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春风。
回到石头城,叶落第一时间,听取审讯过客的汇报。
迎风国师说: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我们已对过客用尽了手段,庶子就是不说。
“那其它人怎么说?”叶落问。
“当天,过客请示左相国,说:这几天在太阳底暴晒,中了暑,头昏眼花,要提前回王城养病。左相国觉得,大典接下来的活动,确实没有他什么事,就没有请示您,给了他的假。御林军总管也没有在意,庶子也没有请求叫护卫,就任由他一个人走了……”迎风国师说。
“没有左相国和御林军的事,内宫的人怎么说。”叶落打断了迎风国师的话。
迎风国师将目光瞧向图娅嬷嬷,后宫的审讯由她负责。
这是月亮生前最信任的嬷嬷。
如音死后,图娅嬷嬷代替了冬草嬷嬷,成为东宫主管。
将原来主管东宫的冬草嬷嬷放任在了外宫,再不许进入内宫。
“冬草嬷嬷说,当天晚上,如月娘娘进宫后不久,过客就过来请示,说:看见姨娘可能是在哈达山受了风寒,气色不好,十分惦念,要求进宫拜见姨娘,以尽孝心。冬草嬷嬷传话给内宫,宫女小媛亲自请示了如月娘娘,如月娘娘听了很高兴,宣他进宫。冬草嬷嬷将娘娘口谕传给了外宫太监,太监放过客进了内宫。现在如月娘娘没了,这口谕也无从查起。
您让调查的婢女雪兰、雪梅当晚并不在宫中,与老身一起留在哈达山,对此事并不知情。萨顶拉姑当晚也未在宫中,她与红衣喇姑在七星庙谈佛论道。这些人基本上都可以排除在外……”
冬草嬷嬷,这是如音的大内总管。
小媛,这是如音的宫女总管。
萨顶拉姑,这是如音的闺蜜。
这三个人都是有可能清楚自己与月亮关系的人。
加上雪兰、雪梅,这是叶落亲点的五个人,现在图娅嬷嬷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都给他排除掉了,叶落十分不满意。
“你就是问了一问,就这么轻率的下了结论!上了手段没有!”
图娅嬷嬷听了一愣,说:没上手段。这都是您至亲之人,我怎敢上手段!
叶落也一时无语,这三个人日夜服侍在母亲如音身边,对如音忠心耿耿,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也确实不忍刑讯逼供。
但除了这三个人知道自己与如月关系,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知道!
叶落咬了咬牙,吩咐道“上点手段吧,看她们怎么说。”
两天之后。
图娅嬷嬷回话还是原来的结果。
“萨顶拉姑希望见您一面。”图娅嬷嬷回话。
叶落十分恼火,道“不见,无非是要跟我讲感情,我要等过客开口,再见她,看她怎么说!”
他不想再听这个办事不力的图娅嬷嬷唠叨,挥挥手打发她出去。
图娅嬷嬷却不走,眼中已含满了泪水。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地说“大王,您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一切都是那个小妖精策划的!”。
“哦!”叶落对图娅嬷嬷的情绪有些诧异,更对她的话有些震惊。
“如月娘娘在世时,不止一次跟我提起过那个小妖精,她想占有大王,控制大王,就是因为有娘娘在,她才不能得逞,她才是娘娘最大的敌人。娘娘亲口说,那小妖精心机太深,将来可能是北狄之患。娘娘在那些日子,时时留心她,说她肯定是对大王使用了媚心之术,迷惑了大王的心智,只有娘娘看清了这一切,小妖精欲除娘娘而后快,她在您不在王城,而单独会见了那个畜牲,两天后就发生了这样的惨剧,这一切都是那个小妖精导演的……”图娅嬷嬷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一股脑儿把这些日子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全吐了出来。
这些话,叶落震惊之余有了新的思考。
回放了与春风在这些天里的荒唐之举,他也觉得并不是男欢女爱那么简单了。
他上心了。
“你下去吧!”他讪讪地说。
图娅嬷嬷还在哭哭啼啼,唠唠叨叨:大王,你快醒醒吧,就是那个小妖精指使的,那个小妖精才是北狄之患呀!
终于,叶落派宫女将老女人架了出去。
图娅嬷嬷的话,让他有些心惊,如果老女人说的对,那就是中原国对北狄另有野心。
如果老女人说得对,又让他有些心灰,他一直认为是自己以雄性的能力征服了春风,小女人对自己动了真情,他们之间是很清纯的爱情。
他本来想,这样的丑事,调查一下就可以,查清楚了更好,查不清楚就杀了所有相关的人,丑事就永远埋在地下,不会再有故事。
可是如果牵扯到与中原国的关系,那就得彻底搞清楚!
“传劫心将军、迎风国师、巴图相国……进殿议事!”
