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看着满身是血的李嗣正时,心里抽疼抽疼的。
这眼泪也就不自觉地流下来。
安氏看情况不对,连忙回屋去找自家丈夫,眼下家里除了女眷,也就只有他一个成年男人。
“三郎!”安氏也是有些慌,那些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也不知是来做什么的。
李嗣神听到自家媳妇叫自己开口应了声,见人慌慌张张的进来,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这么慌里慌张的。”
安氏喘了口气说:“来了好几个青壮男人,五郎被人打得浑身是血,眼下就在门口。”
李嗣神一听这话,这书也看不进去了,连忙往外走。
李嗣谦对两个萝卜头说:“你们继续写,我等会儿就回来。”
李嗣谦也跟着出去,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李道一跟李道志也跟着出去。
等看到五叔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你们怎么跟着过来了。”李嗣谦听到后头的脚步声,一转头就看见这两个屁大点的孩子瘫坐在地上。
“娘不在家,家里也没什么人,你们赶紧去田里把大哥他们叫回来,速度快点。”李嗣谦想着这两个毕竟年纪还小,见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还是让他俩先躲出去,等回来的时候,也应该收拾的差不多了。
李道一跟李道志连连点头,从后门出去,拔腿就跑。
“几位兄台来我家所为何事。”李嗣神一出来就看到老五李嗣正倒在地上,他媳妇杨氏趴在他身上哀嚎。
在看到家里多出来的几个人后,脸色也不打好了。
“你们家李嗣正在赌坊里赌钱输了,现在我们来拿钱。”打手的目的就是来拿赌资,至于旁的,他不会过问。
“这怎么可能,我家五郎月前就跟着掌柜外出,怎么可能会在赌坊里赌钱,你们不要信口开河!”李嗣神一脸不信可就在他话刚出口,为首的就摸出一张欠条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尤其是看清上面的字跟落款的时候,脸色更是难看。
因为爹是秀才的缘故,他们几个自小也一起读书习字,对于兄弟的字迹自然也是能看得出来。
李嗣神眼下都想一脚踹飞这个弟弟,不脚踏实地,竟想着赌博赚钱!
“瞧你模样也是个读书人,哥几个最是钦佩读书人,这上面的欠条你也看清楚了,这李嗣正在我们赌坊欠了五十两银子,这笔钱你们李家要能拿出来,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也就不好意思了。”
李嗣神黑着脸问:“你们还想怎么不好意思。”
打手指了指地上的李嗣正,“这人我们得带走,死活无论。”
杨氏本就心疼丈夫,眼下听到这话更是血气翻涌,直接晕了过去。
李嗣谦一看,当即冲了过去,给杨氏诊脉。
这一诊,李嗣谦有些傻眼,竟然喜脉?
“三哥,五嫂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李嗣谦这一句震得李嗣神说不出话。
“三嫂,你先带五嫂回屋歇息,她现在这样很容易流胎。”
安氏看了看李嗣神,见李嗣神点头后就去搀着杨氏回屋去。
就这时,李嗣英几个从田里回来,即便先从两个侄子口里知道老五满身都是血的倒在地上,可见到的时候心里还是疙瘩了一下。
李嗣正就跟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是血,看了一眼就能吓死人。
“大哥大嫂,二嫂。”
李嗣神跟李嗣谦叫了人,李嗣神就与李嗣英简单说了一下经过由来,这刚说了李嗣正赌博欠了五十两时也想给这个弟弟来上几脚。
出去干活没寄多少钱回来也就算了,现在一回家就是带着欠条回的。
李嗣英忍不住多问一句,“老三,确定是老五的手笔?”
“大哥,我看过那张欠条了,确确实实是老五的手笔。”
李嗣英听完,感觉脑子嗡嗡的,就像是无数只苍蝇在脑海里盘旋。
“大哥,他们说了,要是拿不出钱,就要把老五带走,死活无论。”
李嗣英听到这话急了,赌坊的人都没人性,老五要是被他们带走了可怎么办。
“刚老七说弟妹有身孕了。”
李嗣英听完就觉得头疼,还真是两口子,好事坏事都掺和在一起去了。
“没办法了,只能先替他把赌债还上。”李嗣英说着就叫自己媳妇回屋去拿银子,他们兄弟先凑一凑,要能有五十两就不要动老母的体己。
老二不在家,章氏听到要出银子给李嗣正还钱的时候心里很不乐意,可现在大哥三弟都盯着,她也就勉为其难的拿出五两银子。
李嗣英拿了十两,李嗣神拿了十两,公中出五两,剩下的二十两是陈氏告诉了杨氏,杨氏自个儿出的。
五十两银子凑齐了,赌坊打手也就回去复命。
至于李嗣正也被抬回去上药换衣,等温氏回来再说。
李嗣谦的房间跟李嗣正的房间就隔了个李嗣直的,那头杨氏哭天喊地的,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起初只有杨氏的嚎哭声,可时间一久,里面还参杂着男人的暴怒声。
作为小叔子,李嗣谦不好去管人屋里的事,可眼下越演越烈,李嗣谦就去找大哥了。
李嗣英黑着脸上了李嗣正屋里,逮着李嗣正就是一通骂,骂完了就叫李嗣正安分一些,不然就将他丢到院子里去。
被教训的李嗣正也就安分了半日,等温氏从娘家回来的时候就又开始哭天喊地的了。
“娘,你可算回来了。”饱受摧残的李嗣谦是真受不了,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温氏回来。
“老七,你这脸色怎么这么憔悴?是不是哪里不舒坦?”
