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冤家路窄!心道:这都过去几年了,他怎么还在这里看大门?
旋即明白了,这是太妹钦点的官,太妹不重新任命,谁敢动他。
看着松林和大头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瞧着自己,不明就里。春风道“没时间给你们讲那段故事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儿我就去会一会这个小小的西门尹!”
“啊!头好痛!这是哪里?我怎么……记得刚一出门,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小小醒了。
闪着大眼睛,四处看。“怎么身上都是草?”她忙着从身上摘那些草枝。忽然想起来,她应该先给春风摘。
她忙着摘春风身上的草枝,春风却像是没有看到,坐在那里不动,入定了,想着什么。
松林呵斥道“小丫头,不要胡闹,主子在想问题!”
小小这时才发现气氛不对!小声问“怎么了?”
“嘘——”松林不让她出声。
春风想好了!
小女人咬了咬牙,好似下定了决心,道“好!我们就耽误一点时间,再演一出戏!今儿巧了,刚好找不到这么个人,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他要羞辱我,咱们却要给他送上一个大礼包!”
松林和小小听不懂。小小问“什么大礼包!”
春风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小小,你把欧阳府《红契》拿出来,跟我一起演一出苦情戏!”
小小一脸没有醒酒的样子,回身从化妆盒底层拿出两张盖有大红印章的契书,嘴里嘟囔道“这个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我要让羞辱过我的人,亲自饮下自酿的苦酒!小小你跟在我身后,你只要……,松林,你配合……”春风编排指导着。
春风道“明白了?”
松林、小小底气不是很足,道“明白了!”
春风爽气道“走!下车,哭起来,小小,你不是一直想演戏嘛!这一次就让你提前登场!”
小小什么也不知道,小脸却红扑扑,也许是酒劲未过,也许是兴奋劲刚上来……
主仆两人哭哭啼啼走进了西门尹门房。房间很大,到处乱糟糟,饭盆、酒桶、破碗……堆了一地,成摞的守门服胡乱堆放在屋子一角,到处是没收的破刀、斧、铁锅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营房不像营房,府厅不似府厅。
春风心中暗笑,守西门的官——一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七品官,天天跟着兵不兵、民不民、匪不匪的一群守城兵混在一起,你怎么也想不到那曾是一位主政一方威名远扬、官居四品的将军!
现实如此落魄无奈,前路又那么渺茫无望。
春风想:男人对她产生怨恨,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一切,跟她有关。
远远地,春风从眼角就看见了男人,没有了以前的刀削脸,变成了一张圆圆的大脸,身着守城服,一个藏青色的大马甲,中间一个大圆圈,里面是个大大的“西”字,衣服皱巴巴。
肯定是从墙角那一堆衣服里面,随便捡出一件穿在身上。春风想。
男人胖了,大大的肚子撅着,正好把那个西字顶起,像个暴发的地主老财,再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春风看见很好笑,却依然哭泣。
小小扇着鼻子道“这屋子好臭!”
春风小声道“忍着,快哭!”
“主子,别哭了,别哭了坏了身子……”小小一边劝着,一边开始陪着春风哭泣。
春风道“这世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要跟他们打官司,打到女皇那里,我也占理……”
小小道“可是御林铁卫不让我们回去呀!主子,想开些,等我们回来……回来,再找他们算帐!”
哭闹间,两个小女人已走到了男人近前,男人很托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两个女人,好似两朵梨花,一朵粉红,一朵淡紫,飘然而近,嘤嘤的哭声像是唱歌,梨花带雨,很动听,幽幽的香气,在这只有男人味的房间里,格外刺鼻子。男人看得、听得、闻得有些傻了、痴了、迷了。
春风看向眼前的男人,手指绕着脑袋转了两圈,好似在记忆中搜索,忽然想起了男人是谁,冷笑道“我道,我倒是……谁在当……拦路……狗!是谁!原来是你!”断断续续说完,不哭了。
小小见春风不哭了,也停止了哭声,好奇地问“公主,你认识这个人?”
春风道“当然!当年,他这份工作还是我给他推荐的!”
小小道“那你应当是他的伯乐,为什么他见了你不拜!”
春风哭道“你这些日子见过的小人得志还少吗?见过的中山狼还少吗?……”
春风说着说着,骂着骂着,又伤心地哭泣起来,小小也跟着哭“呜呜呜……中山狼………呜呜呜……东方狼……呜呜呜……上官狼……”
春风哭道“呜呜呜……中山狼………呜呜呜……司马狼………”
两个女人旁若无人地哭,根本不看眼前的男人。
哭声实在让男人烦心了,他挺不住了,轻喝一声“行了!别哭了!”
脸露得意之色“欧阳春风,你也有今天!”
