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猫跳到围墙的柱顶上,优雅地回身低头看向正在小区里四处奔走巡查的安保们。沿着围墙的小路上有两个安保一边用橡胶棍拨开树丛,一边说话。
“要我们找谁啊?”一个问。
同伴说:“说是小偷,偷了钻石还是首饰,挺值钱的。”
“有钱人真费劲,不报警让我们找,这么大个小区找到什么时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大门都封了吗?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饭。”
“嘘嘘,”同伴让他声音小点,他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低声说,“这事有点邪门。”
“怎么邪门了?”
“查了半天监控什么可疑的人都没看到,九号别墅也没外人进出。那可不是内鬼是什么?组长这么和业主说,业主就发火,硬是说看到一个陌生女的从他家跑出去了!你说邪不邪门?”
“业主是哪里人?”
“港城口音。”
“难怪神神叨叨的,听说港城那边灵异事情特别多。”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哦哟,很多的,我和你一时讲不来的,什么闹鬼公寓,风水杀人啥的……”
眼见话题越说越歪,黑猫舔了舔爪子,“喵!”
这陡然一声猫叫把两个安保惊得三魂丢了二魂,两个人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其中一个刚想对柱顶上的黑猫发脾气,却对上它两只圆溜溜的黄绿色眼睛,这双眼睛在暗色中发幽幽的光芒,盯着他们,慑人心魄。两人神经一跳,脑子里只剩下“邪门”两个字晃荡。
“快走,快走!”
黑猫看着两个安保连滚带爬地跑出视线,低头看了看安置柱顶上的监控摄像头,就在脚边,她转过身,扭头算了算距离,后脚用力一蹬,监控摄像头“啪”裂开了,藕断丝连地挂在墙头。
紧接着她跃下墙头,从灌木丛里拖出一只迷彩图案的口袋,她叫了一声,身形暴涨了几倍,约莫有一只大型犬大小,她重新咬住口袋,一甩脑袋将口袋负在了她的背上,对准墙头,弓起背,双脚一蹬。
大概身形变大,力气不变,灵活有失,这一次没有先前那般潇洒自如,她两只前爪将将扒住墙头,后脚在墙面上无助地扒拉了好几下,才爬了上去。
黑猫心有余悸地蹲在墙头,往下看了一眼,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应该就是那里监控!屏幕突然黑了!”
时间不多了,黑猫深吸一口气,往墙外一跃,消失在暮色中。
咖啡店的下午,大约是怕客人们这个点昏昏欲睡,店里的音响里播放一首十分激越的钢琴曲。
角落的卡座里,苗安琪震惊地把手机放下:“我姑这次可真来了不起啊,真的是她一个人闯进这个谭有升的别墅把清清姐救出来的?清清姐也是厉害,被人绑架还能拿到别人制毒贩毒证据。”
那天苗婶不知道哪里的筋被抻到了,回到家里躺了好几天。梅清清约莫也受到惊吓,也请了一礼拜的假。苗安琪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是今天来约鱼南壁下次拍摄,才知道苗婶为啥筋会被抻到。
“亏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年纪大了呢。”
“我也是听金竟说的,苗婶把清清的本体带进了别墅附近,这样清清可以回到本体里,苗婶再把她带出去,清清姐本体不是梅瓶吗?回来的时候,证据都在梅瓶的肚子里!”
她对面的鱼南壁捧着奶昔,也在看今天的热搜新闻:“化工厂爆炸事件,揭破一起制毒案”“渝市警方侦破一起特大制毒贩毒案,捕获嫌疑人10余人”“涉毒人员竟然是谭士隆之子谭有升!”“谭士隆出面道歉没教好儿子,声称绝不干涉警方工作。”“谭家发布声明:将谭有升逐出家谱”“谭家有家训:毒品不可碰!”“谭士隆被气倒住院。”
苗安琪又划了几下手机,虽然知道新闻里不可能出现苗婶的影子,不过还是有所不满:“什么嘛,今天的推送一堆都在科普谭家。”
鱼南壁也看到了,除了正儿八经的新闻,剩下的十之八九都带个“谭”字,除了上述那种报道谭家现在情况的,其余都是什么扒一扒港城的三千尺深“谭”水,什么揭秘谭家的独特命格之类。
鱼南壁问:“谭家是干什么的?”
