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joy一直将应沉送到楼下大门口。
他琢磨着,该说点什么。反观应沉倒是显得比来时轻松许多。
“抱歉啊,芊月有些直接。”紧接着话音急转,“不过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是连轴转拍戏,累到了。”自家的艺人还是需要好好维护一下的。
应沉在他身侧,需要低头俯视一下,“没事。”
joy听到来自头顶的声音,压迫感似乎减小了点。
“您放心,我回头再做做她思想工作。她就是一时想不开而已,等她回过神,就会发现您的好了。”
应沉直接拒绝,“不用。”
joy不明所以,抬头望去。
应沉道:“强迫来的就没意思了。”回想起那时看到不住颤抖的双睫,他能感受到顾芊月强烈的抗拒。
joy组织的见面,现在到这种两难的境地。饶是平日里八面玲珑的joy此刻面对两个冷人,也给整不会了。
想了想,他还是不想放弃应沉这棵优质大树,“那回头我们请您吃饭,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让您白跑一趟。”
“不用。”还是拒绝。
“史先生,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面对应沉深邃的眼眸,joy似乎只能说出个“好”字。
他刚要抬步,接着送一会,应沉道:“留步。”
那蠢蠢欲动的脚步戛然而止,joy停在原地,看着应沉穿过通道。
本已经走到车前,应沉想了想还是回到柜面,食指与中指曲起,背对桌面敲击两下。
小哥头没抬,“门票300,扫码现金都可以。”
敲击声没断,小哥从忙碌的游戏厮杀中抽空抬眼,见是应沉,仍无任何情绪波澜,“门票300。”
应沉眉间微动,敲诈勒索的法律条令是哪些来着。或许该向这边的片警反应一下。
他双手撑在柜面上,稍微泄了点力。腹部一阵紧缩,他的额间滴落两滴汗液。
应沉又敲了下,没工夫与他掰扯,直接问:“墙上那些画是谁画的?”
无应答。
应沉发狠拍了下。
小哥不耐烦耸起眉峰,在看到男人相较之前凌厉许多的眼风,突然硬生生咽下那句脏话,老实道:“谁知道?”
许是畏惧男人周遭冷冽的气质,小哥又自觉补上,“这块墙是公共墙,来往的人都能画上一笔。”
应沉沉吟片刻,“乱涂乱画,就没有人管过?”
小哥扑哧笑出声,“大哥,谁这么上纲上线啊!”
“况且一没偷,二没抢,咱也没犯法。就画个画,至于小题大做吗?”
应沉与他据理力争,“这影响市容。”
小哥不屑一顾,“市容?也不差这点。”
应沉的双手离开柜面,渐渐紧贴裤缝,严肃道:“人人要都是这个想法,海宁还有什么希望。”
回到车上,将手机丢到中控台上,他这才发现手机快要被人打爆了。
陈曲给他打了将近二十多个电话。
应沉回拨过去。那边接得很快。
一上来就是三连问:“你人呢?”
“不是说来接我的吗?”
“别告诉我你还没出发。”
“……”
见应沉沉默,陈曲在那头似乎要跳起来,声线直接冲破话筒,“你不会真还没出发吧?”
应沉往后仰了仰,确认对方要发的牢骚发完后,才道:“有点事耽搁了一下。”
“哦。”
他主动问:“还需要我过去接你?”
“当然。”说着还怨怼着补上一句,“为了等你,我狂妄到拒绝了十个的车司机。”
“……”
一路疾驰过去,眼前的花草树木一帧帧后移。应沉用最快速度赶到机场。今儿陈曲回来,他答应要来接他的。
下车后,连着扫视两圈,都没看到陈曲的身影,应沉回到车上,拨通电话。
这回慢了些,陈曲高昂的音调传过来,“沉哥。”
应沉将手机嫌弃般再次丢远一点,吝啬地只给出两个字,“在哪。”
“我在t2啊。”
应沉问:“你不是早出来了?”
