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当然不想轻易放过许氏,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甩她巴掌,就连她的亲生爹娘都没有这样,而温弘远凭什么!
罗氏很是不甘心,再加上还是温弘远先动的手,只不过显然是被许氏怂恿的。这个许氏心肠真是够歹毒的,自己不动手哭得梨花带雨,却哄得丈夫打弟媳,可真是好样的!
罗氏怒极反笑,看向谢琉霜,慢声说道:“三弟妹,这件事情想必来龙去脉你也知晓,动手的是世子,而这其中也和世子夫人脱不了干系。”
温弘远当着众人的面打了罗氏一巴掌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头一遭如此硬气都是为了自己的妻子,这份真情令众人动容。
只是——
一旦动手就是他们理亏。
温弘远现在也有点后悔,当时也是一时被怒意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的目光中染满歉意之色,对罗氏说道:“二弟妹,这件事是我不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
罗氏冷冷看了他一眼,根本不搭腔他的话,转而越过他看向藏在温弘远身后的许氏,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大嫂,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就不打算说几句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许氏很不想说话,别看她表面哭得不能自已,实则内心早就乐开了花。
几个妯娌中,许氏最讨厌的就是罗氏,罗氏总是仗着自己的出身话里话外奚落她不下数百次。
没错,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商贾之女比不上罗氏、谢氏那样好的出身,但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她不敢正面硬刚,知识借着温弘远的手好好警告罗氏一番。
温弘远不管怎么说都是国公府的世子,还占了长,因此不论他做了什么样的事情都会有人给他兜底。
许氏依旧流露出柔弱无比的面容,她哽咽道:“弟妹,这件事情是弘远的不是,我替他向你道歉。”
她的话甫一出口,罗氏的目光就像是淬满毒液的刀锋格外犀利:“呵,他的不是?要不是你怂恿他动手,他怎么可能打我?他敢打我?”
罗氏才不相信许氏是无辜的,她字字句句拆穿许氏的真面目,转而看向冯氏和谢琉霜,义正言辞道:“娘,三弟妹,我可受不了这个气!我要她给我磕头道歉!”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即便许氏原本的身份不高,但是既然她嫁给了温弘远那就是世子夫人,哪有世子夫人给弟妹磕头赔罪的道理?
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可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然而,罗氏眼看众人沉默更加有恃无恐道:“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我立刻收拾行囊回罗家去!”
她的这句话令温家二公子温荣轩的面色变得格外难看,温荣轩上前一步道:“你闹归闹,大哥和大嫂已经给你赔罪你还想着怎么样?回罗家你也不嫌丢人?”
罗氏反呛回去:“我不管,打了我一巴掌这件事情就要轻飘飘揭过?哪有这样的道理!”
谢琉霜心头微震,显然没想到罗氏会打这样的主意。
她若是回了罗家,罗家的人定然会找上门要个说法。只是谁让温弘远做的太过,但是让他们磕头赔礼又不太可能。
谢琉霜在心底思忖过后,试探问道:“二嫂,磕头恐怕不行,不若让大哥他们赔偿别的东西吧?”
罗氏幽幽冷笑:“你莫不是也站在他们那边?三弟妹,你别忘了,今日他敢打我,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敢打你了?”
罗氏显然想要拉拢谢琉霜站到她这边,谢琉霜只觉得这件事情真是个麻烦,她又看向许氏,许氏怯怯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再次抬起帕子嘤嘤哭泣。
“够了。”冯氏揉着额头上的穴位显然有些烦躁,她沉声说道,“弘远和许氏给罗氏道个歉,回头赔间铺子外加一千两银子,这样够了吗?”
罗氏立即说道:“我要崇宁坊的铺子!”
罗氏暗道左右磕头也不太可能,能拿点补偿也是好的。先前她故意把事情闹大,可不就是想要拿点好处!
随着罗氏的话音落下,许氏的面色变得格外惨白,崇宁坊的铺子可是她手里头最值钱的铺子,是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冯氏送给她的,怎么可以被罗氏轻易要去?
“这不可能——”
许氏尖声叫了一句,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惶恐。
她不过是想要给罗氏一个教训,并不想要搭进去自己的这间铺子。
岂料,冯氏幽幽看了许氏一眼,沉声说道:“你不想给铺子,莫不是真要磕头赔罪?”
话毕,许氏竟还真弯下腰去,看这架势似乎还真要磕头赔罪。
谢琉霜心头一惊,还未来得及阻止,只听“哐当”一声,冯氏手边的茶盏落到许氏面前,变得四分五裂。
“出息!”
冯氏显然怒极站起身来,谢琉霜连忙搀扶住她。
冯氏冷冷看了一眼温弘远,语气中的冷意几乎令人泛寒:“这就是你要娶的女人?早就跟你说过她当不得世子夫人的位置你就是不听!”
