,现如今更是可怜了我的安楠。”
“当年她们口口声声说亏欠安楠,说要好好补偿她,现如今你看看她那副嘴脸,我都还没死呢,就已经如此模样,我若是死了那还了得。”
安楠透着缝隙朦胧不清的看着里头一头白发的老人,伸在半空没能碰上门把手的手不住的颤着,浑身的冷意。
之后的话她没听,终是没有勇气进去质问,那只企图推门的手紧握着收回,几乎是落荒而逃。
年少时的记忆依稀犯了上来,心底隐隐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而现在这个猜测,急需她去证实。
安楠没有回她外公家,而是踏入了许久都未曾在踏足的别墅。
满园的月季,那曾是她母亲最喜欢的,总是会亲自打理。多年过去,现如今的院子未经打理,满园的月季死了一片,还有少许肆意的生长着。
荒芜又透着生机。
安楠翻着钥匙,缠着手打开了生锈的铁门。
吱嘎的声音,来就沉闷,一生生划过耳膜。
别墅的大门被打开,屋里没人打扫,落的满屋的灰。
安楠住在门口,静静的望着屋子里的每个角落,之后落在不远处的客厅。
多年前,她母亲总会带着她我在沙发上等她父亲回来。那时每每见到她父亲,第一时间总是会抱着她转圈,那时总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安楠径直去了书房。
在门外站了许久,当年她们就是死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
她一直都未曾感在她踏足,只是这次,她必须要进去。
苍白着脸,拂上了门把手,房门最终还是开了。
房间空旷,被人打扫了干干净净,只是落了尘。
安楠却依旧觉得那股血腥味比起当年,好像更加肆意疯涨,无孔不入的钻入她的鼻息。
眼前有一瞬的晕眩,强忍着反胃,匆忙的进屋翻找。
动作间满室的灰尘扬起,安楠忍不住轻微咳嗽着,手上动作丝毫不停。
翻找间,黑色皮质笔记本被带出,落在堆满灰尘的地板上。
安楠垂眼去看,手上动作一滞。
落地的本子正是她要找的,伸手捞起,拂去上头染上的灰渍,跌跌撞撞的抱着它跑了出去。
安楠紧紧的抱着打的回了外公家。
一路上安楠都只是紧紧的抱着,未曾敢翻开。路程过了大半,才颤畏着手翻开。
白色的纸张略微有些泛黄,纸墨香萦绕在鼻尖。
起先记得都是稀疏平常的事,大多都是她给她遗忘的小事。
只有从三月三十一日的日记开始,有些异常。
三月三十一日,我最近总感觉精神有些恍惚。但我没有太在意,许是因为最近太忙了,劳累过度所致。因此我决定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带着囡囡她们出去旅游。顺便也可以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心情。
四月三日,星期六我终于顺利的带着她们出去旅游了。囡囡很开心,只是我的状态却愈加的严重了起来,所以没有陪她们出去玩。囡囡看起来有些失望……
最后边有几片日子被他撕了,又重新拼凑着沾了回去。
一点点的线索,似乎都证实她心底深处的那个猜想。
眼泪滚落,晕花了囡囡两字,安楠小心的擦去。
安楠心底无端的一阵阵抽痛,印象里她对日记里的事都是有映象的,原来很早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手机铃一阵阵响起,是她爷爷打来的。
一声一声,如同打在她的心上生疼。
她最终没有接起,而是选择了关机。
多年来,她认为唯一对她好的人,也只是出于心底的愧疚,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帮凶,她活的像个笑话。
天空落下黑幕,晚风顺着开着的窗户缝隙不断灌入,吹干了脸上的裂痕。
抱着黑皮笔记本的手不断收紧,无力的靠着后背,空洞的看着外片飞逝的景物。
无力的缩了缩,入秋的风,竟让她感到刺骨的冷。
“停车。”
开口嗓音沙哑。
司机默默看了她一路,自然看的出她心情不好。可这大晚上的放她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晃悠也不安全,还想要在劝,却看到她已经开了车门下车。
背影消瘦颓然,仿佛随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
既然人都已经离开,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被他咽下。望着暮色里安楠轻叹了口气,无奈的缓缓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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