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名带他们过来的警员突然出声。
应沉敏锐的目光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
警员点点头,“这条路原先是亮着的。”
说这时那时快,一抹强烈的光亮袭来。应沉很快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们头顶上方的树枝挂满了一串串小灯泡,这些灯泡亮起,像是火树银花,绵延千里。
应沉突然做了手势,让众人保持沉默,不要说话。
亮光果然一点点黯淡下去,等到完全暗灭。应沉猛地抬脚往地上一跺,不一会,灯光复又亮起。
果然,这些都是声控灯。
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人费尽心思装起这些灯,除非是为了方便夜晚走路。
应沉道:“沿着这条路往下搜寻。”
“是。”
不管怎样,就算只有一丝丝的蹊跷,他都不能放过。
大部队一直火速前进,这些灯泡就像是源源不断,没有尽头一般,走过一茬还有一茬。
冯煜摸到应沉跟前,“应队,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
众人的体力逐渐告竭,找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信心也快没有了。
应沉看着一个一个蔫了般的脸庞,不禁开始怀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按亮手机屏幕,一直显示是无信号状态。
“冯煜。”
冯煜从后面上前,应沉道:“你带几个人分别往高处去,争取能接收到信号。”
“是。”
越往深里走,越没有信号。顾芊月的手机几小时前由失踪变为了无信号,这一点倒是符合山里的情况。只是他总觉得每一步都像是被人算好了一般。他所见到的都是那人想让他看到的。
他必须找到突破口,且比那人快。
忽然,一阵乱风吹过来,应沉迷了眼,往边上走了走。路两旁的野草狂乱飞舞着,忽然,他发现中间有一块地方似乎凹陷下去一块。
应沉跟身边警员要了块放大镜。在内里中心的杂草全部匍匐在地上,很明显有被车压过的痕迹。
他道:“派两个人到那边去看看。”
没多久,两人回来。
“应队,跟您想的一样,确实是被车碾压过,看地上留下的痕迹,像是台四轮车。”
“行动轨迹呢?”
“跟我们来时的方向一致。”
应沉沉吟道:“也就是说那条道是完全复制羊肠小道的走向的。”
“可以这么说。”
难怪,他早就预算好了每一步。难怪这条路那么原生态,连个脚印都没有。可是他为什么又故布疑阵,花费这么长时间去挂这些声控灯呢。
是想监视什么,还是说这些灯是有其他用处的?
应沉撑着下巴反复思考,时间,时间!!!
没错,就是时间。墙上的涂鸦最起码是三年前画上去的,那时候他对顾芊月就有敌意,洋娃娃连续送了有两年多。他的时间太充裕了,他有充足的时间去想一个完美的犯罪。甚至去想着怎样消耗警察的时间,或者说怎么扰乱他们的视线,从而达到自己真正的目的。
“应队!”冯煜在一个小山坳上高声叫道。
应沉快步过去,他将高举着的手机屏幕对着应沉。
定位地点变成了北宁市。他们已经在临市的地界了。
冯煜已经讶异得不太说得出话,“应队,这……”没想到他们在这深山里耗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夜晚九点多了。
距离零点只有两个多小时!
应沉将手机丢给冯煜,“你联系宋局,如果有援力到,让他们在外围布控。另外让一队人继续前进,看看前面到底有什么,注意无论发生什么,让他们都不可以轻举妄动。”
冯煜连连答应,忽然想起,“应队,你呢?”
