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什么疫病?”见绪压根没听过什么疫病,只觉莫名其妙。

    终究是伤势未好,才说了这么一会话,语悦喉咙开始发痒发疼,咽了咽口水,她有些吃力问,“安置营病患这几天有没有增加?”

    提到安置营,见绪这才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些吃坏肚子的,他们这两天陆续好了,不用担心。”

    语悦大吃一惊,“什么?吃坏肚子?”

    难道那日真是何太医诊断错误,并非瘟疫?

    “你不知道,这次胤王出兵生擒了扰民的蛮人首领,不抓不知道,抓了才知道那些乌合之众足有上万人,听说那有毒的食物是蛮人细作带进来的,为的就是让神卫营腹背受敌,后方失守,扰乱军心,没想到我军不止士兵勇猛,连医官都这般精明,才一天就发现食物中微小的不妥,蛮王这下可要舍更多的珠宝财物才能求得议和的机会了。”见绪一脸得意,仿佛这其中有他的功劳。

    知道不是瘟疫,语悦顿时松了口气,若真是瘟疫,以这古代的医术条件,除了对症下药,更多只能靠个人免疫扛下去,军营几十万人,她都不敢想象这几十万人得病,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见绪兴致高昂,又说了一大把胤王如何骁勇善战,只用三日时间将蛮军伪装的乌合之众擒下,还提到昨日胤王班师回营,他也去看了的事,话里话外夹杂着敬重崇拜,俨然与之前喊打喊杀要暴揍胤王一顿,为语悦打抱不平判若两人。

    语悦却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她将自己医术不精的实情告诉了何太医,那么何太医有没有告诉其他人,特别是林柯知。

    不对,他应该没告诉林柯知,否则她怎么还活着。

    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没告诉,这么大的事,何太医没有理由替她瞒着,这可是拿胤王性命玩笑的事。

    她不停地胡思乱想,压根没心思听见绪说什么,最后头疼起来,见绪见她表情不对,问她怎么了,没得到回复,立马跑去叫何太医。

    等语悦反应过来他去干什么,为时已晚。

    何太医过来了,老人家从进来就一直老眉不展。

    语悦心虚不已,一听到有人的声音就不敢睁眼,只闭眼装睡。

    何太医没有察觉,替她把脉。

    语悦紧张得心砰砰跳个不停,这哪是正常人睡着该有的脉息,何太医看破不说破,支走随他来的医士,没一会又借口忘了嘱咐医士一些事,让见绪追上医士去传话。

    等帐里只剩语悦何太医两人,何太医打开天窗说亮话道,“不用装了,小丫头睁开眼罢。”

    语悦还想垂死挣扎,抵死不认自己是装睡,继续闭眼。

    何太医那日在药帐晕过去后,个把时辰才醒,醒来第一时间就找语悦,他到语悦呆过的那个帐营时,语悦才晕过去不久,那位中年医官拿了语悦写的上千大字让他过目,问是否要按照林‘神医’所述执行。

    何太医接过那一沓纸,憋着火气看完,等看完一遍犹觉不够又看了一遍,一肚子火气也悄无声息歇下了。

    语悦写的防疫法子,看似没有涉及多少医理知识,但头头是道,更像是在经历过总结出来的经验。

    何太医甚至怀疑起他晕倒前,语悦递给他的‘陈实情书’是否真实存在,若非抬手可见自己掌中还有当时气极捏纸留下的墨迹,他真要怀疑那张纸是他臆想出来的。

    看完那一沓纸后,他当时心里很复杂,既想用那些法子试试,又觉得语悦身份都不真实,她想出来的东西也不可靠。

    何太医思来想去,直到半个时辰后传来人数剧增不够营帐安置病患的消息,他才下决心死马当活马医,用语悦写的法子试试。

    不过他至今都想不明白,女孩明明说她医术不精,却能以一味药一个银镯子救了胤王,在疫病应对上,比她多活了几十年的人都没她经验丰富老道,这样的奇事不是天赋异禀可以解释。

    唯一的可能是女孩从小在高人身边耳濡目染,却没有经过系统的医术教授,只学到皮毛,但因高人医术高超,所以女孩即便只学到皮毛也能胜常人所学。

    女孩拥有的本事实在匪夷所思,何太医纳闷至极,见女孩还是不睁眼,干脆直接道,“你若是不想睁眼,老夫只能将你乃江湖骗子一事告诉胤王了。”

    听了这话,语悦顿时心惊胆战,噌的一下睁开眼,顾不上脖子的伤,直接起身跪在榻上叩首,头深伏在两臂间,欲哭无泪道,“太医大人恕罪,小人不是有意要欺瞒所有人的,小人来之前,已再三向林将军强调小人并非神医,可他不信,还恐吓小人,不治便要砍了小人。”

    确实不怪她,何太医也记得,当时找的不止她一人,足有数十人,但最后如何定下她的,何太医却是不知,他这两日也找林柯知询问何以定下林‘神医’医治胤王,得到的答案是众人推荐,所谓众人,自是指那群从四面八方找来的郎中道士和尚。