“你不知道?就很有钱,港城排得上号的老牌有钱人。”苗安琪伸开手臂比划,“这个商场,你看到了吗?谭家的。国内很多有名的商业大楼都是谭家的,还有别的吧,我也没仔细研究过。”
“这么有钱,儿子还干这个?”鱼南壁不解。
“你没看扒一扒上都写了么,”苗安琪滑手机往回找她刚刚吃得热乎瓜,“呐,这里。据说谭家命格很怪的,谭家约莫从清朝就是有钱人家,娶老婆都娶好几个,但就是奇怪,从某一代起,谭家每代最多就只能生两个儿子。然后和别人家长子继承大头的规矩不同,每一代继承人都是小儿子。这个谭有升就是长子,好像前几年,谭士隆闻上说是要考察两个儿子,再决定继承人。大家都猜谭有升他是急了,怕比不过他弟弟,他弟弟年纪比他轻,读书很厉害,听说很得谭士隆喜欢的。”
鱼南壁对这种急了就找死的行为表示不能理解。
苗安琪也转了话题,她切回自己账号,给鱼南壁看上回发布的中秋视频:“转发破万,评论破万,留言破万!粉丝破百万大关!你太给我长脸了,鱼鱼!大家都在问扮演嫦娥的小姐姐是谁,你快点开个账号,我可以艾特你,下回拍啥我已经想好了,啊,你的账号名字可以叫‘热心市民鱼小姐’,鱼小姐,听说你想当侠客,我们就拍侠客行行不行?”
“热心市民鱼小姐”这个调侃,是苗安琪在今天来沁园时,正好撞见宋诗琪爸妈领着宋诗琪来给鱼南壁送礼物表示谢意,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还搭了一面红色锦旗,“侠者之心,情暖人间”。
礼物和红包鱼南壁拒绝了,锦旗却拒绝不了,鱼小姐的名字都被绣在了上面。
金竟非要挂在墙上,和老白那副山水泼墨图挂在一起,鱼南壁抢了半天使出浑身解数才从金竟手里抢过来。
苗安琪在一旁笑得不行,免费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打戏。
鱼南壁翻了一个白眼。
苗安琪笑眯眯:“让你那个娃娃亲一起拍怎么样?他要是不肯露脸,露个背影就行。”
鱼南壁斜乜:“你不是知道怎么回事,怎么还叫他娃娃亲?我就随便说说,他不可能拍的啦!”
苗安琪摆了摆手,一脸八卦:“你们处得不错呀!你以为你今天真的能抢得过金竟姐?不是我说,你那花拳绣腿也就看着好看,肯定比不过金竟身经百战,我瞧见你家娃娃亲帮你作弊了!”
鱼南壁不信:“什么作弊?我不是很灵活吗?一招白猿捞月,那可是学得袁公的。”
苗安琪“切”了一声,口中刷刷配音,左右手瞎比划了一下:“两枚瓜子飞出去了,我的眼睛可以很利的好吗?金竟姐的麻筋肯定被打中了。瞧你俩那个玩不起的样儿,净逮着金竟姐一个人欺负呢!快,问他拍不怕,这就是把柄!不答应我,我可是要去宣扬一番的。”
鱼南壁委屈,犹自不信:“又不是我让他干的,我上回一个人把一个男人给抽趴了呢!”
苗安琪把手机推到她面前:“别废话,现在就问!”
鱼南壁悻悻地拨通电话,苗安琪让她开扬声。
电话很快地被接起,陵光温和的声音想起:“鱼姬?”
苗安琪眉毛扬得贼高,原地无声猛烈跺脚。
鱼南壁瞪了她一眼:“嗯。那个,我找你有点事。”
“急吗?”
“不急。”鱼南壁无视对面苗安琪在对面挤眉弄眼。
“好,我这里还有点事,待会儿打给你。”
鱼南壁挂断了电话。
苗安琪皱起眉头:“你就这么挂了?都不会回答一下。”
“有什么好回答的。”
“他叫你鱼姬哎!”苗安琪给她看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鱼姬,天啊,这个称呼给我太多灵感了吧,我简直想拍一部连续剧!”
鱼南壁实在不能理解她的点:“叫我鱼姬不是很正常吗?在他眼里,我是鱼国王女,鱼姬就是很客气的称呼。”
苗安琪放下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谢谢你,毁了我一部连续剧。”
“不客气。”鱼南壁回道。
陵光看了看戛然而止的通话,笑了笑,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转回讲台:“我们继续。”
吕博文感觉到后背被人用笔点了点,他往后一看,后座的女生招手让他靠近点。吕博文只好往后倚着靠背。
“陵老师刚刚是和谁在打电话啊?女朋友吗?笑得太温柔了吧!”
吕博文抖了抖身子:“我怎么知道!”
“你肯定认识陵老师,他老给你开小灶,你快说!他有没有女朋友?”
吕博文心里呵呵两声,有种众人皆醉的感觉。沁园那群非人哉一个个美得掉渣,一个金竟多少年后还能搞得陆其慎老爸老妈吃醋闹别扭。吕博文自己是想开了,他原本对鱼南壁还抱着点君子好逑的心态,看到金竟那张和照片没有半分变化的脸,梦醒了一大半。更何况讲台上那个笑眯眯的不知深浅的男人和鱼南壁似乎有些不清不楚。
吕博文和讲台上的陵光不小心对上了视线,连忙直了直身子,以示自己正在认真听讲。
啊,真是可惜了自己租的那套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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