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人参晒了整整一日,等次日大早就被收入布袋种,跟着野兔野鸡一同去了镇上。

    李嗣英驾车,时不时问几句李嗣谦的学业。

    “大哥,你说五哥能改好吗?”李嗣谦自然自己是个学霸,但也经不起时常提问的。

    尤其是十句有八句不离的时候。

    “作为兄长,我当然希望他能改好。”

    若是不能改好的话,那就是拖累全家。

    这话李嗣英,李嗣谦都没有说出口,一切都看李嗣正今后态度。

    牛车到了屠氏的铺子,李嗣谦背上竹筐从牛车上下来,还没见到屠氏,嘴里就先嚷着:“四嫂!”

    屠氏正在里头杀猪,听到这声时只是觉得有些耳熟,还未等她动作,李嗣谦已经到里头了。

    “四嫂~”

    屠氏见李嗣谦一人,眉头一皱,“怎么就只有你一人?没人送你来?”

    “大哥跟着我来了。”李嗣谦笑呵呵的说:“昨个儿我上山,从陷进里抓到了野兔野鸡,今个儿带来了。”

    李嗣谦说着解下竹筐,让屠氏去看,屠氏看过,用称量过。“野鸡一百二十文,野兔一百五十文。”

    说完就从抽屉里拿铜板,数了二百七十文。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你与大哥回去了就跟娘说一声,等那时我跟你四哥,还有令仪道生一块儿回去,一家团聚。”

    “知道了四嫂。”李嗣谦正跟屠氏说着,店铺外,李嗣武正巧回家拿东西,碰上在外面等的李嗣英。

    兄弟两站在外面说了几句,李嗣武夫妇就目送他俩远去。

    “大哥跟老七过来是为了卖野味?”李嗣武生得孔武,打铁可是力气活,不然可干不了铁匠的活计。

    “对,琢磨着还得置办别的东西。”

    李嗣谦一上牛车,李嗣英就往医馆方向去。医馆是三开间的大铺子,李嗣英将牛车停好,想跟着一块儿进去的时候被李嗣谦拦下了。

    “大哥,外面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你把牛车停在外面不合适,要被人牵走了,怎么办。”

    李嗣英顿足,想着是这个道理。

    买一只黄牛可得十两银子,这还是运气好的时候。

    “你一个人进去真的可以?”

    “放心吧,我很快就出来。”

    李嗣谦想着山里多药材,要是这家医馆价格公道,今后采摘就都送到这儿来。

    李嗣谦背着竹筐进去了。

    一进屋就看到一整排的药格子,里面放满了处理好的药材,外面贴着红字,用笔写上什么药材名。

    药格前就是柜台,即是抓药,也是结账的地方。

    药童都穿着浅蓝衣衫,手里不是拿着药方就是拿着小称。

    李嗣谦排在后面,等到他时,掌柜问他可有药方。

    “掌柜,我昨日采摘了一些药材,不知您这边收不收?”

    掌柜听了这话,叫了一个名字,被叫的那人身着长衫,正在外堂引导孤寡老人。

    “师父,您找我?”

    “这位小友来卖药材,为师这边走不开,你且替为师看看,价格要不好定下再来找为师。”

    “是。”

    男子转而对李嗣谦道:“这位小友请随我来。”

    男子带着李嗣谦进了里屋,隔绝了外头的喧闹。

    “不知小友要卖什么药材?”

    “血人参。”李嗣谦说着将解下来的竹筐放在二人跟前,“稍稍炮制过,请过目。”

    男子随手抓了一把出来放在眼前打量,发现眼前的小孩是谦虚了,这血人参处理的很好,几乎没什么瑕疵。

    “小友,血人参我们医馆出一两一斤,你看如何。”

    李嗣谦想了想,他摘了不少,在家量时也有五斤左右,那就得五两多。

    “可。”

    男子将竹筐里的血人参取走入格,付过药钱后送李嗣谦离开医馆。

    李嗣英没立即问价目,反倒是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旁边人少了许多才问:“这血人参卖了多少钱?”

    “五两多。”

    李嗣英惊了一把。

    想着这还真是好东西,进账不少。

    “大哥,家里开销大,我想着田里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就上山摘草药去,你看如何?”

    “这当然是可以的。”李嗣英脸上挂着笑,“不过你也不能耽误学业。”

    “……大哥,三哥布置的课业我可都完成的极好,只是三哥他自己,总是给我额外布置,就跟上课拖堂的夫子,说些不合时宜又没必要的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李嗣英笑问:“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男子应以国家社稷为重,可我如今也就是八岁孩子,国家社稷我也管不了。”

    李嗣英听了觉得是这个道理。

    “大哥,我觉得三哥怕是疯魔了,要不要折服回去,买核桃给三哥补补脑子?”

