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宵节,眼见皇帝的寿辰在即,可无论是天上飞的信鸽还是地上跑的斥侯,都杳无音信。

    静训为难,靖王殿下如何才能得知姑娘的处境?

    等过了元宵开了市,永晟绣坊开门迎客,却见静训一头闯进来,找到闫光问:“闫掌柜,您可有办法,能把青瓷姑娘的消息捎给我家殿下?”

    几日不见,闫光看静训瘦了一半,目光焦灼、面色憔悴。这才知道静训原来一直在挂心青瓷的事,都快魔怔了。

    闫光皱眉道:“静训姑娘,你若猜得没错,青瓷若是真暗示想离开太子府,靖王府上难道就没有法子救她么?虽说这等大事应该由靖王殿下拿主意,可现下他毕竟远在千里之外,就算知道了音信,也是鞭长莫及啊!”

    静训觉得闫光说得有理,这种情况下,不能再苦等靖王殿下拿主意了,只能见机行事。

    静训两眼里燃起光亮,谢过闫光,拔腿就走了。

    静训以靖王府的名义向宫里递帖子,要求见六皇子殿下。

    不想,来回话的是小拴子手底下的一个执事太监。那小太监回道:“静训姑姑,因开春便是春闱,六殿下已经被翰林院找去命题了。”

    静训讶然,问:“是谁请六殿下去的?”

    “……是惠王殿下。”

    见静训拔腿要往翰林院的方向去,小太监劝她道:“姑姑这时候去,恐怕见不着六殿下的人。因恐出题官泄题,全部人等闭门不出,直要等到会试结束,才能出来……”

    静训心头一凛。条条路都走不通,莫非是有人早就设计好了的?

    她一个念头闪过:可要去求见五殿下赵钰试试?可转念一想,五殿下与六殿下不同,他素日与靖王说不上亲厚,和太子倒时有来往。找五殿下说不定适得其反。

    静训一边想着,一边回府里去。

    回到依槿轩,只见暗七在檐下踱来踱去,似在等她。静训忙上前问:“可有音信了?”

    “还是没有。”暗七垂头丧气。

    静训略一思忖,吩咐暗七道:“你马上去翰林院附近打探,看有没有破绽,咱们将信送进去给六殿下……”

    暗七打断她:“何不直接去太子府,将人劫出来?”

    静训恨铁不成钢,斥道:“你脑子教猪油糊住了不成?你去太子府抢人,好教太子知道是靖王府干的?青瓷姑娘忍着不问殿下音信,便是不想让太子为难殿下,你倒是将刀把儿,往别人手里送……”

    暗七被教训,却是听得浑身熨贴,两眼灼灼地望着这个智勇双全的姑娘。

    静训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己,脸上一红,也不训了,道:“还不快去?”

    暗七回神,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领命转身要走,却听静训在身后道:“万事小心!”

    暗七闻言站住了,回头拿一双小眼晶光光的盯着静训。心下是说不清的欢喜——她到底是关心着他的。

    静训好气不气,道:“你看什么?我就是担心你昏头昏脑地被抓住,害咱们靖王府受牵连!”

    暗七敛容,认真地指天发誓道:“若是被发现,我必不会说出靖王府来,若有人逼我,我便咬舌自尽……”

    不待他说完,静训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就看见暗七先是一愣,随着眼神悠转,满含着不明意味地看着静训。

    静训像被烫了一般,缩了手回去。

    暗七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看,忽地别过头去。又舍不得她一人难堪,转回头来继续看着她。静训的容貌只是一般,可低头咬唇的样子美得让暗七心跳如雷。

    末了,静训转过身去,扔下一句话:“性命攸关,岂是儿戏,快去快回!”

    她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

    云嫣将“桃”和“梨”作为暗号送了出去,可她在太子府上左等右等,就是没等着人来解救她。

    等了将近半月,云嫣心里突然就气馁了。

    男人心,如迷雾探针,朝如珠玉,暮成瓦砾。

    云嫣想想就有些羞愤。靖王除了提过要她跟了他,可也从来没有正经说过什么心悦她的话罢?她如何能当真?

