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咸鱼第97天】

    长达半个月的北疆漫游结束,霜降这一日,《渡白夜》正式提上了开拍行程。

    第一幕戏的拍摄分a、b两组,a组是在雅望高中,属于殷胜男的叙事线,b组是在城郊游乐场,属于高家父子的叙事线,今天两条叙事线同时开拍,双线平行,辛禹先拍摄a组的校园戏,清晨刚过五点半,小叶就把她叫起来了,给她做妆造,辛禹看着镜中的影像,无声地慢慢过渡初幕戏的剧情。

    剧本的背景设置在十二年前的疆城附中,她所饰演的殷胜男,生于单非家庭,父亲是个无业的暴力赌鬼,母亲是纺织厂的流水线女工,忍辱负重,殷胜男背负着母亲望女成凤的期待,自小便绷紧着一根神经,日夜不辍地练舞,从十三岁开始,就是校芭蕾舞团的首席,她面容与身材,完美继承了华侨母亲的娇美长相,琼瑶鼻,樱花唇,天鹅颈,瘦脸盘,不笑的时候,一种冷艳而蓬勃的美,自然而然从她的骨子里泛散出来,少女的身材亭亭玉立,像是石榴一样裂开了来,那平平无奇的水手服,压根关不住她野蛮向上生长的美。

    殷胜男是舞团里最优秀的白天鹅,首席的称号,像是命运对她的褒奖与垂青,一路从初中部直升入了高中部,前三年,她活成了很多少年心中的一个美好的梦。但高中部是一个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的大熔炉,太过于独立、优秀而骄傲的人,往往会被孤立开来,因为那些跟她站在一起的女生们,容易沦落为theblackone,尤其是在芭蕾舞团,这种孤立更为明显,家境优异的女孩子会聚成一堆,外围是想要竭力融入群体的、来自普通家庭的舞蹈生,殷胜男就是游走在边缘的一个圆点,在高中入学的舞考那一日,她艳压四方,老师宣布她是代领首席的那一刻,她的噩梦开始了。

    女生们会在背后攻击她的家境:“啧,她穿得衣服那么廉价,一看是地摊货。”“用的还是老人机,土得掉渣。”

    诋毁她的外貌:“土妹的鼻子和下巴是花钱垫的吧,那么高。”“那张脸肯定是整过,隔着一段距离我都能闻到破-尿-酸的味道。”

    诽谤她的出身:“殷胜男家住在暖水坑那里,她妈叫罗晶,五行缺日的那种,估计是个发廊妹诶。”“好恶心噢,殷胜男干脆改名,叫殷媚男算了,反正有那么多男的喜欢她。”

    这些声音如高浓度硫酸,扭曲地腐蚀着殷胜男的人生,一路伴随着她来到高二,她的流言蜚语传遍了整座附中的论坛,殷胜男正式有了一个名字,叫『周黑鸭』。

    这一场戏拍得是朝暾时分准备去练舞的殷胜男,班上有一位学习成绩优异的男生,亲自给她冲了一瓶热麦片,让她拿去舞蹈室喝,结果遭遇了来自一位学姐的找茬,要扯头花,同团的舞蹈生在煽风点火,声势巨大,引得整层楼晨读的学生都在围观,这件事,让天之骄子万念俱灰,彻底生了叛逃之心。

    妆造完成,辛禹审视了一番镜中的少女,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水手服和及膝的格子百褶裙,眉眸柔顺,但更需要坚韧的意蕴,也要有游离于集体的孤勇,无懈可击的硬甲之下,那些被流言的硫酸腐蚀过的旧伤,在隐隐瘙着痒。

    除了舞蹈生们是来自专业舞团,与她搭戏的其他学生,比如学霸男,和找茬的学姐,都是专业演员,今天演得桥段有巴掌戏,学姐掌掴殷胜男,这场戏的动作幅度有点大,饰演学姐的女演员叫陈璐,虽然跟辛禹年纪差不多大,但论咖位,比她小太多了,陈璐提前走到了辛禹面前,先诚恳道歉,说待会儿有巴掌戏,请她多担待。

    辛禹觉得这没有什么,昨天跟郝导等主创团队一起讨论戏份的时候,辛禹看了两种版本的打脸,一种借位打,一种真打,后一种效果比前一种的更为逼真与更有冲击力,当时她觉得,这要真打会比较好。她其实也看过郝导以前拍过的片子,比如用竹棍殴打身体的戏,老戏骨们都是真-枪实弹的演,真实的演绎,出片率高,而假模假式的演绎,通常要耗费很多时间。