两个女人停止了哭声,齐看向他。
男人晃着脑袋,道“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有落在我的手中的一天,伤心了吧……”
男人的笑声刚起,春风“呸”的一声,打断了他的笑声!“让我伤心,你也配!”
小小好奇地问“这人到底时谁呀?为什么自己找骂呀!”
春风道“他呀——当年那可是驰骋疆场、杀敌无数、威震边关、叱咤北疆的飞将军……”
小小道“不会吧,公主,您认错人了吧,你看他那大肚子,能上得去马吗?拿得动枪吗?看那一身褶了吧唧的守门服,还不如咱家厨子小七那身衣服干净……他怎么会是大将军!……”
不待小小说完,男人的大白脸刷地红了。
随即咬着牙,阴沉着脸道“这一切都拜你家公主所赐!”
春风装傻道“你胖成猪一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上官建光道“我天天在这里不用心惊胆战、日夜运筹;不用布阵防御、带兵打仗……
每日收着出城、进城人的银子,好吃好喝,能不长胖嘛!我真得感谢,你给我找了一份好差事!”感谢的话却是咬着牙说。
春风认真了“你拜我所赐?我要是有权赐你,就让你去给我们欧阳家守大门了!你该感谢谁,就谢谁去,我不领你这个情!”
上官建光一时无语。
春风道“你拦了皇家御林铁卫,就是为了看一看我落魄的样子!”
小小在一旁咬牙道“小人!”
男人面色一红,却对一个小姑娘发作不得。
摆正了脸,公事公办道“我扣车队,是因为我的职责所在!兵部批复是两辆车,现在车队多出23辆,需要兵部重新批复!”
春风哼了一声道“好理由!等兵部批复,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
男人仰着脸道“这我管不着!”
春风朝门外的松林招了招手,松林颠颠进屋,听候吩咐。
“把车队,前队变后队!咱们回府!”
松林顿时紧张局促起来,小心地劝道“公主!万万使不得,这可不是儿戏,不能回呀!女皇规定辰时上路,这会儿回去,这不是死罪嘛!”
春风道“是这位军爷的命令,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跟咱们一起死!”说完转身就要走。
松林急得快哭起来“主子!不能在这呛火呀,再说了,咱们回去,回哪呀?西北府都让人给霸占了呀!”
一句话让春风愣在当地,又想到了伤心事,嘤嘤哭起来。
小小突然高兴地蹦起来“咱们回,快回!公主,你看这是什么?”小丫头从怀中掏出两张纸,打开来。
春风眼睛一亮“怎么它还在!你不是说老爷薨时,一起烧了吗?”
小小得意地道“我骗他们呢!松林叔告诉我,有这个正本在,咱们跟司马南签的那个副本就不作数的,我就留下了。”
春风一脸苦笑“傻孩子,那得是咱们有权有势才行,这会儿,咱们……”说完又哭起来。
小小气恼道“反正咱们也走不成了,那就回去跟他打官司!反正咱们有时间了。”
松林恼道“一边去,这都什么时候了,别跟着瞎胡闹!”
紧上前一步,急切地对上官建光道“实话跟你说吧,这多出的23车,是女皇送给北狄宇文家的礼物,这是不能写进兵部批复的!批复是要入帝国档案,女皇可不想把送礼这事写进史书。就这么简单,赶紧放行吧,辰时马上就到了,不出城,咱们谁都好不了!”
又拦在春风面前,道“公主!可别闹了,这可是不是闹着玩的呀!公主呀!”春风一把推开他道“不走!不走了!我们回去!”
小小高兴了,紧走两步,跟上了春风。
“放……放行!马上放行,让她们赶紧出城!”上官建光反应过来,站起身来,几步赶在了春风前面,冲着楼门下的守门兵们大喊道。
春风、小小被他占着门,出不去,只好停下来。
上官建光闪身让在一边,狡黠道“我已经让你出城了,再不出城,这事就跟我没关系,责任你们自负!”
春风对男人怒目而视。
松林跑到近前,带着哭腔道“公主,快下令出城吧!”
春风咬着牙道“启程!”
松林像得到了圣旨,兔子一样奔出厅堂,连滚带跌跑下台阶,城楼下,传来他的喊叫声“上马!备车!准备出城!”
春风盯着得意的男人,丢下一句“小人!”往外走。
小小傻在当地,抖着那两张纸道“公主,那咱不回去打官司了!”
春风回身一把抢过契书,几把就团成了团,又要撕碎,哪里能撕得动,使劲将纸团摔在男人的脸上,纸团滚到了墙角。
小小心疼,却待去捡,春风骂道“死丫头!你别再拿着那个劳什子!我看了就心烦!快走!”
盯着两个可怜的小人转了个弯,不见了,上官建光心里很是懊悔,这算是怎么一码子事!想羞辱人家不成,反被羞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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