    何太医还委婉地问了林柯知,当时林‘神医’是自愿还是被逼留下医治殿下,林柯知不屑扯谎,答案不言而喻。

    现在看到语悦如惊弓之鸟,何太医是想气也气不起来。

    “罢了,你起来吧。”何太医无奈叹了叹气道,“你先躺好,免得脖伤复发。”

    语悦听他语气是有商量的意思,立刻躺回去,盖好薄被。

    何太医继续道,“算你这个小丫头走运,安置营那边依了你的法子,疫病没有大规模爆发,今日只剩十来个人还有症状,若非看在你那些方法有用的份上,老夫定要揭露你欺世盗名之径。”

    话说到这,语悦吓得一个激灵,又要起身磕头求饶,何太医将她的头按了下去,“行了,老夫说这些就是不打算揭露你了,不过丫头要老实告诉老夫,你从哪学了那些离奇古怪的医术,竟能如此凑巧三番两次救人性命?”

    这……语悦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

    要是随便扯个师从高人的谎,万一以后有贵人要找高人,而那个所谓的高人却不存在,那这个慌又要重新扯另外的谎言来圆,语悦自问没有这么大的心理素质来承受太多的谎言。

    要是说真话,她身体的灵魂属于另一个世界,不行,那样的话一定会被当做鬼魂附体绑去烧了。

    为了解答这个问题,语悦急得焦头烂额,余光瞥见何太医的老眉皱更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小人是道听途说而来。”

    何太医等半晌等到这么一个答案,自是不信,“荒谬,道听途说之事怎能信,就不怕害人性命!丫头还是说实话吧。”

    这是语悦能想到最妥当的借口了,话已出口,只能紧紧笃定这就是实话了。

    “大人有所不知,小人自穷乡而来,乡里有位疗伤刮骨的郎中,小人常去给他打下手,一来二去就学到正骨的皮毛,后来因家中出事,小人不得已背井离乡,一路就靠给人正骨过活,小人到了燕山,也只想给人治跌打损伤,可不知怎地就传出小人是神医的流言,刚传出神医名声那会,小人与弟弟还食不饱腹,后来上山求医的人多了,小人不懂的病痛一律拒诊,可即便还未治好他们,他们都送了好多东西来,小人受之惶恐,便诚实地向所有求治者提出只治小人会治的,其余人不治。”

    “岂知这话越传越离谱,最后传来传去成了神医脾气大,只治想治之人,传成这样,小人即便想解释他们也会不相信了。”

    除了穷乡那劳什子郎中属于编排揉造,其余的,语悦说的都是实话,是以到后面真情流露,简直欲哭无泪。

    她这一番解释倒是和何太医所想有几分贴合,何太医勉强信了这种鬼话,不过他仍然木着脸斥道,“即便如此,也不可拿殿下性命玩笑!”

    语悦委屈,“小人已据实强调几次小人确实无能,可林将军也如乡民一般不相信小人的话。”

    “小人知道如此下去迟早会害人不浅,为此小人还特地买了医书自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名副其实,不负众望……”

    何太医轻呵一声打断,“医术这学问是自学能成才的么,要是用错药害人性命怎么办?”

    语悦被怼,识趣地闭嘴,免得说多错多。

    缄默片刻,看在她两次有功的份上,何太医终究不忍过多呵斥,便叹了叹气道,“算了,此事倒也不能全怪你,林将军也是冲动惯了,做事不计后果,老夫对此深有体会,从今以后,你一定要脚踏实地,不得利用神医之名谋利。”

    语悦受教应是。

    何太医又道,“此次疫病你虽立一功……”

    “等等……”语悦打断,方才她就听到疫病二字,只是被吓得不轻,没心思关心,现在何太医又提起,她自是要问个明白,“不是说安置营那边的病患是吃坏了东西?并非疫病?”

    何太医解释道,“那不过是为了稳固军心,对外的说辞罢了。你这女娃也是奇人,医术不精却总能无心插柳。”

    被语悦这么一打岔,何太医忘了刚刚要孜孜不倦说教之事,他指着语悦头枕旁边的书,说道,“看在你天赋尚可的份上,你若有心学医,以后有什么疑问,老夫可给你指点一二。”

    何太医可是宫里的御医院使,这搁现代,简直就是国宝级人物,若能得他指点,语悦离成为真正的大夫也不远了,她当下要起身给何太医磕头认师致谢。

    何太医板着脸道,“老夫没说要收你为徒,也不想别人知道我给个女娃传授医术,以后你还是唤老夫太医。”

    虽然话里有鄙夷女性之意,但这就是时下女子的地位,何太医能跨越性别歧视不腻赐教,已是不易,语悦忍下不适,连忙称是。

    没有靠山的人,成材之路总要难一些,要忍常人不能忍之磨难,这点歧视不足一提。

    有了医术傍身,在这女人要依附男人生存的时代,她以后可以凭医术孤身存活安居于世,还可收许多孤苦的孩子教授她们医术。

    一想到未来可期,语悦全身细胞都觉活力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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