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光怪陆离。
谢琉霜双手被缚,冷冰冰的匕首刀尖染血丢在她的身侧。
梦中的萧长霆面容染着阴鸷,抬手扼住她的下颌迫她抬首,目光像是暗夜孤狼一般紧紧锁着她,不肯放过分毫,声音冷漠如冰:“谢窈,你居然敢骗我?”
她浑身无力躺在拔步床上,芙蓉面艳如朝霞,眼尾染着点点红痕,声音轻柔如风:“你放了我吧……当年你不是都拒绝我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不清?放过彼此不好吗?”
“是你先招惹我的!”
萧长霆抛下这句话,恶狠狠封住她的唇。
他的吻蛮横霸道,似乎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她紧紧禁锢着。
窗边洒落的皓月星光落在地上,清风吹动帷幔将两道交叠的身影笼罩其中。
嘤咛哽咽尽数吞入腹中,由着他慢条斯理倾吞入腹。
……
夜凉如水,鎏金香炉燃着檀香,烟雾袅袅。
萧长霆从这场旖旎的梦中醒来,他抬手撑额,后背汗湿一片,浑身更是燥热无比。
他没想到白天刚见过谢窈,晚上竟然梦到了她,两人在这场梦境中鸳鸯交颈,香汗淋漓。
他感到从所未有的快活。
夜半惊醒,萧长霆眺望着窗外,星河灿灿,杳杳无垠。
守夜的奕怀被这动静惊醒,搓揉着惺忪睡眼走进来站在帷幔外低声问询:“陛下?”
萧长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沉声开口:“备水。”
奕怀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讷讷应了下来,他转身就走,脚步刚抬起来,便听萧长霆又补充了一句,“要冷水。”
饶是奕怀是个无根之人,却也听了不少关于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情。
他瞬间了然,明白定是今日见了谢窈才会如此。
只是他不清楚的是,这个谢窈到底是什么情况,莫非真的嫁了旁人?
当初的那场船难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从那时候起,奕怀眼睁睁看着萧长霆一夜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发了疯地去找她,只可惜一无所获,即便如此,依旧痴痴惦念至今。
只可惜,看谢窈今日那模样似乎真的嫁了人。
哎,若是当初不出现还不如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陛下心中永远当个死人总好过现今另嫁他人。
奕怀在心底悠悠一叹,暗暗祈祷着盼她自求多福,若是让陛下手底下的人查到不该查到的东西,恐怕这件事情没这么快结束。
……
谢琉霜这一场烧持续整整一夜。
好在大夫的药有用,翌日一早就退了烧,连吃三日药以后,谢琉霜的身子总算好转,精神也好了不少。
“少夫人,这是国公夫人特意吩咐厨房给您做的,您尝一尝?”
清月将厨房新熬的一盅鸡汤舀到小瓷碗中,鸡肉炖的很烂,加入枸杞、香菇,清香扑鼻,诱得人食指大动。
“少夫人,国公夫人对你可真好啊!听说连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都没有这待遇呢!”一旁的照眠忍不住说道。
谢琉霜悠悠睨了她一眼,“别乱说,这句话若是让其她人听了免不得多想。”
被谢琉霜这么一警告,照眠立即想到大房和二房每次闹腾不休,赶紧闭上嘴巴,再也不敢乱说话。
说起来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都很好,而三公子温亭书更不用说,几乎是把谢琉霜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然而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架不住妯娌嘴碎爱挑事。
大公子身为世子,才学并不能和世子之位相匹配,偏偏又占了一个嫡,而二公子最爱争强好胜也不是个善茬,除此之外,两人娶的夫人也是叫人头疼。
大少夫人许氏出身并不出众,只是商贾之女,偏偏被大公子看中硬是不顾国公夫人反对娶进门来。
二少夫人罗氏,吏部尚书嫡女,身世不俗,因此对大少夫人很是看不上,觉得小家子气。
这两人不对付,再加上谢琉霜更是曾经的京畿第一贵女,罗氏认为以她们的出身就应该在一块儿抵制许氏,然而谢琉霜很是不愿搅合到这两人之中,只想自己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几日府中可有发生什么事?”
谢琉霜喝完一碗,清月继续帮她盛,轻声开口说道:“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昨日又闹起来了,起因是因为一匹布料。那布料是新样式的,不论是料子还是刺绣都是极好的,大少夫人想要那一匹,二少夫人也想要,可是那家铺子只剩下了一匹,因此……”
后续的话清月没有继续往下说,谢琉霜也能猜得到这一次估计又吵得天翻地覆。
无外乎就是许氏难得见到这么好的料子想要拿走,可罗氏觉得许氏配不上这料子,再加上这料子价格昂贵,许氏哪来多余的钱去买?