    “没事,到时候你打我,真打就好了,不用有什么顾忌。”

    陈璐一听自己要真打视后,整个人有些诚惶诚恐,她以前演过一些宫斗剧的恶毒女配,与大花名腕对戏,哪敢对人家真打脸,都是借位的,后期再配上逼真的音效。

    ——完全没料到辛禹会说要真打。

    乐颜和其他舞蹈生们也来了,今天是要开拍第一场戏,大家都很有热情,乐颜饰演的是一位反派,叫叶毓,戏中的一位舞蹈生,跳舞很优秀,但比殷胜男逊色一筹,致使她嫉妒成性,给对方起了个周黑鸭的污名,在殷胜男受欺负的时候,经常拿手机给她拍照,上传到论坛进行全校直播。

    辛禹跟乐颜打了个照面,乐颜心里是非常服气的,觉得辛禹很好,但骨子里的傲娇又不肯让她在态度上示好分毫,只能别扭地跟她握了握手:“辛老师好。”

    郝导先给所有演员讲了一回戏,以及排了一回走位,摄制组和灯光组各就各位,场记走到教室门口飞快地打了一下板子,郝导坐在大监前,喊了一声:“action——”

    清晨的学园里,中心位置上的日晷,时针即将指向了『七』,很多穿着水手服或者白衬衫的学生,像是一只一只灰色的鸽子,一边叼着写满笔记的课本,一边把自己的身体塞进在对应的教室里,脸上都有些显著的焦躁与慌张,走廊上,有人小跑到尽头打水,有人带着耳机背abandon,有人对着地理图册默写气候带,有人背夏商周。

    乳白色的晨雾弥漫于这些彷徨、高压而臃肿的人潮之中,彼此的面容都很迷糊,甚至像是高度像素化的残影,是个符号,殷胜男像是处于另外一个静谧时空的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优雅且沉默,背部挺得很直,这是她尊严的脊梁骨,从未被谁折过,她即将走到在高三(7)班。

    教室门口贴着高考倒计时的数字牌,老班上学期就贴在上边了,像是刑期结束的无声鸣钟,倒计时下方是每个人的宣言、理想大学、理想分数,每个人经过它时都要看一眼,殷胜男也不自觉扫了一眼。

    一个人的所有希望,就这么寄托在一个分数和一个似是而非的、显得高深的宣言里,这种宣言可能连书写的人都搞不太清楚,或者跟风复制粘,或者在博看客的眼球,殷胜男那一栏空白,因为她觉得那像是在写墓志铭。

    下周准备跟团飞去首都进行集训,她的时间也开始被倒计时划分得泾渭分明,舞团和上课两点一线,现在她先要收拾一下书本,再去舞团。教室里坐着一大半的学生,各种堆砌得高高的习题册,像是连绵起伏的战壕城堞,大家时刻准备对着考试冲锋陷阵,她是班上尖子生的梯队,位置第三排东侧,靠窗的那一部分。

    “胜男,这是给你的。”学霸前桌陆倾将一个自制的数学错题笔记,还有一杯刚煮好的热麦片放在她桌面上。

    殷胜男看着陆倾,男生校服里面穿着黑色毛衣,笑容浸泡在秋日里清晨的暖阳里,显得格外温柔,她心里有一小块地方柔软了下去。在学校,殷胜男没什么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舞团的二当家叶毓一直同她针锋相对,叶毓的人生哲学是,当她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号召所有人都一起孤立并讨厌那个人。在一片恶意当中,陆倾是她唯一信任的人,他不会像其他人趁她打水、打饭的时候,撞倒她,他是唯一一个会真正考虑她的感受的人,是在她落难时,会真正伸出手援手,问她疼不疼的人。当别人都在喊她周黑鸭的时候,他会说,胜男,你很漂亮,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孩都要漂亮。

    殷胜男很感激陆倾,她感觉,陆倾对自己很照顾,这一层照顾里,可能也带有一丝喜欢的意思,就像她,也觉得自己大概会喜欢上像陆倾这样的暖男。

    殷胜男把自己准备好的牛奶和菠萝包,小幅度地推给他,轻声说:“给你的。”

    语罢,不等陆倾做出反馈,她直接端起麦片杯和笔记本离开了座位。这一幕,被坐在后一排的叶毓纳入了眼中,她的脸色将黑半黑,跟着其他舞蹈生使了个凛冽的眼色,众人也逐一拿起了书包,跟了上去。

    殷胜男刚出教室门口,忽然迎面走上来一位染着暗红棕色头发的女生,描黑眼线,大红唇,浓妆艳抹的调调,浑身都是名牌,她先自报家门,说是高二(25)班的复读生,是上一届的学姐,由陈璐饰演。

    学姐由上往下打量了她一眼,问她,“你是不是殷胜男?”

