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随琢磨了好半天，他觉得自己的安慰有些变味，说不出的哪里怪，但是他就是一时想不清楚哪里怪。
顾芊月看他这个样子，改口道：“我收回我的话。”
“？”
她道：“我的福气才不要分你一半。”
“……”
莫随以手为掩，虚咳几声。慌乱下他随手翻开腿间的剧本，“要不我们对对词？”
顾芊月欣然应允，“好啊。”
莫随突然觉得气场合了，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对词对到一半，顾芊月远远地看到裴语颜过来，两人眼神对上，顾芊月平静移开。
裴语颜知道顾芊月不待见自己，可她咬咬牙仍是走过来。
“你没事吧？”
莫随瞟了眼低头，两人的对词被迫被打断。
顾芊月抬眸，“你看见了，我全须全尾的，没什么事。”
裴语颜咬唇，“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的遭遇……”
“不信。”
裴语颜顿住，没再往下说。
顾芊月道：“莫老师，麻烦您回避下，我处理点私事。”
莫随点头，拿起剧本离开。
裴语颜一直目送。
顾芊月笑了笑，一针见血道：“别看了，你跟张易都成双入对了，还指望莫随怎么对你另眼相待呢？”
裴语颜不甘，“难道他就会对你另眼相待么？”
顾芊月抿唇，似乎生怕气不到她一般，“至少刚刚是他主动跟我说话的。”
“你……”
“你慢点气。”顾芊月帮她接上。
“裴语颜，你真的喜欢莫随么？”
“当然。”她回答得铮铮有声。
“那张易又是怎么回事？”
提到张易，裴语颜脸色忽变，似乎极不愿意提及这个人。
顾芊月扯笑，看得通透。
“其实你没有喜欢过任何人，这几个男人还有你勾搭过的其他人，不过是你向上爬的工具罢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裴语颜瞪眼，否认得极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随便。”顾芊月不太在乎，“我该说的我得说完。”
“裴语颜。”她站起，言辞恳切，“戏外就别演了，你真觉得每个人都是傻子么？包括张易。”
顾芊月微微俯身，覆在她耳边，“别玩脱了。”
裴语颜丝毫不领情，使劲搓着耳根，“你少虚情假意了！”
顾芊月耸了耸肩，无所谓。她只管把想说的说完就好。
“何娟那我觉得你还是去一趟，就算是要解约，也该双方坐下来心平气和讲清楚。”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语颜就不明白了，她这管得也太宽了吧。
顾芊月笑了笑，是不管她什么事。
“我就是个建议，采不采纳是你的事。”
“我不采纳！”裴语颜气急了，只想着什么事都和她对着干。
顾芊月抿唇，轻飘飘道：“随便。”
“哦，对了。”她想起一茬，“我还得去和莫随对词，你别跟着。”
“顾芊月！！！”裴语颜咬紧牙关，却又不能把她给怎么样。只能使劲跺脚，将地踩得啪啪响。
——
应沉从影视基地正门口进来，前台小哥眼皮象征性掀了一下，便继续投入到游戏中。
上回给了他几张顾芊月的签名照，应沉跟小哥已经混得很熟了。
身后有脚步声，屈弥快速回头。
应沉一怔，双方都没想到会是彼此。
他先点头，“你好。”
屈弥也回了个点头，“你好。”
与他们第一次碰面相比，他显得平静许多。
应沉抬步走过来。望着相似的容颜，他觉得恍惚。
他是走近后，随意瞥了眼，才看清屈弥盯着的是什么。
“很有意思，不是么？”
“嗯？”屈弥不太明白。
成风总是温和的，应沉的说话方式与他有很大不同，他从自己的想象中被迫分离出来。
应沉指着那一团黄线道：“这块区域与那边的朱红色应该是连在一起的，虽然花纹不同，但看所用的颜料，墙皮脱落的程度，怎么看都是同一时期的。而这团乱麻似的，似乎是用蜡笔画的黄色，应该是后加上的。”
屈弥默然，扯了扯嘴角，“或许是哪个顽皮的小孩胡乱画的。”
应沉赞同般点了点头，“我长得很像成风？”
屈弥抬眼，他微眯着眼，像只危险的豹子。
这点与成风也不十分像。成风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屈弥垂眸默认，“你是顾芊月的保镖？”
“是。”他顿了下问：“她和成风是什么关系？”
屈弥忽然笑了下，微微打量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卖着关子，“她没告诉你？”