许氏本身出身低微,罗氏话里话外都是对她无尽的嘲讽,可不就是一直戳着她的心窝子嘛!
偏偏她又说不过罗氏,最后嘤嘤哭着同自己的丈夫温弘远诉苦。
温弘远当初对她一见钟情,否则也不至于忤逆国公夫人硬是要将她娶回来。
如今听着许氏的哭诉,他气得怒不可遏,沉声说道:“罗氏真是欺人太甚!走,我去帮你撑腰!”
话毕,温弘远就带着许氏大张旗鼓去找罗氏。
罗氏可不是好惹的主,看着温弘远过来,她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许氏幽幽笑出声来:“怎么?这是说不过我去找你男人帮忙了?”
温弘远见罗氏是这般的态度,再加上许氏哭得梨花带雨更是心痛不已,冷声呵斥道:“罗氏,你怎么这么恶毒?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罗氏抬袖掩着樱桃小口,笑道:“我怎么说话了?不就是说了她几句她就跑去跟你告状?说起来大嫂前面不是跟你吵得头头是道么,怎么现在见了自家男人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我说啊,你这演技令我自愧弗如呐!”
一通冷嘲热讽,罗氏丝毫不惧温弘远。
见她当着面都能这般说许氏,温弘远气得不行,可他是读书人,真让他说出冷嘲热讽的话来又说不过这些女子。
直到许氏再次嘤嘤哭泣,扯着他的袖子眼睫含泪,楚楚动人。
温弘远心头微动,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突然出手,只听“啪”的一声,他一巴掌朝着罗氏扇了过去,竟是动手打了他的弟媳!
谢琉霜没想到因为一匹布的缘故她们居然吵成这样,而温弘远更是不惜大打出手,给了罗氏一巴掌。
从前,她们两人吵归吵,但并没有牵涉到温家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女子之间私下的矛盾。
如今,温弘远的这一巴掌,愣生生将这层薄纱捅破,罗氏又是吏部尚书嫡女,二公子向来争强好胜,他们夫妻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恐怕——
这件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就在谢琉霜将瓷碗放下的那刻,国公夫人冯氏身边的贴身嬷嬷过来了,她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关切问道:“三少夫人的身子可还好些?”
这位李嬷嬷是冯氏当年的陪嫁丫鬟,跟着冯氏最久,一直没有成亲,也是最得冯氏信任。
谢琉霜笑着说道:“有劳嬷嬷费心,我已经好多了,不知嬷嬷这次来……”
谢琉霜心中早有预料,直到亲耳听着李嬷嬷说话,她才惊觉事情确实如她想的那般。
“说起来夫人也不想让你搅合进这些事情里头,更何况你的病才刚好不久,只是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在前厅闹得太过,吵得夫人脑壳疼得不行,这才找三少夫人你去看一看。”
谢琉霜没有拒绝,一方面冯氏对她一直都很好,另一方面虽说这是大房和二房的事情,可是都是温家的事情,李嬷嬷又亲自过来接她,她要是再这么事不关己,只会惹人诟病。
穿过长廊和垂花门,不一会儿就到了前厅。
谢琉霜抬脚刚走进去,就看见许氏嘤嘤哭着坐在左侧圈椅上,大公子温弘远正安慰着娇妻。
至于罗氏虽然没有哭泣,但是也是气得不行,二公子温荣轩就坐在她身边。
冯氏被他们吵得烦不胜烦,直到听到门外的动静抬头看见谢琉霜进来,这才眼睛一亮。
“琉霜,你可算是来了,你看看这事情闹的!”
冯氏头疼不已,一看到谢琉霜进来就忍不住抱怨着。
谢琉霜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李嬷嬷连忙搬了张椅子让谢琉霜坐在冯氏的身边。
罗氏拿着绣帕捂着被打的脸颊一侧,高声说道:“弟妹,你来的正好,你给我评评理,总不能让我无端挨了这一巴掌!”
罗氏可不是善茬,她先是抱怨一通,紧跟着看向许氏:“你要动手就跟我打啊,找男人算怎么回事?虚伪!”
许氏被罗氏的这通指责说得眼泪直流,虽然温弘远的那一巴掌确实让她心里痛快了不少,可是等到事后她才后怕起来。
这罗氏是什么人啊?她的夫君不是善茬,她娘家背景也很大,他们这些人可不会管是不是温弘远动的手,临到头都会把所有的账算到她头上去!
她怎么就那么苦?为什么她生来就不能出身尊贵?一定要看着这些人的脸色过活?
许氏哭得不能自已,一面是为了自己而哭,一面是为了当下的事情而哭。
温弘远拿起帕子帮许氏一点点拭去泪痕。
谢琉霜看了一眼他们,最后转头看向罗氏,问道:“二嫂,你说你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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