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行驶半天,越野车调整方向,向北行驶,洼地已被抛在车后,但却始终无法发现异种的踪迹。
赵澜颂皱着眉,拿着笔在本子上轻轻敲击。
“有没有可能前两天,异种已经从缺口进入洼地里,我们这才没有遇上?”严戈在一边开车,一边开口道。
赵澜颂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敢确定。
“如果能配备小型的雷达就好了。”霍思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严戈叹了口气,沉默地望向窗外。基地就是安全区的孤岛,任何人力物力都要用在刀刃上。几十年,基地何尝不是在和异种争夺生存空间。
有些时候,严戈总觉得基地如同过载的机器在不断苟延残喘,拼命拖着一群费力生存的人类,却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打起精神来!”严戈调整耳麦:“青山,任何情况及时报告。”
雨刮器“咔吱咔吱”地响着,即使是最快的一档,也扫不清玻璃。雨花纷纷往玻璃上砸,整个视野都是模模糊糊,看不分明。
突然,车辆好像冲上一个小丘,车轮打转,往一边倾斜。严戈连踩刹车,扶着方向盘,轮胎直接抱死,在泥地上冲出十几米。
赵澜颂一脑袋撞在车窗上,连忙抓紧安全带,手里的笔记本“啪”地砸在前挡风玻璃上。
严戈拉起手刹,问车厢里的几人:“有没有受伤?”
耳麦里一阵“滋滋啦啦”的声响,然后传来雅丹的声音:“没事没事,常宁额头被砸下来的罐头划了个小口子。”
“前面出什么情况了吗?两边窗户都一切正常。”青山说道。
严戈看向后视镜,他明明感觉越野车冲上一座小丘,但此刻后视镜里地面上平平整整,看不出一丝小丘的痕迹来。
“澜颂,我们刚刚是撞上小丘了吧。”严戈望向副驾驶座。
赵澜颂正揉着脑门,弯腰从脚边捡起笔记本:“嗯,视线不好,你别着急赶路,危险。”
严戈咬咬嘴唇:“你能从后视镜里看见小丘吗?”赵澜颂探头往后视镜看去,却也是什么都没发现。
后视镜里什么也没有,那自己刚刚撞上的是什么?
“注意警备。”严戈皱着眉毛出声,放下手刹,继续前进。
刚开没几分钟,严戈再次停下车,车前几米的方向再次出现一座小丘。
准确的说,那只是个土坡,并没有隆起很高,但是,土坡之上,正在不断往外冒着泡泡。
一个个泥水泡冒出来的一刻便破碎在突破上,向四周飞溅着泥水。伴随着“咕噜咕噜”的水泡破裂,土坡隆起的中心却在断断续续地下陷。就这样,球形的土坡正一点一点朝着圆盘形过渡。
就在眼前,那小丘逐渐消失,地面上只剩下几个还未破裂小水泡。然而就在下一秒,严戈朝前倾去,要不是安全带勒着,只怕是一个不留神就撞向挡风玻璃。
车厢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抬了起来,在严戈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又重重砸向地面。所幸高度不高,车厢砸下来,只是颠簸地朝两侧晃了晃,发出一阵巨响。
严戈正准备开车门,没想到副驾驶座传来“啪”的一声。
连忙扭头看去,只见一条细带状的异种吸附在车窗玻璃上,不断扭动着身体,缓缓向上爬。惊得赵澜颂往边上一个闪避,还好和异种之间隔着一层玻璃,不然只怕那异种一跳,直接跳进副驾驶座。
“澜颂,快回车厢。”严戈探身过去,一把解开他的安全带,拎起人往连通车厢的小门送去。看见赵澜颂往门里钻,才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推着他进了车厢。
众人借助折叠梯,上到车厢顶,这才发现越野车四周也被这些细带状的异种包围。
有的在地上缓缓爬行,然后尾部一个蓄力,攀上车厢;有的在同伴身上借力,拼命攀附着车厢,一时间,不断有异种爬行上车厢,仿佛耀武扬威一般。
凑近了,严戈才看清楚。与其说是一条丝带状,不如说是几条缠缠绕绕,拧成麻花状,向前蠕动。麻花层层叠叠的空隙处隐隐约约夹杂着什么深色组织,一点一点闪烁着。严戈定睛一看,原来是密密麻麻,又十分细碎的眼睛或是口器。
几人不断射击着,异种腾空而起,又被击中,随即掉下车厢。有的尾部拉扯着同伴,带下一串异种掉落在地上。有的汇聚在车轮处,被其他的同伴践踏着借力,狠狠压进泥地,再也看不见踪影。
