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容岩整整一天, 天黑时看到城南的信号,便知是容岩出事了。那张阴沉的脸表情越发凶煞。
看着目露凶光的刺客们,秦瑟慢慢拔出剑。一时, 剑光乍起,血流成河。
一个活口都没留。
“来人啊, 小将军受伤了!”尸山血海之外, 容岩扶着人。他想帮迟秋意止血,那人却吐出一口血水。
“圣上,没用的……”
“来人啊——”
御林军护送人回了宫, 明明已经夜深,宫中却乱做一团。所有御医都被叫了过来, 包括已经出了宫的, 却连资历最深的御医都对这毒束手无策。
国师匆忙赶来, 挤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御医,“既然宫中无人能医,不妨请臣的师弟看看。”
“秦瑟?”容岩问,“你会看病吗?”
“臣不懂伤病,却略懂一点儿毒理。”
“怎么不早说!”
秦瑟上前检查了一番伤口, 伤处泛黑, 伤者浑身冰冷, 冷汗不止。“这毒,像是百花谷的手笔。”秦瑟判断道。
“师弟确定?”国师登时变了脸色。
“臣……”秦瑟叹了口气, 摇头道, “臣有幸见识过百花谷的毒, 虽威力不及此, 毒发的样子却差不多。”
“能撑多久?”国师问。
“上一个中毒的, 没撑过第二天晚上。”秦瑟说。
容岩难以置信的摇摇头, “怎么可能!”
秦瑟想安慰他,不要害怕,我绝不会让你出事的,床上的迟秋意却吐出一口泛黑的血水。秦瑟给国师让出位置,国师拿出银针,替迟秋意封了穴位。
“这毒根本就是奔着取人性命来的,不留任何余地。”国师说,“除了百花谷,应该没人能解得了。”
“百花谷在哪儿?现在去讨解药来得及吗?”容岩焦急道。
“不管来不来得及,必须试一试。”国师沉重道。
“摄政王到!”
正说着,温峥带人闯了进来。
“舅舅,您深夜入宫所为何事?”容岩现在没有心情搭理他,脸色不悦。
“我听说圣上遇到了刺客,特来慰问。”温峥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朕无事,只是……”
不消容岩说完,温峥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秋意!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了!”抓起容岩的衣领质问道。
“不得对圣上无礼!”国师斥他。
秦瑟也跟着抽出剑,被容岩用眼神制止了。
温峥却在此时看到了那跪了一地的御医,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双手骤然抓紧,“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手!”容岩正要解释,眼前兀然闪过一片寒光,再次回神时冰冷的剑刃已经架在了温峥脖子上。
是秦瑟。
温峥转而看向他,瞋目裂眦,神情可怖。
秦瑟面无表情,剑却逼得更近了。
剑下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够了,你们还救不救人了!”容岩被这两人气得够呛,不争气道。
温峥这才松开手,“怎么救?”
“百花谷。”
“我这就带兵去踏平百花谷!”温峥说着就要离开。
“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平了百花谷谁来救迟秋意?”容岩骂道。
“平了他们的谷,把药带回来。”温峥说。
“你觉得他能撑到你这一来一回吗?”容岩更加生气了,“带人到谷里去,软磨硬泡也好,威逼利诱也好,求他们交出解药才是正理。”
国师赞同的点点头,“圣上言之有理。”
“百花谷在哪儿?我这就带他过去。”温峥说着,推开挡路的御医,跌跌撞撞来到床边。
“老臣刚好知道,可以同武宣王一同前去。”国师说。
“秦瑟,你知道百花谷在哪儿吗?”容岩问,“国师年纪大了,让他去太不人道了。”
“不知道。”秦瑟脱口而出道。
容岩便没有怀疑,“那只能拜托国师了,路上一切小心。”
“老臣定不负所托。”
温峥抱起人。门外,车马已经备好,一队人迎着月色浩浩荡荡出宫而去。
车驰马疾,不过片刻便离开庆阳城几十里地。出城后,道路逐渐变得崎岖,国师掀开帘子看了看,提醒道,“前方有一片树林,过了树林,第二个路口右拐。”
温峥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木然的点了点头。迟秋意的血虽然止住了,面色却苍白如纸。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
国师不安的看向窗外,马车已经进入了林子,四下静悄悄的,月色明朗,风声簌簌。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帘子尚未放下,便听到了前方排头兵的惨叫声。
“吁!”车夫停下车,“王爷,有刺客!”温峥放下人,拔出剑,起身跳出车外。国师拿出随身的匕首,紧张的守在迟秋意面前。
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知是谁的人撞在了马车上。马儿哀鸣起来,有人滚到了地上,马车开始失控,车夫出事了。
国师握紧匕首来到车外,“王爷,不可恋战,快回来!”说着拿起缰绳驾车而去。
温峥已经杀红了眼,听到国师的提醒,飞速解决掉眼前的人,轻点几下追上了马车。
刺客却紧追不舍,密密麻麻如成群的马蜂。
“王爷,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不如由老臣将刺客引开,您带小将军走林中的小路。切记,一定要往右走!”