李嗣谦摇摇头,“不是的娘,是五哥回家之后就整天没完没了的闹腾,我这书都看不进去。”
“你五哥回来了?不是之前来信说还要七八日才能归家嘛。”
“回来了,还是被赌坊打手送回来的呢。”李嗣谦抿嘴,温氏忙问怎么回事。
“五哥在赌坊打赌,输了钱,大哥二哥三哥都垫了一些,五嫂自个儿出了二十两才把五哥给保下来。”
“这……输了多少?”
“五十两。”
温氏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这辛苦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老五那个败家子居然一下子输了五十两!
“五哥被赌坊打得满身血,五嫂尽心照料五哥还不领情。”
“那是她的丈夫,照料自个儿丈夫是应该的。”
“娘,五嫂有身孕了,五哥都不怜惜,这样还算什么男人。”
温氏一听杨氏有身孕就觉得杨氏应好好养伤,不能太劳累。
“五哥换药怎么办?”
“让你三哥去。”
李嗣谦无言以对。
他三哥这两天都没去看过他五哥呢,这心里怕是憋着火,要三哥去上药,五哥怕是惨了。
杨氏暂时住到了安氏那儿,李嗣神搬去跟李嗣正同吃同住。
李嗣正嚎叫一声,就会被李嗣神斥责,打搅他看书。
李嗣正起初还恃宠而骄,结果被温氏打了一耳刮子后就安静了,平日也不跟李嗣神说话。
也正是如此,李嗣正性情越加偏激,等他伤好后,拿了杨氏的首饰出去典当,又去了赌坊。
这一次,他要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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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谦背着竹筐又去了后山,手里拿着砍刀,竹筐里除开野果野菜以外还有一只鹌鹑。
这只鹌鹑奄奄一息,就在刚刚,直接咽气了。
李嗣谦此次进山的目的就是将陷进做大一些,要抓到狍子什么的,就能送镇上卖了,补贴家用。
可惜的是他先前布置的几个陷进里就只有一只兔子跟一只野鸡。
陷进做大之后,李嗣谦就不多留,背着竹筐下山去了。
回途途中,随意一瞥,见着褐色灌木,凑近一看,小叶急尖,上绿下灰。
李嗣谦当即拿砍刀去挖,将血人参从土里挖出来,放竹筐里,疾步回家。
回到家后,李嗣谦将竹筐往房里一丢,拿上血人参去井边打水,将血人参清洗干净,用小刀去了外面的表皮,在去拿篓子放在太阳底下晾晒干。
章氏正在厨房里烧菜,开着的窗户,正巧能看清前院里的情景。
等手头不忙了,章氏就走了出来,一看篓子上都是药材。
只是叫不出名字。
而李嗣谦去了主屋,温氏正在那儿叹气。
“娘,我想明早叫大哥带我去镇上。”
“你去镇上做什么?”
“我今个儿下山,带了鹌鹑野兔野鸡,明个儿可以拿到四嫂那儿卖了,补贴家用。还有就是我挖到了血人参,那可是清热解表的好东西,我想卖到药房或医馆里去。”
“我滴乖乖,你怎么认得拿血人参?”温氏说完这话也觉得不对,摆起脸,“不是与你说过,不要在进山了么,你怎么还上去。”
“五哥欠的五十两几乎将家里银钱掏空,来年三哥要乡试需要盘缠,五嫂有身孕,得好好调理身子,再有就是二姐也要仪亲了,得准备嫁妆才行。”
李嗣谦的话叫温氏无法反驳。
这些都是事实,她又如何反驳。
“娘,我识得草药,摘一些送镇上也能卖几个钱贴补家用,蚊子肉也是肉不是。”
温氏摸了摸李嗣谦的脑袋,“你一个八岁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五哥怎么就……”话未尽之意,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希望你五哥能学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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