    李嗣英笑道:“你小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你三哥知道了,怕是要拿树枝抽你。”

    “你三哥压力也大,在你之前,家里将希望他能考上举人,光耀门楣。”

    “你读书比起你三哥要好的多了,他这才盯着你,想要你完成爹的遗愿。”

    李嗣谦:“……”

    他更喜欢望闻问切。

    “你且好好读着就是,家中还是供的起老三与你读书的。”

    李嗣谦还能说什么,他只能闭上嘴,默认了。

    这年代读书习字不是容易的是,他们家能做到全家上下都识字,那还是因为便宜爹是个秀才的缘故。

    不然哪有这机会。

    牛车回了李家村,李嗣谦将钱给了温氏后就被李嗣神抓去读书。

    李嗣谦拿着《千字文》时李嗣神就一直盯着他,愣是将他看得心里发毛。

    “三哥,你要太闲了可以去教教两个侄子读书习字,不用这样盯着我。”李嗣谦将《千字文》拿高一些,直接挡住李嗣神的□□裸的眼神。

    “那两个不是交给你了么,怎么又让我去盯了?”

    “三哥是秀才,我才刚启蒙呢,能一样?”李嗣谦觉得自己还是离这位书狂远一些的好,这不,拿上书就溜了。

    李嗣神想喊人回来时也晚了,早就溜的不见人影。

    李嗣谦准备去主屋找温氏,温氏那儿留了便宜爹的书籍,眼下他学了一个多月,该认识的也都认识。

    门一推,就看见里面有个人影窜了出来。

    李嗣谦直接被撞翻在地,手臂上的疼痛叫李嗣谦冷汗直冒,倒在地上的同时他也看见这小偷偷了地契,当即朗声大喊:“抓贼!快抓贼!”

    李嗣谦的声音大声,直接惊动了在家里休息的人,那个小偷还没出门,就被人一杆子打了半死。

    温氏也被惨叫声惊醒,换上衣服出来,就看见老五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

    “这怎么回事。”

    “娘,老五偷偷进了您房间,偷拿了房契地契,要不是老七正巧来找您,还不知道这事儿呢!”李嗣英气得不轻,即便拿杆子打了几下,依旧不解气。

    温氏看向李嗣正,问道:“你拿家里房契地契做什么。”

    李嗣正不敢说话。

    李嗣神打量李嗣正半天了,见他低着头不吱声,心里就有火想要发出来,“老五,你这段时间不在家,是不是又去赌坊赌钱了。”

    “三哥,我那不叫赌钱,是赚钱。”李嗣正忍不住反驳。

    啪!

    温氏站在李嗣正跟前,给了他一耳刮子,“竖子!还敢顶嘴!”

    李嗣正不可置信的捂着脸,两眼泪汪汪,“娘,你不是说最疼我的吗,你怎么还动手打我,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五哥,娘疼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娘的?”李嗣谦听着这话就觉得有毒,这言论跟个绿茶似得。

    “你先前欠赌坊五十两银子,家里替你还了,但大哥二哥三哥也都还要养小家的,这钱三位哥哥不催你,那是顾及兄弟情分,但你不能不还。”

    李嗣谦站在李嗣神身侧,冷眼相待,“你不想着赚钱给五嫂好日子过,反倒又去赌坊里混日子,还想把房契地契偷出去,是不是要拿出去抵债?”

    李嗣正脸色大变。

    他脸色一变,众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丫的还真打算把房子抵出去!

    “你这个孽障!”温氏气得又甩了一耳光,李嗣正本周正的脸,一下肿的跟猪头一样。

    “娘!”李嗣正也不管脸了,上前就抱着温氏大腿嚎嚎大哭,“娘,你得救救我,他们说了,要不还钱,就把我,把我给卖了……让我去接客……”

    “娘,我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去卖……娘,你救救我救救我……”

    李嗣正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擦了温氏一身,温氏见了也心疼,只是这件事不是她一人说了算。

    “说!你此次又欠了多少。”

    李嗣正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指。

    “一百两?”温氏想着,要是这个数额,全家人还可以凑一凑,要不够的话她就跟孩子他们三叔借一些就是。

    跪在那儿的李嗣正连连摇头,开口纠正,“娘,不是一百两,是一千两。”

    堂上的都呆住了。

    李嗣谦都忍不住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单位了。

    温氏忍不住问:“你刚刚说多少?”

    “娘,儿子说不是一百两,是一千两。”

    温氏眼前一黑,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倒去。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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