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朕为何召你入京么?”
厢房内,二人相对坐于桌子两边,一个正襟危坐,另一个稍显的有些漫不经心。
晏九亭突然发问,赵文垂眸只道:“臣愚钝。”
片刻后,赵文又倏地起身拱手:“臣斗胆请皇上治罪于那临安太守之子胡禅。此人罪不容诛,天理难容。”
赵文一介芝麻小官,却得罪了那胡禅。
胡禅此人嚣张跋扈惯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一怒之下竟派人去掳了赵文的胞妹。
那时赵文的妹妹方才为他自山寺祈福出来,便被疾驰而来的几人强掳上了辆马车。
赵文几日都不见妹妹踪迹,着人去寻,却在一处荒山之上寻到了胞妹早已冷却的尸身。
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那一幕。孤寂的荒地之上,他的胞妹如同被遗弃的破偶般毫无生气,衣裳被撕碎凌乱,身上处处都是生前所受之暴行的铮铮铁证。
那日赵文像是发了疯似的扑上前去将那具早已冷却的身躯拥入怀中,他哭喊着一遍遍地唤那女子的名字,声嘶力竭也再得不到怀中之人的回应。
“请皇上治那胡禅的罪。”
赵文忍下心中悲怆,又一遍地开口请求。
晏九亭闻言却不吭声,只是静静望着远处,良久才问官答花:“朕记得那年殿试你高中榜眼?”
赵文闻言略显愕然地抬头看了看面前帝王,不曾料到他会突然提及这茬,默了片刻才答:“是。”
“为何后来自请做了那淳安县令?”晏九亭又问,“以卿之才能是可以留于京中的。”
赵文听后心中错愕再度升华。
自从看过临安太守在临安一手遮天后,他对帝座上这位是心灰意冷了,认为是皇帝昏庸放任恶官当政,导致地方民不聊生。
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是。
心中不由燃起一丝希冀,赵文据实答道:“臣是临安人,考取功名皆是为造福家乡不为其他。”
“很好。”晏九亭闻言沉静的眸光中多了几分赞赏,他倏然莞尔道:“愿你千帆过后仍能不忘初心。你且回府候着,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厢房外,江倾衍抱臂倚靠在门扉一侧静静候着。
因为无事可做神思便逐渐放空,直到听见门从里面被推开,方才将他拉回现实。
江倾衍看见一个陌生男子从房中走出,那名男子见了他还冲他礼貌点头后才离开。
他在京中未见过这张面孔,所以便不曾对那男子身份过多揣测。
里边应该已经完事了。
江倾衍稍稍凑上前透过看那未关紧的门缝朝里望去。
这时,凑巧里边的晏九亭拉开了门要走出。
这一下,幸亏晏九亭及时止住了脚步,两人才不至于直接撞在一起。
但现下虽然不曾磕碰,两人之间却只隔了不过几寸距离。
空气瞬间有些凝固,江倾衍当下只觉自己像个偷窥被逮个正着之人,他心中尴尬于是便赶忙轻咳一声退开。
好在晏九亭不曾为难于他,只是绕过他缓缓走到扶栏前,平静无波地望着楼下道:“眼下快近晌午了,你可清楚这京中哪处菜色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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