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中,  自又是受到宋家人好一顿欢迎。

    宋母时隔半月再看儿子,怎么看都觉得瘦了,遂又让杀了一只鸡。

    阮柔敏锐观察到宋大嫂有些不高兴,  想来是冒犯到公中财产。

    而实际上,一只鸡炖出一大锅汤,  也不只宋元修独揽,  而是全家人都能吃上点儿,便是她也喝了一碗带肉的鸡汤,更遑论几个小的。

    宋元修赶考是全家重中之重,自他回来,宋家院子里都无人敢大声说话。

    宋母偶尔忘记会高喊一声,旋即反应过来便又低声细语。

    阮柔做的那双鞋前后拆卸了几次,终于才到了一个“体质+2”的属性,  为着不引人怀疑,  她还特意将底做厚实了些。为此,  彻底磨去了喜服的属性。

    这次回来,  她发现宋元修身上荷包的明目属性彻底退去,  彻底沦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荷包,算下来时间不到一个月,可以想见宋元修是如何苦读。

    将鞋给了宋元修,新鞋暖和,正好穿着去县里。

    只剩下几日功夫,  能做的都做了,  剩下只能看宋元修的学问和造化,阮柔便出去忙活别的。

    当然,也是因为宋母不想她打扰宋元修读书,几次三番让她出去,  实则两人都没心思干活,手上慢悠悠,嘴里谈些有的没的,一会念叨不知能不能考中,一会又担心路上寒冷在外不方便。

    如此,两日过去,初三,是宋元修出发的日子。

    同行的几人约定中午在镇上见面,再出发前往县城,故而时间并不十分着急。

    宋母早早起来做了大量的干粮,阮柔有心插一手,可惜始终没再出来有属性的,也只能放弃。

    除去干粮,其他物件儿是早就准备好的,诸如换洗的衣服、出门的路引和作保的文书,考试要用的笔墨纸砚,另还待了四书五经,即使路上和考前的短暂几天也不能休息。

    好一通忙活,终于在巳时将人送出门,去镇上是早就联系好的蒙山村的牛车接送,跑一趟二十文,比再去隔壁村赶车要省心的多,至少不必担心误了时辰。

    马车晃晃悠悠离开,便是连家里一众人的心都牵走了。

    好在这股状况下午就有所好转,各人自去忙自己的,而阮柔继续绣起自己的屏风,若是幸运,先前那一扇能有所用处,接下来也就不愁卖了,只她想着最好能多绣几扇有特殊属性的,方才好打出名声。

    没轻松两三天,初六是县试开考的日子,因着家里有读书人,一应流程是早早打听清楚了的。

    县试一共考四门,足足五天时间,每日天不亮就得进场,酉时答完卷再一齐出来,如此往复五天,最终在一干学子中录取一定人数,得以参加接下来的府试。

    至于更具体考什么,宋家人说不太清楚,阮柔却是心中有数。

    县试考的较为简单,前两场靠诗赋,后两场考四书五经,另有“圣谕广训”默写等其他功课。

    宋家人原本只是有点牵挂,却不料初七这日早上,天色突然变阴,原本因春日到来而明媚几分的太阳早已不见了身影,浓浓阴云密布,似乎眨眼间就能洒下瓢泼大雨。

    宋母急的直拍大腿,“哎呀,元修这可怎么办。”

    而与此同时,县试考场,一众学子已在考场外等待进场。

    眼见天色不好,内里的主考官知县亦是急的脑门出汗,却催不得。

    无他,为防作弊,衙役们搜查须得万分仔细,学子们淋湿了事小,若叫人夹带进场,他头顶的乌纱帽也要不保。

    一个又一个学子进场,排在后面的宋元修小心护住手中的篮子,里面有一日的干粮和笔墨,万万沾不得水。

    最终,所有学子鱼贯而入,雨水到底没落下来,知县送了一口气,例行巡视几圈,方才让衙役将卷子分发。

    好景不长,卷子刚发下到考生们手中,天上竟下起鹅毛般的大雪来,飘飘扬扬,落进各个考棚,随之而来,是骤降的温度。

    胖胖的佟知县抖了两下身子,考场封闭,便是他也暂时出不去,只得跟着考生们一起受冻,好在他身上肉多,能抵挡几分寒风的侵袭。

    下面的学子却不那么幸运了,一个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纵穿着厚厚的衣衫,寒风下却依旧捂不热身子,有的早已冻得瑟瑟发抖,连笔都握不稳。

