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讯不发达的今天,她一个内陆人却擅长做海鲜,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杜乔装作没听见,又拿起桌上的香油瓶往蚶子盆里倒了两滴。
她这一举动像是捅了马蜂窝,杨春梅立马就火了。
“这咋还往里滴油呢?这油多贵啊,太败家了!”
“妈,只有放一点点油,蚶子才能安分吐泥,不吐干净没法吃。”
杨春梅一脸心疼地盯着香油瓶,决定下次再吃这玩意儿,一定要把香油藏起来。
随着夜幕降临,杜乔没能等来秦绍延回家,反倒是把后勤兵等来了。
小伙子拿着三个铝制饭盒,替秦绍延解释道:“嫂子,今晚秦医生要给首长做紧急手术,他让我给你们送饭。”
杜乔接过饭盒表示感谢,“霍司令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虽然她没见过首长,但一想到他是小胖墩和霍骁的爷爷,心里也会很担忧。
“暂时还不明朗,只能等手术之后再看。”
杜乔点点头,没再问其他事,之后便拿着饭盒回了屋。
饭盒里是白米饭,红烧肉和萝卜汤。
她和杨春梅对这伙食是相当满意,他们还不知道这是秦绍延另外花钱请食堂开的小灶……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们被一阵起床号唤醒。杜乔揉着惺忪的睡眸,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后来才想起这是在部队,一切都有纪律性,就连起床都有固定时间。
她是那种醒了就不会再睡的体质,从炕上慢悠悠地下来后,杜乔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早饭做的是葱油饼,这是杨春梅的拿手绝活。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股葱油饼独有的香气从厨房飘散出来,把习惯于吃食堂的街坊四邻全都闻饿了。
隔壁的钱淑芬用力吸了吸鼻子,对自家男人说道:“隔壁秦医生的媳妇这是做啥吃的呢?可真香~一看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
有食堂不吃,非要自己做,这不是傻么?
“人家会不会过日子管你啥事?你倒是会过日子,随军这么多年一顿饭没给我做过,我都快忘了家里饭是什么味道了?”
听着丈夫的埋怨,钱淑芬不服气道:“食堂做的不比家里做的好吃?我一天要管仨孩子,哪有闲功夫给你做?凑合吃一口能咋的?”
眼见就要吵起来了,男人赶紧打断话题走了。
香味儿还在空气中弥漫着,钱淑芬揉了揉空唠唠的胃,心想:她都好几年没吃过葱油饼了,上次吃还是三天回门时她娘给她做的,要不哪天弄点白面也烙几张尝尝?
而此时,杜乔坐在饭桌前吃着香喷喷的葱油饼对杨春梅的手艺赞不绝口,她足足吃了两张饼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
见她吃完了,杨春梅往铝饭盒里装了四张饼和一些小咸菜递到她的手中。
“绍延忙了一宿估计饿坏了,你把这个给他送去。”
都说女婿是丈母娘的半个儿,杜乔现在是深有体会,她拿着饭盒走出家门,天色才蒙蒙亮。
幸好她昨天有考察过医院在什么位置,很轻松便找对了地方。
这家军区医院在部队大院外,一共是三层楼,平时除了接收病患军人以外也接收当地的人民群众。
走进医院大楼,杜乔问向一楼护士,是否知道秦绍延在几楼工作?
小护士不自觉地多看了她好几眼才说:“请问您是他什么人?他现在正在做手术。”
“我是他爱人,来给他送饭。”
“那您去三楼办公室等他吧,估计手术也快结束了。”
怕她找不到,小护士十分热情地把她带到办公室才离开,这让杜乔多少有点受宠如惊。
见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耐心等候,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把人等回来。
只不过是一夜未见,男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青色的胡茬隐隐冒出,看起来特别有男人味。
当他看到杜乔时,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泛起一丝涟漪,眉宇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杜乔从椅子上站起身,把饭盒给他,“这是妈让我拿来的,你趁热吃吧。”
“嗯,替我谢谢妈。你吃了吗?”秦绍延打开饭盒盖,一股香味扑面而来,仿佛带有魔力,瞬间扫去大半疲惫。
“我在家吃过了,你快吃吧。”
杜乔只当他是喜欢吃才这么开心,待男人吃饼的时候,她坐在他身旁,好奇地问:“你还喜欢吃什么?我下次再给你送。”
秦绍延想说只要是她送的他都喜欢,可话到嘴边却成了“都可以”。
昏黄的灯光下,杜乔双手托腮望着他的吃相,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能把大饼吃得这么温文尔雅,估计除了他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昨晚的手术成功吗?胖墩他们知道了吗?”
“嗯,挺成功,他们也都知道了。”
“你今晚还要加班吗?家里有蚶子,等晚上我给你们做。”
秦绍延吃饼的动作一顿,认真保证道:“我会尽量按时下班,昨天辛苦你了。”
见他这样一本正经,杜乔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秦绍延为了留下好印象,在她面前不敢吃得太快,以至于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才结束。
杜乔会等这么久就是想把空饭盒拿走,见他终于吃完了,默默地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有护士过来叫他去病房,她趁机溜之大吉。
在芦苇岛乃至整个渤海湾城市,他们军区医院的知名度都特别高。有很多人会慕名而来到这里看病,以至于医院病房常常人满为患。
这也就意味着,作为医护人员会很辛苦。
从三楼下来,杜乔打了一壶热水送至办公室,紧接着按原路返回,她和杨春梅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岛上的市场转转。
四月初正是虾爬子丰收的季节。
望着个个肥美的虾爬子,杜乔两眼放光,彻底走不动路了。
虽然这个年代不允许投机倒把,但在岛上偷偷买卖一些小零小碎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她蹲到土篮边,打听起虾爬子的价格。
虾爬子皮硬不好剥,不会吃的保准扎手,所以平时来自内陆的军人家属很少买这种东西吃。
它们的价格不贵,一斤虾跟菜钱差不多,杜乔觉得自己捡到了大便宜。
她把小贩两个土篮子里的虾全都买了,这豪爽劲儿立刻引来了别人的注意。
有人便问:“妹子,你买这么虾是想怎么吃啊?我跟你说,这东西一点都不好吃。”
“是呀,这虾没什么肉,还不好剥,你别被骗喽!”
在这些人当中,正巧有昨天和钱淑芬一起来家里串门的姜婶子。秉着都是邻居的份上,姜婶子再一次劝说道:“这个虾真不咋地,浪费那钱还不如买斤猪肉吃呢。”
说完,她扯了扯杨春梅的衣角,示意对方也说两句。杨春梅以前没吃过虾爬子,见所有人都这么说,也跟着犹豫起来,“要不,咱们不买了?”
快到嘴的肥肉哪有不要的道理?杜乔懒理这些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直接拎起土篮子走了。
杨春梅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问:“你买这么多,咱们也吃不了啊。这个用油不?”
“放心,这个不用油。”
“绍延今晚回来不?如果不回来,这么多东西咱俩可吃不了。”
忆起在办公室时男人那副认真的样子,她直觉他会回来的。
想着今晚会有白蚶子和虾爬子吃,杜乔的心情大好。
之后,她又去买了一些青菜,准备包一顿份量十足的虾爬馅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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