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莱市出差回海宁的路上，冯煜左一个叹气右一个叹气。
应沉闭着眼，微微后仰着，充耳不闻。
冯煜重重叹气，感觉他就算叹再多都不管用似的。终于某一刻起，他不再叹气。
应沉幽幽睁开眼，冯煜立即看去。
两人眼神对上，应沉道：“还有200米到服务站了。”
冯煜一愣，“去服务站做什么，你饿了？”
“没有。”
“你渴了？”
“……不。”
“那去做什么，直接回海宁呗。”
应沉斜他，语气幽幽，“你不需要方便？”
“不用啊。”
应沉点点头了然，“回去1000个俯卧撑，1000个高抬腿。”
“我……”
要不是高速不能停车，冯煜肯定得和他理论理论。
他吸收了下，还是想不通。
“应队，我做错什么了么？”
“嗯。”
冯煜憋住气，“那请您告诉我，我哪做得不对？”
他不能被罚了还不知道原因。
服务站就在前头，冯煜一点要转弯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朝前驶去，直奔海宁。
应沉算了下时间，照这个速度，晚饭前能到局里。
“应队？”
应沉一直没反应，冯煜等得有些着急。
应沉重新闭上眼睛，语气不轻不重道：“虚得慌，才会无病呻吟。”
无病呻吟？冯煜的眉皱得像团乱麻，他怎么无病呻吟了？
他忽然想起反驳着：“我那是叹气！！”
博取他关注的一种方式！谁知道一点效果都没有。
既然已经被罚，冯煜索性说出自己一直想说的。
“应队，我就是想不明白，这案子我们跟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抓着人一窝端了，莱市那边跟你要人，你说给就给。那我们这几个月的辛苦呢，就一点说法都没有？”
应沉静静听他说完，问：“你是什么？”
“什么？”他不太明白。
“我们是警察，破案子就是我们最主要的工作。”应沉顿了顿接着道：“其余的都是锦上添花。冯煜，都是兄弟单位，别那么较真。”
“是是是，您高风亮节。”他都习惯了。
应沉轻笑一声，“没有莱市那边的帮忙，我们能那么快摸清嫌疑人的社会关系？这边案子了了，那边还有些陈年积案要处理，你告诉我，是你你该怎么做？”
冯煜不吱声。
应沉帮他说：“你会跟我做同样的选择。”
冯煜啧唇，一脸被看破的无可奈何。
“我这还不是心疼您又被宋局唠叨。”
“想开点，没有这档子事他照样唠叨我。”
冯煜仔细想想，还真是。
应沉预估不错，车开过警局，刚好是下午6点过5分，是吃晚饭的时间。
“应队，冯煜。”林琳看到他们回来起身。
应沉点了点头。
林琳分别给他们都倒了杯水。冯煜直接接过，眼神示意她别管他。林琳往应沉桌前走去。
“应队，喝口水吧。”
“谢谢。”
他一回来就忙着写报告，水放在那，他没顾得上喝。
林琳站在那一直纠结，冯煜边喝水边看着这边。
她忽然道：“你们还没吃晚饭吧？”
她最先看向冯煜，冯煜十分给面子说没有。
林琳道：“我帮你们点外卖吧。”她走回去，拿起桌上的手机问：“想吃什么？”
“我要超多肉丝的辣椒炒肉盖浇饭。”
林琳下单，偏头问：“应队呢？”
应沉奋笔疾书，“不用带上我，我一会泡个面就好。”
“这样子啊。”林琳明显失落。
冯煜帮腔，“应队，太不健康了！”
应沉轻哼，“吃外卖就健康？”
冯煜噎住。
林琳适时道：“我去帮您先泡上吧。”
应沉拒绝，“不用，一会我自己泡。你先帮他点外卖。”
“外卖点好了。”她还是不想放弃，坚持着，去柜橱那拿了一桶泡面，“我还是帮您泡上，这样等您写好就可以吃了。”
“不……”
再次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整，眼跟前的手机响起，应沉接起电话，“宋局。”
林琳和冯煜两人双双安静，盯着应沉手中的话筒。
“回来了。”
“现在？”
“好，我马上过去。”
冯煜越过林琳杵在应沉跟前，“宋局找你是为着莱市的事？我就说吧，他指定得唠叨你半个多小时。”
应沉冷冷瞟他一眼，开口，状似邀请。
“你想跟我一块去？”
冯煜连连后退，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确不想。
应沉走远，林琳还抱着面盯着门口方向。
冯煜提醒着她，“泡面去啊。”
林琳面无表情瞅他，“还泡什么面啊。”
都不知道要训多久，面坨了怎么办。
应沉敲了敲门。
“进！”
应沉笑了笑，宋局的声音还是那般洪亮。
他推门而进的同时，迅速收了笑，“宋局。”