    这句话像是一个确认。

    殷胜男点了点头,那位学姐撮了一下红唇,点了点头,看着她手上的杯子,高深莫测地笑了下,没说什么话,突然走到了她面前,一巴掌招呼了过来,但这个巴掌却很轻,轻飘飘地像是云朵覆在辛禹的面上。

    辛禹看到了学姐犹犹豫豫的神态,畏葸不前,对方根本打不下去,明显出戏了,大监背后,郝灏做了个沉默的手势,场记代他说:“大家先缓一下。”

    所有喧嚣都停歇了,饰演学姐的女演员陈璐,连忙走到辛禹面前,又面向导演,鞠了一躬,脸上很挣扎,嗫嚅地说道:“郝导、小禹姐,真的对不起,我刚刚下不去手,有点不在状态,真的很抱歉!”

    陈璐是很束手束脚的,她真的不太敢打下去,有些畏畏缩缩,掌心像个棉花糖,扇在辛禹的脸上时,都刻意放缓了速度。她虽然是专业演员,但却是第一次拍纪实性电影,跟郝导这样的大导合作,领到这样的狠角色,她没有这样的真实经历。

    郝导掐灭了烟头,说:“你们俩磨一下,我先拍别的景。”

    辛禹打了一杯热水给陈璐,陈璐摩挲着杯壁,“我是很想把这场戏拍好的,但我感觉自己的手,像是戴着镣铐,一旦扇下去,我怕会吃力不讨好,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

    辛禹静静地看着她,沉思了一会儿,“郝灏是非常尊重电影、尊重演员的导演,他、主创团队、主演人员,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电影服务,为观众服务的,如果在巴掌戏上,真真实实来一回,达到戏剧性的张力,可以一次性过,那何乐而不为呢?”

    陈璐显然没想到辛禹会这样说,干瘪的心脏好像一时之间充溢着温暖的气流,脏器好像被长久地按摩,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两人重返剧组,进行第二次开拍。

    晨读要开始了,殷胜男告别了陆倾,背起书包,左手拿着冒着热气的麦片,右手抱着陆倾为她撰写的数学错题本,走出了教室的门口。

    结果被不请自来的学姐堵住了去路。

    陈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走到辛禹面前,挑衅地问她:“你是不是殷胜男?”

    殷胜男淡淡地抬眸,嗯了一声,疑问词。

    学姐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眼,脸上似乎确信了一件事情,接着,她扬起了手掌,有日光从窗外落了进来,随着她的手势而上下震荡,带起了一大片游鱼般的光尘粒子,酝酿出了风雨来临的前兆。

    在巴掌即将落下时,辛禹给陈璐了一个『请来真的』的眼神,这种眼神很真诚,像是一种鼓舞和安抚,陈璐心中有些触动,所以当她真的将巴掌掴下去的时候,心脏快到了极点,但最后被戏中人物的情感所取而代之,一鼓作气扇了下去,做完了这样一个动作,似乎卸下了包袱,此后的一切都很顺遂。

    殷胜男的脸歪到看一旁,缓冲了一会儿,滞在原地,眸底露出了愕色和一丝无措迷惘。

    饰演叶毓的乐颜,看到辛禹挨了巴掌的时候,她整个人震颤住了,本色出演舞蹈生的女生们,也惊楞了一下子,整条走廊都岑寂了,似是被摁下了静音键,所有人都在看着辛禹和陈璐。

    那样的神态,不亚于在看大佬飚戏。

    坐在大监背后的郝导眉心舒展了一下,拍摄还在持续进行当中。

    这个掌雷很剽悍,教殷胜男猝不及防,手上的杯子一个失衡,滚烫的热麦片一大半泼在了她身上,另一些撒在了地上。

    她白皙的皮肤传来了一片烧灼之意,很快泛起了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身体也随之朝后趔趄了好几下,沉静的眸子有些错愕与迷惘。