冯氏长叹了声,实在不想再看到许氏那张脸,拉着谢琉霜一起离开这里。
罗氏眼底含笑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许氏,唇角勾起:“多谢大嫂,虽说我被打了一巴掌,不过换一间日进斗金的铺子外加一千两银子,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温荣轩上前低声道:“你少说几句。”
罗氏白了他一眼不过好在没说什么。
二房夫妻一走,许氏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她怯怯看向温弘远柔声问道:“弘远,你也要责怪我吗?”
温弘远摇了摇头,只是声音中的温和淡了几分:“韵心,你也该学着长大了。”
他抬脚跨出门槛,身影隐没到光线之中。
许韵心眼泪落了下来,直直坠在地上洇开一片。
……
离开正厅,穿过长廊和假山直到回到冯氏的屋子,刚一坐下冯氏就忍不住说道:“琉霜,你且看看这个许氏,当初我就真不该让弘远娶她,单单看她今日这番做派哪里能当得上世子夫人!”
冯氏气得捶胸顿足,显然对于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世子夫人这个位置极其重要,尤其对于英国公府这些世家贵族而言很不一般,若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不够小心,一着不慎,那么连累的可就是整个国公府了!
当初冯氏是真不想让许韵心进门,一方面是因为家世这也就罢了,但最看不上的还是她那一身小家子气的做派。
看看,今日不过说是用铺子赔偿竟然就想要下跪赔罪,这若是叫外人瞧去,可不就是狠狠剐英国公府的脸!
罗氏也是个不消停的,别以为她看不出来罗氏和温荣轩二人一唱一和,虽然被打了一巴掌,不过拿了一间商铺外加一千两银子,到底还是他们赚了。
想到这里,冯氏幽幽叹了口气:“要不是羡安身子骨不好,当初立世子的时候我就应该……”
后面的话她没再往下说,不过谢琉霜猜得到她想要说什么。
说实在的,温家三兄弟,温弘远为长性子懦弱耳根子软,做事没有太大的主见,温荣轩则是混不吝,爱争强好胜,只有排在最末的温亭书行事端方谦和,只可惜身子骨差。
谢琉霜轻声说道:“娘,羡安不在乎这些的。”
冯氏自然知道小儿子的性子,她牵过谢琉霜的手语重心长道:“不管他们如何,你和羡安一定要和和美美,听清楚了吗?”
冯氏自然不是单单嘴上说说,平日里家中有什么好的药材和布料都是直接让人送到三房去,再加上谢琉霜嫁过来三年肚子都没有动静,她也从没想过给温亭书纳妾什么。
羡安是她最心疼的孩子,当时出生的时候身子骨差,这么多年难得有一个喜欢的姑娘娶进门来可不得当成眼珠子疼爱?
她才不做那等不讲道理的恶婆婆。
不得不说,能有这样一位体贴的婆婆确实是谢琉霜的荣幸。
谢琉霜面上笑意粲然,柔声应下:“嗯。”
冯氏见她温柔可人落落大方,这才想起另一件事情:“你的身子好些了没?对了,之前在佛寺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陛下带走?陛下可有为难你?”
冯氏面上写满担忧,关乎当今陛下的传闻不少,可是没有一样是好的,因此她很担心谢琉霜受了欺负。
谢琉霜目光微动,溅起点点涟漪,又很快收敛起来,说道:“我没什么大事,只是当时佛寺出现了一名刺客,陛下受了伤。”
“啊——”
冯氏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件事情,她吓得面色白了一瞬,上上下下看了谢琉霜好几眼,“那你呢?你可有受伤?”
对于冯氏的关心谢琉霜很是感动,然而背后潜藏的各种原因她却不能说出口。
她连忙宽慰道:“娘,你看我好端端的样子怎么可能伤到!你且放心,我真的没事,大不了这几日我都在家里好好歇着不出门便是。”
冯氏点点头:“陛下遇刺的事情恐怕不日就会被人所知,外头风波正甚,还是待在府中为好。”
闻言,谢琉霜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她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再出门,但是她并不是担心刺客,因为刺客想要杀死的对象是萧长霆,她更加担心的是,萧长霆会相信自己的那套说法吗?
……
皇宫最偏僻的一处暗室。
地面落满令人作呕的黏腻血迹,空气中溢散的浓重味道可怖阴寒,墙壁上挂满各种刑具,而地面上的那个刺客正被仵作尸解。
奕怀受不了这里面的恶心气味,他强忍着腹部的难受,低声问道:“陛下,这里面空气浑浊,不妨出去等?”
萧长霆神色未变,即便见到如此血腥的画面也没有任何不适。
他长身玉立,身影像是要融入到暗室的沉郁光芒之中。
他没有动,奕怀自然也不敢动,其余人更是低下头颅,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
直到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来人一身黑衣,单膝跪在萧长霆面前,手中的一份书信被他高高举起。
“陛下,这是卑职三日之内查出来的关于谢琉霜的所有资料,请陛下过目。”
听了这话,萧长霆这才有了动作。
他走到暗卫面前将这份书信打开,甫一看到上面的内容,面色倏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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