    她在这儿揣着希望苦等,说不定靖王早已经抬了几房妾室在府上,日日逍遥、夜夜笙歌……

    这世间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没有别人作比,便想起了自己的爹爹。他当年也是对娘千般柔情,万般密语吧?看看她娘,便是相信爱情的下场……

    ……

    皇帝生辰在正月二十四,那日皇城上下张灯结彩,人人穿着喜庆的红。

    百叟宴空前盛大,光是接送高寿老者的车马便停满了好几条街,从城府大街一直排到未央大街去,将皇宫近处的几处官道堵得水泄不通。

    寿宴那天,皇帝龙颜大悦,对着殿内近五百位智叟,洋洋洒洒说了将近半个时辰。亏得太子思虑周全,在每位老者桌前备了炭锅。等皇帝说完,老人家们吃上了热腾腾的宫宴,宾主尽欢。席上,皇帝为炭锅赐名“福寿锅”,对太子的孝义和用心一番盛赞。

    相形之下,其余五位皇子奉上的珠宝字画、世间奇珍等寿礼,均黯然失色。除了靖王仍在玉夏、六皇子由皇帝准了留在翰林院之外,到场的惠王、端王、五皇子赵钰各个面上无光,还强装一团和气,应付了全场。

    那晚因着朔风劲吹,宫女内侍们的饭食凉得快,食用后腹泻倒下的不在少数。老人们倒是各个大快朵颐,平安无虞,宴罢喜孜孜地出了宫去。

    宴罢,太子去太后的慈宁宫请安,就见太后倚在贵妃榻上,由着流芳姑姑给她通头。

    流芳一边替太后梳着头,一边说着今晚寿宴的事:“……到底是皇上选中的人,一国储君。四百九十九个高寿老人,那寿宴场面无比宏大,却事无巨细都想到了,真是行事越来越稳……”

    话音未落,抬眼一看太子进来了,流芳赶紧收拾东西退了下去。

    太后坐了起来,喜眉笑目地看自己的皇孙儿,道:“方才宫里都传遍了,说你的百叟宴办得好!特别是你父皇心情大好,吃了满满两碗饭!”

    在众皇子的贺寿礼中,太子的百叟宴确实占尽了风头。

    太子谦逊道:“这都是托了皇祖母的福。是您洪福齐天,我们好歹也沾了些福寿康宁……”

    太后笑叹道:“这哪儿是托我福啊?是琛儿你肯费心费力,又多奇思妙想。不说别的,光是在全国上下搜罗长寿老人,哀家想想就觉得头疼!琛儿是如何想到这点子的?还有这福寿锅,今儿你差人送过来的,哀家会好生收着,赶明也用它来涮锅子吃!”

    太后问他如何想到这点子的,太子头一个想到的便是云嫣。但这话又不能对皇太后说,只得恭敬道:“多亏有几位门客和师爷,才没有出差错……”

    说是门客和师爷的功劳,太子心里却把功劳都算在了云嫣身上。

    他庆幸,却也后怕。方才听说有些身子弱的小宫女因吃了冷食腹泻。若没有青瓷提醒,他今日恐怕会因百叟宴惹出大祸。

    却说宫里百叟宴时,太子府的一众绣娘皆被扣在府上,心神不宁地等着太子回府。只等宫宴散了,太子回府发落,要么是赏赐,要么是板子。

    夜已经深了,仍不见太子回府,绣娘们各自散了,且回房里等着。

    宝约阁里,云嫣住的这头儿,几间房都是黑黢黢的。蔻珠今晚不在,说是去太子妃娘娘那里回事去了。

    云嫣自幼在侯府受尽搓磨,早早明理,知道独自一人在屋时要堵好门窗。

    可没曾想,堵得再严再实,屋里还是进了人!

    房内灯光如豆,云嫣只是低下头去整理出府的包袱,便被一人从身后抱住,紧紧捂住了口鼻!

    人是从哪儿进来的?云嫣一惊,下意识往身后一捞,扯住了那人的衣袖。云嫣用力一拽,却不想那人一个不稳,将云嫣带着一起倒在了床上。

    云嫣这才看清,那人身穿黑色劲装,拿黑布蒙着面,身量颀长。

    房里幽香暗浮,淫贼眼睛灼亮,像上等的墨玉。

    可下一秒,一根铜簪猛地扎进了他的脖子,他眸内的黑玉霎时粉碎,痛呼出声。

    云嫣袖中落出一把袖珍匕首,已然抵住那淫贼的喉头。

    云嫣沉声道:“说!你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本姑娘熟知医理,信不信,让你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失血过多而死!”

    肖月娥送云嫣的那把袖珍匕首,此时便抵在淫贼脖间一条粗大的动脉上。

    云嫣的西席吴敬睦老先生早就教过她经络药理。云嫣自幼在侯府防范着周氏的下作手段,早练习过许多回,却不想现时派上了用场。

    她手持利刃,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有冷静与狠戾。

    那淫贼与她对恃,许久都没说话。云嫣奇怪,欲抽手去揭他蒙面的黑布,却被那人伸手捉住了手腕。

    那人力气大,云嫣挣不开,只得将手中的匕首向前逼近,直抵上了他的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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