    但学姐没有就此停止,而是粗暴地扯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地再打了两来下。

    殷胜男挨打的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周围的学生人来人往,但毫无一个人上前来多管闲事,现在是准备晨读时间,绝大部分的人却没拿起英语课本,而是聚集在门口看戏,议论声不止,隔壁班、隔壁的隔壁班,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巴掌声,也很激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伸出脖子围观。

    乐颜饰演的叶毓站在不远处,拿出手机来拍:“我来直播正义的学姐教训全民公敌哈!”身边的舞蹈生都在拍掌叫好,有人说:“大家姐,帖子浏览量爆了!点击率好高!”

    对于挨打的殷胜男而言,周围的环境等于一块黑色的虚化幕布,她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还有掌掴在脸上的耳光,扇过的肌肤都是撕裂般的疼,势若烈火燎原,甚至脑子都在震荡作响,

    数秒之后,殷胜男总算反应过来了,颤着身体,油煎火燎,猛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声音清寒冷淡得彻骨:“停手,你为什么打我?”

    学姐火了,啐了一口:“还不是因为你知三当三!周黑鸭,你这发廊妹养的扑街,表面上假装清高,没想到你就是个婊-子!贱-种!烂鞋!你给那么多个男的当姘-头,怎么还来挖我墙角,祸害我的陆倾!我祝你得淋病!”

    这一系列粗鄙之言里,殷胜男终算为这一场斗争找到了一个关键的支点,她眼神恍惚了一下,慢慢地说:“知三当三?陆倾?”

    殷胜男站直了身体,如高傲的白天鹅,但她的气质却像是落了难的,难掩一丝狼狈,她静缓地回望教室,陆倾拿着高阶牛津大词典,打算做五三习题,他当然觉察到了教室外的动静,但他现在一直没有看她,可能是在逃避她的眼神。

    一刹那,殷胜男什么都明白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敛回视线,用最平静的口吻说:“很抱歉,我唔知你和陆倾是男女朋友关系。”

    “你唔知?你搞什么清纯?!”学姐气笑了,扯开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里面是针织质地的白色毛开衫,上面有绣着lv的logo,怒斥如雷,劈头盖脸砸下去,“我天天和陆倾穿情侣衫,他穿的衣服是情侣装是我送给他穿的,这一点大家都知嘢,你唔知?!”

    殷胜男脑海里没有这样的概念,她一直觉得陆倾衣品和穿搭很不错,不曾想这是学姐送给他的,用以宣誓主权,可他一直都没告诉她。从文理分班的那一年,两人做了整整一年半的前后桌,殷胜男一直都不知道陆倾是名草有主,全班,乃至全校都知道这一件事情,但只有殷胜男不知道,大家从来都没告诉过她,可能大家以为她知道,亦或者是,他们故意不让她知道,但殷胜男本身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陆倾对她好,她时不时也会带些吃的,作为还礼。

    但现在,知三当三,当众被人诸般刁难蒙羞,这是殷胜男始料未及的事情。

    学姐见殷胜男沉默,当她是变相的承认罪过,打算抬腿在背上踢一脚,但人群当中有人把她们拉扯分离开,学生自动分拨成左右两列,因为老班来了,老班穿着蹩脚的黑白条纹的polo衫和西装裤,太阳穴突突直跳,把一众看戏的学生都呵斥了回去,接着阴晴不定地扫视两个女生,女人逼迫女人,往往是那样的凌冽且可怕。

    “一大清早的,你们俩不好好回班上晨读,是怎么回事?!”审问者的嗓音,冷硬如一柄蘸然了雪霜的锋刃,发自两女的头顶,从天而降,俨似主宰者的盘诘。

    学姐惊声尖叫:“周黑鸭这个扑街勾引我条仔,知三当三,上梁不正下梁歪!”