陈曲默了会,硬着头皮答:“是早出来了,不过又有点情况。”
“你来找我哈。”
啪嗒一声,利落干脆挂断电话,似是生怕对方在多说一个字。
“……”
他无奈只好下车,往t2航站楼走去。他拇指上挑,划开屏幕,又给陈曲去了电话。
手机被他随意上举着,贴近耳根。
五十秒嘟声后,自动挂断。他没接。
应沉眼睑微眯,再次拨打。
“沉……沉哥?”陈曲也是才看到应沉的来电,他忍不住磕巴起来。
“具体方位。”两秒后,“或者发个定位。”
要么自己说出来,要么借助高科技告诉他。
陈曲支吾半天,这时候却开始扭捏起来,“我也不确定啊。”他反正一阵瞎跑,可能或许是迷路了。
应沉:“……”
片刻,他扶额,耐下性子道:“看附近的显著物或者是头顶的指示牌,告诉我。”
前方不远,有一块大的指示牌,应沉走过去,站在机场平面图前,准确找出他现在的位置。
“哦哦……”陈曲估计是找着了,在那边叫唤起来,“我左前方有个指示牌。”
“说。”
“前方五十米是厕所。”
“……”
“找点有用的。”
默一会,陈曲讪讪着:“我再到处看看。”
“不了。”应沉直接拒绝。又不是逛菜市场,谁知道陈曲要看到什么时候。
“你发定位给我。”
还是这样来的简洁有效。
不出一刻钟,应沉在机场西南角找到陈曲。
陈曲本坐在拉杆箱上东望西看,看到应沉,往下一跃,就要飞快扑过去,应沉用两根手指抵住来人下巴。
陈曲不满,嘟囔着:“我出差这么久,你也不太想我。”
应沉懒得戳穿他,淡淡道:“没工夫。”听圈子里说,他这趟南行大概率是千里追爱去了。
早就知道应沉反应会这么平淡,陈曲坦然接受。
“走吧。”
陈曲没动。应沉睨他,他还是不动。反而道:“沉哥,谢谢你来接我哈。”
应沉扯了扯嘴角,“带点脑子出门就行。”
“……哦。”陈曲难得的乖巧应下,倒是让应沉更觉不对。
“沉哥,其实吧,我还有个事。”
“你最好能说出个花来。”应沉毫不遮掩地警告。
陈曲不自觉咽了抹口水,“我前段时间不是喜欢上个明星么,然后就加了粉丝群,群里说她一会的飞机飞青宁。”
应沉面无表情,“所以呢?”
“所以我就想等等看。”
明白了。应沉点了下头,迈了下步子。
陈曲察觉到他要走,出声挽留,“别呀,沉哥,你现在反正没什么事,等我会,一会捎我回去呗。”
滋啦一声,应沉脑中的弦断裂。一直以来被他刻意忽略的事情又重回眼前。是啊,他被强制休息了,现在的他确实闲得够可以。
陈曲见他表情不对,自觉自己说错了话。从手提包里一阵捣鼓,撕下张纸以及留支笔给应沉,面色诚恳,“我俩分开找,你看到人一定要记得帮我要签名哈。沉哥,拜托你了。”
接着便想溜之大吉,被应沉轻而易举拽住命运的后领子,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他拎回身侧。
陈曲眼巴巴看着他,忍不住抿抿唇角,“沉哥,你要是不愿意,就坐在这休息就行。”
应沉没搭理他,只问:“又换了一个?”
陈曲一脸懵,好半天缓过神,面色愤愤,“想什么呢,我可是很专情的。”
“二十几年了,我就没见过比芊月还漂亮的女人。”
芊月?顾芊月,这名字有点熟。
应沉敛了神色,平静道:“你出差是为了去见她,她人却在海宁。故意放出假消息给你,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直接点,人家对你没意思。
“不是她的错。”陈曲一脸认真摇头,“是卖情报的那小子故意搞我。等芊月见到我这帅气的容颜,难保她不会立马爱上我。”
“……”
应沉的目光来来回回在陈曲脸上飘忽,似乎是在确定什么。
陈曲狐疑摸上脸,应沉的目光已经从容移开。
鉴定完毕,从前怎么没发现陈曲的脸皮比万里长城的城墙还厚呢。
——
未烬的烟灰滴落到指尖,灼热了指腹,应沉恍惚,似从睡梦中惊醒。掏出手机,看眼时间,快四点了。
陈曲两分钟前还在给他发:找到了吗?
他掐灭指间的烟,在吸烟室里又待了一阵。
推门出来后,前方巨大的落地玻璃前落满夕阳的余晖,犹如咸蛋黄般的温柔日光远至天穹,对面就是海宁的标志性建筑宁广大厦。
101层的大厦高耸入云端,欲与天空试比高。这一刻的海宁,使人陷入无限的遐想。
默默看了会,应沉转身往外走,眼角余光敏锐捕捉到某个全黑身影,他果断出声:“顾芊月。”
从他斜对面滑过去的人在快速移动着。戴着黑色口罩,压低帽檐,垂着头,犹自低头赶路,只前后脚的频率没有掌握好,险些绊了一下。
他由此更加确定,迈步过去:“顾芊月。”
应沉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被他揉成一团的纸张,重新摊开。
眼前人身形顿住,仍是只顾低头赶路。
应沉四处扫视一圈,淡淡却沉稳的嗓音环绕在这一小块空旷之地,“你如果不介意引来更多的人,我可以一直叫下去。”
此话一出,顾芊月终于放弃负隅顽抗,停下脚步。她将口罩往上提了提,没看来人,一把将笔和纸抽过去。
随后还给应沉。
应沉接过,满页纸上目测有五六个签名。
她轻飘飘道:“不用谢,看你这么喜欢我,多送你几个。”
“……”
说完这些,又继续匆忙赶路。全程不过一分钟而已。
广播里适时传出机械的女声,“顾芊月女士,请您立即到检票口检票!”
“靠!”顾芊月再次停下,十分无语地猛捶了两下胸。
“顾芊月女士,请您立即到检票口检票!”催命符般的语调一声盖过一声,她似乎下定某种决心般,大喊一声。
然后开始没命奔跑起来。
恰好目睹这一切的应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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