温峥看着面色越发苍白的人,终究不忍,点头道,“国师的大恩大德小王必没齿难忘!”
说罢,背起人跳出车外。
刺客果真继续追着马车去了。温峥借月色在林中找寻起来,却始终没有找到国师说的小路。眼看迟秋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温峥四下看了看,四周静的只能听到风声,没有丝毫刺客的形迹。轻轻放下人,看着那双没有血色的嘴唇,温峥倾身吻了下去。
那双唇也是冰凉的,温峥心中苦涩,唇齿却没有留恋,渡完气后便极快离开了。
庆幸的是,迟秋意总算好受了一些。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呼吸却平稳了不少。
“你们去那边看看!”远处,刺客的搜查声响起。
温峥心道不好,国师怕是出事了,重新背起人继续赶路。跑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现两条岔路,温峥毫不犹豫朝右边跑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温峥默默加快速度,没跑多久,前方却又出现一条岔路。
温峥虽然疑惑却还是继续向右跑去,刺客们紧紧追在身后,“嗖”的一声,耳边飞过一只银箭。温峥后怕的将背上的人抱在怀里。前方,树林终于消失了。
温峥大喜,使出全身力气跑上前去,却赫然发现,哪有什么百花谷,眼前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
温峥一惊,堪堪停住脚步。身后,刺客也追了上来。
银箭骤雨般袭来,温峥一手抱着人,一手拿剑,勉强抵挡了一会儿。不行,对方人数实在太多,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躲得过去。
余光又看到那悬崖,温峥心一横,扔掉剑,横抱起人跳了下去。
刺客追到崖前,“下面是哪儿?”
“不知道!走,先回去禀告首领。”
……
宫中,容岩焦急的坐立难安。秦瑟见他这副样子,实在心疼,逼着人上了床,自己熟门熟路来到御膳房,亲手为容岩煮了一碗安神汤。
可是容岩根本睡不着。
如果任务对象死了,任务岂不是凉得透透的?“003,积分还剩多少了?”
“宿主,不到500。”
“怎么会这么少?”
“您在上个世界挥霍的太多了。”003记账向来一清二楚,解释道。
“那这个世界呢?就一分没赚吗?”
“宿主,您说的没错。”
容岩猛地睁开眼睛,这两人什么毛病?一分都没有?是想让他凉在这里吗?
“岩岩,你怎么了?”秦瑟正端了汤进门来,见容岩睁开了眼,扶着人坐了起来,“既然睡不着,喝点儿热汤吧。”
容岩更没有胃口喝汤,勉强喝了一口,放下碗道,“我们都是外来的,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却什么都会。”
秦瑟将碗放到桌上,“我也不是什么都会的。”
“你会舞剑,还会看毒。秦瑟,你还会什么?”
“乱七八糟,他们教什么学什么。”
“谁教你?”
“师父他们啊。”
“你哪来儿的师父——哦对,你是国师的师弟。你为什么会变成国师的师弟?国师说他的师弟五岁就入门了,那个人是你吗?”
“是我,”秦瑟说,“但也不完全是我。我在上个世界……”他本想说去世,又怕容岩担心,改口道,“待不下去了,失去意识后,睁开眼便在一个五岁小孩儿的身体里。他的父母叫着我的名字,哭着说你可算醒了。我便想,我又投胎了。”
这可不像是投胎,容岩心想。
“我被他们送到了师门,心想反正这具身体还小,不如就先呆在这里。长大一些后,便开始寻找你的踪迹。天不负我,还真让我找到了。”秦瑟没有发现容岩的异样,继续说道。
“你怎么知道那便是我?”容岩问。
“直觉。”秦瑟说,“我的直觉从没出错过。”
“直觉?”容岩觉得这个回答很没劲,“我也有直觉,下次换我去找你吧。”
“你想有下次吗?”秦瑟问。
没有不行啊,容岩默默想到。四个世界任务成功才能回去,这才第三个世界……
秦瑟却以为他是害怕回去碰上秦夫人,便没再追问,右手轻轻摸上容岩的脸,“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你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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