“坐。”应沉有些诧异但仍是坐下。一时搞不清宋玄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抢着开口道：“关于诈骗案……”
他问：“人交给莱市那边了？”
应沉点了点头，“是，莱市那边有案子没结清。人交给他们继续审，到时候数罪并罚。”
宋玄明沉声道：“办得不错。”
嗯？
应沉抬眼，他笑得一脸……不太怀好意。
宋玄明咳嗽一声，提着建议道：“我给你放个假？”
应沉盯着他看了三秒，“不需要。”
“你需要。”
这突如其来的假期就像是硬要塞给他一般，总是奇怪的。何况今日怎么半分唠叨都没听到。
“宋局，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我能有什么事？我不过就是体贴下属，想给他放个假而已。”边说边拿眼偷偷瞄应沉。
下一秒，他被抓个正着，若无其事移开目光，望着窗外的天色，喃喃道：“这天看着要下雨啊。”
“去哪？”
“蓝吉。”
应沉轻笑，接着精准拿捏。
“不是说放假么，怎么还有目的地？”
宋玄明知道自己一时嘴快，再怎么往回找补都无计可施。
他喝了一茶缸水，身躯靠后，微微仰在椅背上，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实话跟你说了吧，接到最新报案，报案人收到死亡预告，随时都有生命威胁，希望我们能贴身保护。”
应沉提出质疑，“有生命威胁，还要出国？”这不符合流程，也不太像宋玄明的风格。
宋玄明叹了口气，似乎在考虑着怎么说。
“她……有点特殊。娱乐圈你关注吧？”
娱乐圈？应沉心下忽然隐隐有某种预感。
宋玄明盯着他看了会，否认道：“算了，你这个木头肯定不了解。”
“……”
“顾芊月，娱乐圈挺红的女明星。报案人就是她。”
真正听到确实是她的时候，他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拒绝，“这事我干不了，换个人吧。”
“为什么？”
“我有别的事。”
“什么事？”
“我是1队的队长，你说我有什么事？”
宋玄明拍了下桌子，“应沉，注意你的态度！这件事也很重要。”
“不是，她……她那件事我了解过，还需要进一步跟进，我……”
宋玄明直接打断他，“那你知不知道就在你们回来的一小时前，我刚接了个电话。”
他沉着声告诉他，“是从莱市打来的。”
应沉闻声抬眸。
宋玄明接着道：“那群家伙为了减刑，还交代出来一件事。去年10月份，顾芊月在莱市参加活动，活动现场大厦的广告牌掉落，当时处理结果是由于大型鸟类撞击导致玻璃碎裂。”
听到这，应沉呼吸急促几分，双手不自觉拢紧，握成拳。
宋玄明顿了顿道：“其实是他们用改装过的无人机操作的。无人机完成撞击后，随后被他们销毁，所以现场没有残骸。”
“幕后指使是谁？”
那几个人应沉打过交道，是个只认钱的主。不然他们与顾芊月无冤无仇，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
宋玄明看他一眼，“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们一口咬定说不知道。”
“不知道？”
宋玄明看清应沉眼底的讽刺，沉声道：“确实不知道，网络交易，id已经注销。”
他低下头，指尖已经攥得发红发青。原来那时是真的有人想要她的命，他不敢想如果自己不在……
宋玄明看着他冷厉的神情，喝口水继续劝说：“人家指名要你，你……”
“应沉别忘了你的职责。”
应沉抬眼，硬生生压下眼底的厉色。
“知道了。”他起身，“我还有事。”
“坐下！”
僵持几秒，他还是坐下。
宋玄明皱着眉头，教育他：“端正你的态度，你出去代表的是咱们局，在人家明星面前，收敛收敛你的狗脾气。”
他没什么表情说道：“我就这样。”
宋玄明哼了声，“我听说他们明星脾气也大，不晓得跟你相比怎么样。”
他说着微微倾身，“眼下就有个机会。”
“？”
“顾芊月在会客室指名要见你，你去会会她，回来告诉我结果。”
“什么结果？”宋玄明下了死命令，他还能不去不成。
他笑了笑，又躺回去，“你俩谁更厉害啊。”
“……”应沉吐槽，“成天闲得给自己找乐子。”
“嘿，怎么说话呢你！”
应沉站起，扯了扯唇道：“祝您退休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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