    有那机灵的,便拿了本准备用来温热干粮的炉子烤火,勉强恢复几分体温。

    相较之下,宋元修竟觉得那么难受,鞋底厚实的感觉带来几分温暖,他也不觉奇怪,历来有脚暖和则全身暖和的说法,想到此,他忍不住暗暗感激妻子。

    大概翻阅了一整套卷子,趁着身体还算舒适,打了几遍腹稿,修修改改,用工整的馆阁体抄写在答纸上,一切结束,刚刚申正(下午四点),比往日足大半个时辰。

    只是答完卷子也不得提前出去,宋元修将卷子妥善安置在考棚里侧,避免被雨雪打到,这才有心观察其他考棚的人,

    观察也是小心翼翼的,头不得探出考棚,不得交头接耳,否则定会被论个串通作弊的罪名。

    这一张望,他顿时发现了不对劲。正对面那考棚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考生,看样子炉子里的炭早已用完,人被冻得瑟瑟发抖,写一行字就得停下来搓搓手,以免手抖影响字迹工整。

    科举考试,第一考的便是字迹,若字不好看,阅卷官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纵再好的文章和诗词也枉然。

    宋元修心中微叹,前两日还春光明媚,谁料到不过几日就这般变化。

    且他又想到一遭,人都说瑞雪兆丰年,指的只是冬雪,若下春雪,寓意却不那么好。

    他又去看左前方的学子,那是与他结伴来的祁山镇同窗,姓郑,名滔,字书清,今年刚二十出头,往日两人交情也不错,可如今对方境况竟比前方的那位更为凄惨些。

    只见他蜷缩在两张模板拼成的床铺上,一动不动。

    这么冷的天,哪里睡不着的,宋元修猜测,恐怕是冻过头昏睡了过去,,也不知卷子做没做完。

    右前方是一位身材壮硕的汉子,看起来情况要好些,卷子早已答完,与他一般正四处张望,两人目光对视间,宋元修分明瞧见他眼中的欣喜。

    其实欣喜也没错,毕竟科举向来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其他人考的不好,自己的希望自然就大了,然而他的心中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些不舒服,明明是靠学问取胜的事情,偏可能有一大群人因为身体受不住被刷下去。

    县试两年一轮,错过这次,又要再等上两年,不知又是多少花费。

    他只期盼酉时赶紧到,没病的不要真被冻病,而病了的赶紧出去找大夫。

    时间在所有人的期盼中,不紧不慢到了酉时,雨雪渐渐小了,左前方主位上的县令一声令下,衙役下来收卷,压根不理会有些明显昏迷了的学子。

    待考卷收取完毕,学子们轮番排队出场,一个个冻得面色发青。

    宋元修前后张望,终于看见了与他一起来的其他几人,只久久不见郑滔的身影,想来是没能起身,担忧不由更重了些。

    出了考场,只见人山人海,乌压压一片,俱都撑着伞,翘首以待,隐约还能瞧见几名背着药箱的童子,想来是直接把大夫请来了。

    宋元修自觉身体还好,赶在前面帮忙寻人,终于在十米开外见到了熟悉的牛车,急忙挥手。

    坐在牛车前位的宋父本也在着急张望,蒙蒙灰色中见到儿子,察觉其精神不错,顿觉欢喜。

    牛车根本前进不得,他索性下了牛车,与其他几位家属一起往对面走去。

    几人终于碰面,宋父与宋三哥一前一后搀住宋元修,宋父关切问:“没事吧。”

    “没事。”

    恰在此时,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我家阿滔呢。”原是郑滔父亲。

    宋元修几人面面相觑,都难以开口,而情况也没来得及他们开口,就有衙役将里面昏迷的学子抬了出来。

    所有还站着的学子,都将复杂的目光投向那五人。

    是的,足足五人,其中四个已然彻底昏迷,没了意识,只一个略好些,还能睁开眼,只是同样虚弱不堪。

    很快有亲属们上前认领,郑滔家来送考的只郑父一人,压根抬不动,宋父主动上前帮忙,好容易将人抬到牛车上,匆匆往客栈去。

    能请到考场来的大夫,俱是有钱人家花了大价钱的,他们根本凑不齐,好在同一间客栈住了不少学子,有人早早请了一位大夫过去,正好能派上用场。

    牛车位置有限,挤下几位学子后,只郑滔父亲上了牛车,其他人就跟在牛车旁边走边聊。

    还没回到客栈,雨雪彻底停下,宋父暗咒一声“鬼天气”,有心想问儿子身体如何,又顾念着郑滔那边的情况,不好开口。

    回到客栈,大夫已经开始给提前回来的学子开药,整个客栈里飘荡着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却没人抱怨一句,如何能喝上药那都是件幸事。

    郑滔已然昏迷,情况紧急,郑父告罪几声,硬生生将儿子直接抬到大夫跟前。

    “大夫,快看看我儿子,他得了风寒,怎么走喊不醒。”

    大夫闻言皱眉,伸出手把脉,又一番望闻问切,心中暗自摇头,“风寒入体,须得下几罐猛药,先退了热再说其他。只是接下来的考试不能再参加了,否则,小命难保。”