众人逐渐缩小间距,直至背靠着背,朝四周攻击,但异种的数量却不见少。
“怎么这么多?”青山一边喊着,一边掩护着霍思架设光刃。
有些异种已经爬至脚边,雅丹来不及应对,直接一脚踢了下去,蹭的一鞋都是黏黏糊糊的。
这时,一条异种腾空而起,直接吸附在严戈胳膊上,他连忙甩着胳膊,那异种却死死地扒在衣袖上,怎么甩也甩不掉。他单手把光启往身后一背,直接用手把异种扯下来,扔下车厢,才反应过来满身满背都是冷汗。
严戈这时才敢肯定,那夹杂在麻花般躯体之间的一定是异种的口器。那细细碎碎的牙齿啃在衣袖上,传导而来的触感,让严戈不由泛起一阵又一阵对鸡皮疙瘩。
身侧的赵澜颂也遇到了危机,几条异种齐齐袭击,他一个侧身想着躲开,却仍是没躲过去,而且还被拉扯着往车厢边踉跄了一步。
严戈和雅丹伸手去拉,却是都没拉住。赵澜颂踩着车厢顶的凹槽一个滑步,直接滚落下去。
“赵澜颂!”严戈哑着喉咙喊着,冲到边缘,往下一看,赵澜颂正正摔进异种群里,此刻正踩着滑不溜秋的异种准备起身。或许异种群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有的来不及躲避,直接成了一滩粘液,有的则僵直着贴在车厢上,还有不少噼里啪啦掉进赵澜颂怀里。
赵澜颂想着起身,手下脚底都是一片滑腻,根本无法借力。连摔几跤,有些愣神地跌在原地。
“赵澜颂!赵澜颂!赶紧回神。”眼看赵澜颂在异种群里坐着没动静,严戈在车厢上焦急地喊着,恨不得自己也冲下去。
所幸,赵澜颂猛地回过神来,再次借力起身,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赶紧拍打着上身,把吸附着的异种狠狠摔向地上,扭过头踩着车轮,准备往上攀爬。
严戈赶紧扒着边缘探出身去,伸出手,死命握着他的手,直接把人拽起来,又扯着胳膊拎上车厢。赵澜颂背上和腿上还挂着几条异种,有的已经啃进外套,牢牢地扒在身上。
严戈拽下几条,连带着扯碎的布条,往远处扔去。
直至赵澜颂归队,众人这才稍稍放心。霍思的光刃也终于架好,一个攻击,地上的异种群直接被轰出个洞来。几条异种被崩到半空,又“啪嗒啪嗒”掉落在车厢上,蠕动几下,失去动静。
霍可离得最近,被砸了几下,啧着舌从头上拿下破碎的异种,扔在脚边,连同砸落的异种群,踢下车厢。
一时间,车厢顶部那凹槽盛满了雨水与异种的尸体,直接一点点向两侧滑落。
然而下一刻,那些在地上不断蠕动的异种开始向地下钻去,顺势裹挟着那些或是已成碎片,或是仍在苟延残踹的个体。地面上原本堆积成小丘的异种尸体,在众人眼皮底下竟是越来越少。
霍思继续往异种堆里发射光刃,却仍是无法停滞异种的动作。
直至地面上再也看不到完整的异种,只剩零零散散的碎片与暗红色的液体残留,严戈端着光启,盯着地面,不敢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咕噜咕噜——”
严戈目光所及的地面再次翻涌出小泡泡,连带着泥土不断上翻。
泥土翻涌的速度越来越快,翻腾的面积也越来越大,伴随着一阵暗红色的液体喷射出地面,异种再次翻涌而出。
那异种高约三四米,直径竟和车头宽度差不了多少。那不是单独一只麻花状的异种,而是密密麻麻的异种不断缠绕而成。每一只异种像是吸附着破碎的残体,这使得异种集合体的表面看起来无比狰狞和扭曲。
集合体破出泥土,在半空支棱着,尾端在泥地上不断蠕动,啪嗒啪嗒拍打着地面,不断溅起阵阵泥水。而在半空的集合体在一瞬间静止不动,下一秒,那缝隙之间的无数口器瞬间张开,狰狞又嘶哑的“嘶嘶”声,在众人耳边不断嚎叫。
严戈觉得头疼欲裂,不由摁着太阳穴晃了晃脑袋。不远处的常宁直接扭头偏向一侧,只想作呕。
霍思是队里受影响最小的一个,他稳住心神,朝着集合体就是一枚光刃。
只是没想到,虽然集合体中心一侧被轰出个打动,噼里啪啦往下掉落着碎片,但两侧但异种缓缓凝结缠绕,竟是一点也看不出受伤的痕迹。而那些掉落下来的尸体碎片,被尾端裹挟着,在躯体上一点一滴搬运移动,再次汇聚在主体之上。
集合体的头部猛地下砸,狠狠撞在车厢边缘,直把车厢一侧撞出个深深的凹痕。众人被颠得无法保持平衡,除了严戈和青山,都齐齐摔在车厢上,一时间爬不起来。
(原型是红糖沙琪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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