    殷胜男斜睨这个嘴唇乱抖、信口雌黄的女生,表情未有波澜,脊梁还是撑得笔直,不吭一声。

    老班视线开始在这一只高傲的白天鹅身上停留,他知道她是尖子生,芭蕾舞团的女首席,很给学校的名誉长脸,他对她是有几分关照的,所以也给她解释的机会,殷胜男说:“我没有勾引陆倾,我根本不知情。”

    但她这一句自证,引来了更大规模的反扑,那些舞团的舞蹈生开始嘘她,以叶毓为首,列出她的种种罪证,说她会给陆倾送围巾,给他送牛奶,替他买早餐,有时候跟他说话,还会刻意解开水手服上方的扣子,弯下腰……

    殷胜男慢慢地屏息了,一身抖索,她想说自己没做过这些,可她们的声浪太大了,说得这些,如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殷胜男站在人群的中心,无数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如聚光灯交叉照射在她身上。

    老班看殷胜男的视线,目光复杂极了,由最初的信任,到最后的失望,他说:“把陆倾叫出来。”

    陆倾被众人的舆论推了出来,殷胜男看着他,像是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他澄清,那么一切流言蜚语都会殆尽消弭。

    讵料,陆倾寂然地跟她划清界线,并无在看她一眼,视线一如既往地温厚,看着老班说道:“我其实很困扰的,自从文理分班开始,殷胜男就坐在我后面,她一直对我很殷勤。”

    他指着自己课桌上的菠萝包和牛奶:“本来我已经明确拒绝,但她还是会坚持给我带早餐。”

    “她手上那本数学错题集,是她央求我给她做的,还有麦片,也是她央求我给她泡的,不然的话,她会在我下学的路上骚扰我。”

    “是的,我女友说得冇错,殷胜男总是在勾引我。”

    “可能原生家庭的关系吧,她的三观有些不太正,我本想拽回来,但她喜欢一意孤行。”

    ……

    …

    殷胜男每听陆倾说一句话,就如被剥下一层皮,明明气温没那么热,但她整个人好像要被高温烧融掉了,肝胆俱裂,呼吸成了黯然嘶哑的回响,容色苍白而平静。

    她忽然将怀中的错题集扔到了陆倾身上,想骂些粗话,但语言系统太苍白,她找不出话来宣泄,只好拉紧自己的书包,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出去了。

    就像是跑到一个绝境里,全世界都是讨厌她的声音,整个校园没有让她丝毫留恋的地方。

    她的学业毁掉了,也不可能再回去芭蕾舞团,更不想再回到疆城附中,不想再跟这些人打交道。

    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咔——”郝导在大监背后说了一声,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惊艳,这份惊艳囊括对陈璐饰演的学姐,更是囊括了对辛禹饰演的殷胜男,这样一个隐忍、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小人物,他在辛禹的眼神里捕捉到了很多层次的情绪,心悸,赧然,高傲,迷惘,愤懑,失落,绝望,直到万念俱灰,在短短的几分钟镜头里,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殷胜男台词少,但她很多心理活动都在眼神里,她是全场人物当中情绪起伏最大的人,当她想要骂人,但碍于自己的笨拙,只要狼狈地逃掉,甚至脚步还趔趄了一下,在这一镜里,辛禹做到了他完全想要的效果,甚至是出乎意料,看来体验生活是很有裨益的。

    下午准备拍摄b场戏,一点多的时候,剧组外面发生了不小的动响,小叶飞扑到休息室里,兴冲冲地说:“大老板来探班啦!餐车什么的都有噢!——”

    辛禹好久没有看到寇泽了,其实不久,也就近半个月,但却让她真正心生了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体验生活的时候,她基本很少看手机,他也不会来叨扰她,但现在听说他来了,让她的心神一紧,倏然生出了酸胀的牵念。

    在机场临别的那一幕,抵今为止,还历历在眼。

    辛禹放下了剧本,穿上了校服外套,走到了外边,外面日头晒,好多学生群演都欢呼着,在一辆空降的餐车前抢食,在海海的人群之中,遮阳伞像是蓬勃的花,结在了空气里,她看到了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的一人身量高挑峻沉,最为瞩目,好多雅望高中的女学生都在朝着他看,惊艳之声此起彼伏,她们见惯了阳光氧系的少年,但没亲眼见过矜贵精英的西装客,这惊鸿一瞥,简直是惊艳了岁月,乐颜她们也停止了热身的动作,视线落在了男人身上,无法挪开。

    是寇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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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精替身靠咸鱼爆红娱乐圈[穿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孤荷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97章 【假装咸鱼第97天】,作精替身靠咸鱼爆红娱乐圈[穿书],笔趣阁并收藏作精替身靠咸鱼爆红娱乐圈[穿书]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