    郑父纠结万分,最后郑重点头,“不参加了,不参加了,啥都没命重要。”

    大夫开了药,几人又将人抬回房间,换下冰凉的衣衫,用热水擦过身子,郑父感谢一番,悉心照顾儿子。

    郑滔第二日就醒了,只是精神不济,略说了几句话,随即关紧了房门,后面几天再不怎么见其身影。

    其实大家心中都有数,郑家的情况比宋家还不如,郑滔上面还有一个兄长,两人都已娶妻生子,且三年前参加县试过了,在院试折戟,原本这次是满怀希望而来,如今却不得不抱憾而归,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继续进学。

    旁人的事到底只能吸引几句目光,其他没病的也都请大夫开了药,又熬了大大一锅姜汤,连同送考的人一人喝了一大碗,就怕染上风寒。

    第二日,依旧阴沉沉的天,好在没有下雨雪,只见考上前的众人有志一同加厚几件衣服,背上足足的木炭,做好了准备,这一日总算没人再着凉,只两个昨日就染上风寒的,今日依旧坚持要来,最后病恹恹的回去、又发起热来。

    一场突如起来的暴风雪,给所有参加县试的学子及其亲友们担心不已,远在吴山村的阮家大娘,却正兀自得意。

    突然下去,铁父和铁勇的心情都不甚好,天冷容易冻坏秧苗,届时粮食减产,铁家的日子更得不好过。

    经年的老农和猎户都知道,乡下之事都与粮食收成息息相关。

    若风调雨顺粮食丰收,自然皆大欢喜。可若粮食减产,农人们日子艰难暂且不提,猎户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粮食减产意味着山里的野物减少,他们得花更长的时间在打猎上、且不一定有成果,再者,粮食涨价,肉的价钱却涨不上去,同样的猎物只能换到更少的肉,少不得忍饥挨饿。

    是以,自下雪那日起,铁父的心情就不甚好,脸上一直阴沉沉,活似谁欠了他多少钱一般。

    偏大娘一副高兴的模样,丝毫不为此担忧,饭桌上,铁父第一次甩了脸色。

    且他心中还有一层担忧,这儿媳进门才几月,就不知往娘家送了多少好东西,若今年真是灾年,那还了得。

    “明天起,家里的粮食先减半,等看看地里的收成再说。”这句话他是盯着二人说的,显然不容质疑,紧接着,他继续道:“家里的野物都不要动了,天气潮湿,做饭的时候拿到灶前烤烤。”

    说完,他也不去看两人的神色,转身就走。

    徒留下大娘一脸的不可置信,“勇子哥,爹是不是埋怨我做饭做多了。”

    铁勇不好回答,只模棱两可回了句,“天不好,爹担心也是有的,我记得小时候有年也是这样,粮食减半。”

    大娘听了这才好受些。

    却听铁勇继续道:“那些野物你就不要往娘家送了,咱家没有田地,到时候这些都是救命的粮食。”

    大娘急忙解释,“我没有。”

    铁勇沉默,其实有没有的,大家眼里都看得到,野物都是他和铁父亲手打来处理的,哪只兔子瘦、哪只野鸡肥,都能记得分毫不差,怎么可能连少一只都没发现。

    且又有一件尴尬事,那日下雪后,第二日阮母就来了家里,不知遇到了什么好事,喜笑颜开个不停,最后拎走了半只兔子。

    往日铁父顾忌她的心情没有点出,如今面临可能来的灾年,却是忍不得了。

    有时候,不说话比直接反驳还要猛烈,大娘见状,碗筷都不洗了,气鼓鼓回屋。

    好在家里没有女人的时候,铁勇也是做惯了这些的,当即利索收拾去厨房。

    这之后,铁家的粮食果然减至往日的八成,原先大娘能吃八成饱,如今却只能吃六成饱,比在阮家还不如。

    大娘气闷,空手回去娘家,本以为要遭受阮母嫌弃,却不料对方态度十分热切,不仅没要野物,反而跟在后面嘘寒问暖,让大娘有一种自己已然是官夫人的错觉。

    她自然知道为何,当初一梦醒来,她慌张之下,担心再次被嫁入宋家,将梦告诉了阮母大半,其中也提到这场风雪。

    先前阮母说相信,其实也半信半疑,等到雪花下来,她顿时信了个十成十,此刻只将这个女儿当做财神爷般。

    铁、阮两家的心事暂且不提,宋家这边也没歇息

    宋家,宋父宋母都是经年的老手,且宋氏族内老人甚多,一个个担忧之下,召集族人开了大会,宋村长让大家暂时缩减点开支,更不要急着卖粮。

    乡下人家赚钱不易,去年收成好,有不少在收粮后就卖了些,更多却是遵循老人的惯例,等开春粮食下地后才敢卖粮,如此粮价虽低些,可至少安全,如今,是如何都不敢卖了。

    该说的都说了,宋村长让族人散去,又问起宋元修县试的事。

    家里如今宋父不在,宋母管着家里一大摊子事,对外却得有宋大哥这个长子出面。

    “小六去县里后给我们带了封书信,一切都好,只下雪谁也没料到,且积雪难走,怕是不会再送书信回来。”