“你觉得呢？”
应沉看了他三秒，径直越过他。
屈弥在他身后大喊：“恋人！”
应沉脚步微顿，屈弥继续道：“他们是彼此相爱的恋人。”
一个星期后，《点绛仙》在海宁影视城的戏份全部杀青，所有主演人员休整两天，便会转往西南地区进行进一步的拍摄。
应沉帮着顾芊月将行李搬回别墅，顾芊月边走边看手机道：“一会去看看小白呗。”
“哦。”
“我在想要不要把小白接回来住几晚，但是又觉得太麻烦，毕竟我过几天就要走了。”顾芊月自顾自说着，许久没有听到回应。
她望向旁边，“应沉？”
“啊？”
“怎么感觉你总魂不守舍的？”
“哪有。”
顾芊月狐疑，“哪里都有。”
她捧起手机继续往前走，她了解应沉的脾气，他嘴硬，不想说的事怎么都撬不出来。
“小心！”
顾芊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被连人带衣服往后一扯。
深秋季节，她套了件薄大衣，此刻脊背的那块布料正被应沉牢牢抓在手心里。身侧一辆电动车擦着她的身飞驰而过。
应沉等人走远才放开她。背后皱皱巴巴一片，应沉没眼看，帮她拍了拍。
对上顾芊月怀疑的眼神，他一本正经解释着：“有蚊子。”
“……”
她挑眉，“打死了么？”
“……嗯。”
顾芊月：“……”
她看他是不太清醒。
上车后，顾芊月坐在副驾，从储物盒里直接拿出个槟榔递给应沉，“喏。”
他一眼没看，直接拒绝，“你吃吧，我开车。”
“……”
我就是为了让你开车的时候清醒一点啊！
顾芊月忍住内心咆哮。
她再给他一次机会，“槟榔你确定不吃一个？”
应沉还是摇头。
顾芊月都觉得他是本能反应。她往前探身去看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往常这个时候，老早就化身老干部属性模式，一板一眼提醒她要坐好。
奇怪，太奇怪了。
比沉默更久的还是沉默。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顾芊月看了眼，有七十几秒。
她直截了当，“应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应沉：“……你想多了。”
她想多了？
他忽然叫她，“顾芊月。”
顾芊月偏头等着他说话。
应看过去，她丹凤眼微微翘着，眼底的余光像是清晨雨后的露珠那般湿润，鲜少看她如同一只小鹿般温顺。
应沉启唇，“以后走路别看手机。”
熟悉的嘱咐开启，顾芊月倍感亲切。
她辩解着，“我看路的，今天是特殊情况。”
应沉似笑了下又好像没笑，“恐怕不只是今天，我记得前天，大前天还有……”
“才没有好不好。”她似乎有些生气，连眼里的雾气都散了些。
应沉闭嘴，不同他争辩。绿灯亮起，他脚踩油门，车稳稳向前驶去。
默了好一会，顾芊月沉着调子问：“后天有个聚会你来不来？就在我家。”
应沉诧异一会，“什么聚会？”
“就和琪琪、joy他们聚一下，吃吃饭玩玩游戏什么的。”
“需要我做什么？”
顾芊月感到莫名其妙，“吃饭啊。”
她微微坐起身子，“难不成你会做饭？”
“不会。”
顾芊月：“……”
他看过来，“我以为你会让我跑腿什么的。”
“？”
应沉举着例子，“购置食材、酒水什么的。”
顾芊月不太理解，“点外卖啊，很方便。”
应沉回眸，盯着前方的道路，“那最好不过。”
顾芊月哭笑不得，“应老师，我不是要找你来当苦力，就真的只是吃吃饭。”
“毕竟这段时间你帮了我很多，上次还……救了我，一直没来得及感谢你。”
“所以是感谢宴？”
“诶？”她倒是没有特意去往这上面靠，不过也可以这样理解。
顾芊月点了点头。
应沉没有说话。
车驶入小区，两旁的树叶还是泛黄，风一吹，车前掉落许多银杏叶。
走的时候仍是盛夏，再回来已近深秋。
他有三四个月没回家了。明明还是在这个城市，对这里的景象却忽然觉得很陌生。
这几个月，陪着她在影视城，白天穿梭在不同时期的建筑间，夜晚静看灯红酒绿。他有些习惯这样的日子。
有些习惯只需21天养成，改掉可能需要更久。
“顾芊月。”
“嗯？”
车稳稳停在她家门口，应沉问：“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顾芊月边刷手机边道：“应警官，应老师还有应管家。总之就是很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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