他将自己的疑虑讲给了几位大臣。
“一切的谜底还是在过客身上,让他自己说出来吧!”巴国相国很平淡地说。
巴图的态度刺激到了迎风国师,有些不服地反驳说“怎么开口,我一切手段都用上了,他就是不说!要不把他交给你,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能叫这庶子开口!”。
巴图并不在乎迎风国师的态度。
“手段毕竟只是手段,对待一个从小受尽了折磨的人,攻心为上,这一点,我不行,还得是劫心将军,你来。”巴图笑呵呵对劫心说。
二十六天后,劫心成功攻下了过客的心,真相大白。
但结果,却让叶落十分心凉!
劫心在二十六天后回来了,脸上多了道伤疤,刀疤从眉心直到嘴角,还未痊愈,皮肉外翻,一张本来十分英俊的脸,现在没有了人形。巴图看见他左眼睛向下,左嘴角向上,反衬着正常的右眼与右嘴角,显得向上扬起,说话时,左边脸不敢用力,只用半张嘴讲话,样子就显得有些滑稽。
巴图看他不禁哑然失笑。
劫心用半边嘴发恨地道:你t还有心笑,老子捡了一条命回来,损了八位弟兄,完成了你那狗屎计策,等老子哪天也出一损主意,送你老东西上前线,看你能不能活着回来。
巴图只是笑,并不回嘴。
劫心是在后半夜,架着过客从石头城上溜下。
过客如一个半死人,手脚已全然不会使力,十根手指尖已被竹签扎烂。动一动就哀嚎不已。劫心相信了迎风国师的话,他确实将王国最狠毒的手段都使用上了。无奈只得将他的嘴用破布塞住,全身用草席裹住,用绳子捆绑好。
也难怪他叫,这时的过客全身已没有一处完好,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哪里受得了,但这一群汉子可不管他的痛楚。架拖着他离开了地牢。
出了城,劫心发现一个问题,过客走不了路,更别说骑马。
“怎么办?”铁塔问劫心。铁塔是劫心的副将,人如其名,又高双壮,一脸的络腮胡须占据了半张脸,只有一双豹眼能看出他的喜怒哀乐。这会儿,从眼神中看得出他是真的急了。
“没法子了,只能先去老六家了。能躲一时算一时吧。”劫心说。
一行人轮换着背着过客,一路向北。
过客几度昏厥,疼醒过来,又痛死过去。但这些漠北的汉子,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只是一路狂奔。
过客在天明时分,终于苏醒了过来,全身都痛,这痛苦的好处是使他的脑子更加清醒。
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他记起来了,一群蒙面人,冲进了地牢,杀死了所有看管人员,将自己从地牢里救出,他们奔向上城,在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绳索上,将他五花大绑从上面顺了下来,然后就是轮流扛着他,一路跑。
这是哪里,他四顾一看,是马厩,四周是十几个的汉子。他们都躺在草垛里酣睡。
他们是谁?要干什么?
太疼了!他想动一动,让那只被竹签子穿透的手指甲换个角度,它别在那里,刺痛到心尖里。没想到动了身上的伤口,不禁“哎呦”一声叫出声来。
几个汉子惊醒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光头,上来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道“不要出声!”。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过客心里骂道“拿开你的臭爪子,老子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让我不说话!我总得问问为什么吧!”
但当他看见那张暴躁的脸,那样子是在说,只要你叫一叫,老子就扭断你的脖子。
过客心里有些怕“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乖乖地点了点头。
光头慢慢地拿开了他的手,看见过客又要说话,一巴掌打了过来,过客满嘴是血,脑袋嗡嗡作响,当他反应过来时,早有两个男人过来,将他嘴里塞满了破布。
这一下,过客只有身体扭动的份了。可是他刚一动,就又挨了一拳,正打在眼睛上,顿时眼前一花。待他再次醒来时,偷眼四周一看,几个汉子都猫伏在草垛里,似乎等待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这一次他学乖了,装死,一动不动。他要看看,他们是在干嘛。
几十骑马队由远而近,停在了几十米外。
“老六,看没看见劫心和他的小分队?”
“没有!侯爷,您今天是羊包的第一拨客人。十分荣幸,能请您进进屋喝口奶茶!刚刚熬出来的,带着热气嘞。”
“没功夫,我们还有好几个牧点要搜查,老六,告诉你,大王已下令,劫心这次是犯了天大的罪,与他相关的人格杀无论!你可别跟他搅在一起。”
“啊!能问侯爷,劫心这次又犯了什么事!”
“没功夫跟你啰嗦,知道这些就行!看见了,赶紧报告,如果发现你跟他有瓜葛,挑了你的羊包!”
“侯爷,您放心,我一家老小全指着这个羊包活命呐,我怎么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自家的命根子……”
男人还在不停地唠叨,马队已走远。
“走了,进里屋说话吧!”好久,过客听见男人走过来说。
“老六,谢了!”
两个男人过来拎起过客冲着一排毡房走去。过客痛得又想叫,但他忍住了,咬紧牙关没出声。就让他们以为我死过去了,我要听听,他们要干嘛。过客闭上了眼睛,心里想。
咣,他被扔在了草席上,他再一次咬着牙,没吭一声。
“老六,拿坛酒来,弟兄们从昨晚到现在还滴水未沾。”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好,你们等着。”那个叫老六的人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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