    “行吧,有消息及时通知我一声。”

    从祠堂出来时,宋家三兄弟都有些闷闷,宋二哥也担心道:“不知小六如何了。”

    其他两人都没有回话,他左右瞧瞧,左边大哥一副神出天外的模样,右边三弟紧皱眉头,更不知在想什么,他只以二人同他一样,便也不吭声了。

    回到家,与宋母一说,宋母当即依言改了伙食的规矩。且遇到难处不止得省,更要想办法赚钱。

    宋母赚钱的办法只一条,男人们不能在家里闲着。

    “等你爹他们回来,老大和老四待在家里伺候粮食,老二、老三你俩去镇上找活计。”

    宋大哥、宋二哥毫无心理负担的应了,反正不论在家里忙春耕、还是去镇上做苦力活,在他俩看来都差不多。

    老三不在,老四却是有些迟疑,“娘,要不我和三哥换一下,我去镇上吧。”

    宋母先是疑惑,随即恍然,面色当即有些不好看起来。

    老四为什么想去镇上,她用脚都能想明白,无非是担心媳妇一亩地的产出不够药钱,就想着去镇上赚钱。

    可家中规矩,男人们不拘在哪赚的钱,都得交公。

    老四明显有私心,若为他破了例,其他人跟着有样学样,家里日子也不要过了。

    “你就留在家里。”她思虑再三,到底没同意。

    老四顿时蔫吧,宋母却是懒得去管。

    既然横竖给老四媳妇看病的钱都是公中,何必让老四去镇上浑水摸鱼。

    也是老四倔,当年给他相看了多好的姑娘,偏看上个病秧子,那李家再疼爱姑娘又怎么样,一亩地是够值钱,可该掏钱不还是得自家掏。

    想到这里,宋母担心之余又是气闷,看谁都不顺眼,最后担心小六的心思占了上乘,又将小儿媳喊来闲聊。

    她又有一层隐秘心思,当初娶这个儿媳便是为着明悟大师口中那一句有缘人,算是赌了一把。

    如今小儿媳嫁进门一个月,人倒是还不错,就是没见着有什么特殊的,难不成是旺夫?

    她心里把不准,也不敢当小儿媳的面说这些小心思,只能旁敲侧击。

    “二娘,也不知元修如何了。”

    阮柔其实同样担心,那双“体质+2”的鞋子也不知功效如何,且宋元修对此全然不知,若贸然换下,她一番心血也就白费。

    面上却得安慰,“娘,没事的,有爹和三哥照顾,元修一定会好好的。”

    人应当不会有事,大不了不考了,可县试结果却不好说,这点婆媳俩齐齐略过不提。

    “我这心老是不安稳,明天雪若是化了,你陪我到隔壁乐山庙拜一拜吧。”

    宋母想着将人带去给明悟师傅看看,若当真是有缘人,她大可不必担心,若不是,她也不知怎么办了,娶都娶了,就是自家人,也没得把人休了的道理。

    “好。”阮柔不知这回事,只当宋母求神拜佛图个心安,自然应下。

    一日,地上积雪化的差不多,宋母果真蒸了几个红糖馒头,带去山上给明悟师傅和几个小沙弥。

    地上依旧潮湿,路不好走,两人互相搀扶着,好容易爬上了山,一双鞋子已是布满泥土,就连裙摆处都斑斑点点。

    天寒地冻,明悟师傅也不在前门坐着,反窝进了正堂做功课,听闻有人来,顿时吃了一惊,见到来人,暗暗叫苦不迭。

    果不其然,开口就见其打发走了身旁陪伴的年轻女子,转而凑近低低问,“师傅,你看我这小儿媳是有缘人吗?”

    明悟师傅愣在当地,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将庙门关上,如今可怎么回答是好。

    如今正是县试最后一天,能不能考中他又不知道。

    若说是,人最后没考中,岂不是跟前面自相矛盾。若说不是,人又考中了,那他就更亏了。

    顿时那叫一个左右为难,瞧着年轻女子远去的背影,心内不停呐喊,希望对方赶紧回来解救自己。

    可惜,阮柔压根没有察觉,去前面恭恭敬敬上了两炷香。

    落在宋母的眼里,那就是明悟师傅正在用火眼金睛观察,热切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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