只见应沉没有回话,而是蹲下身将两边的鞋带再次系紧,然后起身道:“我折返。”他倒要看看屈弥究竟搞得什么名堂。
“我跟你一起。”
应沉笑了笑,“就怕你受不住。”
冯煜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你……你是要疾跑过去?应队,这可有……”
他道:“我必须一搏。”
“可是你过去万一顾芊月不在呢?”到目前为止,他们都在被屈弥耍得团团转,除了项链,没有一点实质性进展。如果顾芊月就沿着这条路早被转移了呢,可能性太多了。
应沉抬眸静静看了会天上的月亮,“赌一次。”
回到所有所有的起点,一切根源皆是成风。
水淹没膝盖,顾芊月拼命沿着石砖往上蹭着身体。石砖粗糙,摩擦力大,可饶是这样也不能帮她分毫。
她已经看不到月亮了。再这样下去连明早的日出也见不到了。
顾芊月开始蹭着石砖艰难移动着,屈弥只是将她的手脚全都绑紧,并没有将她固定在一处,如果如果她能动到台阶那,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她小心翼翼移动着,试图削弱着水的力量,尽管这可能会加速她的死亡,让她直接跌到池底。
应沉没命般发了狂地往前跑。他不敢停下,怕一停下就再也起不来。纵使双腿如灌了铅般再难移动,喘不上来气仿佛随时都会晕倒般难受。脑中一直徘徊不去的念头告诉他,他一定要去到她身边,哪怕当一对亡命鸳鸯。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直到他磕倒摔跤然后一蹶不振。应沉喘着粗气,仰躺在杂草地上,漫天的星辰都围绕着中间的月亮。
月亮,他伸出指尖想要触摸,却是天边的距离怎么都摸不到。忽然,远方似乎闪了下,那轮明月黯淡几分,渐渐地半边都空了一块,好似是被吞噬掉了,只剩下另外半边勉强维持着光亮。
应沉挣扎着爬起,手臂不受力,却再次跌倒。头顶有一束长柄样子的东西一闪而过,急速往下滑,他反应了会才明白那是流星。
他不太信这玩意,如今却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双眼,真诚地向流星许愿。
如果有用的话,就保佑那个小姑娘能够得偿所愿。她说过会跟他白头的,可千万不能让她食言。
等应沉再睁开眼,只剩下孤零零的残月更显寂寥,哪还有流星的影子。
顾芊月够着脖子,尽量让自己的鼻子始终在水位上方,她的手腕和脚腕因为不停移动而越勒越紧,渐渐渗出血来。
她顾不得这些,只赶紧加快了速度。离扶手还有差不多一米,她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忽然,不知从哪响起一阵古老而沉闷的钟声,顾芊月愣了下然后更加用力地往前移。钟声一下又一下,似是黑白无常用来索命的催命符,顾芊月身子往旁边一倾斜,接着没入冰冷刺骨的池水中。再小心再小心,还是失足了。是梦吧,意识慢慢沉沦的时候,耳边居然听到了应沉的呼喊声,那般急切,那般痛彻心扉。
顾芊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微眨了眨,周围一切很暗,忽然她的眼前冲出了一个放大版的人脸,仔细看,还有点帅,更有点像应沉。
她应该是到了阴曹地府吧。
那就恕她胆子更大些了,她对着放大版的帅脸道:“你长得好像我男朋友。”是真的很像,她也不算是调戏。
“小哥哥,你是什么职位啊?应该有权利让我不喝孟婆汤吧。”
应沉跌坐在一旁,两个腮帮子往里缩。奔波而来的疲累、刚刚潜下水去救人都不及顾芊月这两句话让他来得心累。
他不得不告知她,省得她继续疯言疯语,“顾芊月,你没死。”
嗯?她没死,那眼前的不就是活生生的应沉?
尴了个尬的,顾芊月示意应沉将自己扶起来,“我刚刚脑袋特别晕,我要是有说什么,那一定是我在做梦”
应沉哼笑,“我看你清醒得很,还知道编瞎话。”
顾芊月:“……”
她忽然低下脑袋,应沉默不作声为她解着绳索。全部被打了死结,解起来特别麻烦。可他低垂着眼睑,认真解着。
“你怎么才来啊?”
强忍着哭腔的一声,让他忽然停住动作,接着顾芊月扑进他怀里,细声啜啜哭泣起来。
应沉仍由她抱着,只在她稍微缓过来的时候,替她擦着眼泪,慢慢告诉她:“我先将绳索给你解开,然后我们离开。”
这地方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恐怕你们走不了了。”屈弥自黑暗中举着枪往这边走。
“小心!”应沉将顾芊月转了个边,以身体护住她,接着只听他闷哼一声,顿时许多鲜血流出浸湿衣袖。
屈弥按动开关,继续扫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应沉只能带着顾芊月来回躲着,室内空旷,再这样下去,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忽然,应沉将顾芊月拦在身后,以自己的血肉挡着屈弥的攻击。
顾芊月意识到他的意图后:“你疯了么?这样你会死的!”
他的左腿中弹,被迫弯曲。顾芊月重新露在屈弥眼前。他却忽然停手,转而拍起手来,“多么感人至深的爱情!”
前提是建立在他们不是顾芊月和应沉的基础上。
屈弥再度举起□□,应沉挣扎着要爬起身,顾芊月不依不饶用下巴死扣着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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