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有才女之名,瞧,还真是伶牙俐齿。

    司马昀冷冷一嗤,转向东侧,俊颜正面对着岸上女子们,“林四娘子若是真失忆,那等你恢复记忆便知本王今日之言是何意?不过你刚才的行为已招惹了不少是非。”

    话到这里,他突然转过身来凑到她的耳边,放低声音道,“林四娘子,好自为之吧。”

    耳旁呼出的温热气息酥麻了整个身躯,不过这话怎么听着冷飕飕的,像有阴风刮过?

    心里愈加不明所以,下一刻昭王脚底生风般走得飞快,那如风的步伐简直像是后面有鬼追撵。

    他话里有话,林雨悦最不喜欢揣测来揣测去,提裙又追了上去。

    却不知,从她和司马昀一同走出亭外的那一刻,岸上女子已然传开这个女子厚颜无耻,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勾引昭王,其中的黎圆更是巴不得立刻上前撕了她的皮抽她的筋,谁都知道,昭王及冠在即,昭王妃人选也会被提上日程,而这个身形如此不堪的女子竟敢如此大胆,厚颜程度只有以前的林雨悦与之有的一拼。

    不过这高胖女子究竟是谁,岸上竟无一人认识。

    于是,她们暗自商议,一定要将这个女子的身份揪出,想方设法让她死心,可怜雨悦还不知道已成为众矢之的。

    她还屁颠地跟着司马昀身后追着问,“昭王殿下,你话说清楚……”

    “诶,昭王爷,等等”

    “你怎么可以话只说一半呢?”

    司马昀走在前面,对她的问题置若惘闻。

    两人不知不觉到了个登山口,那里有两个侍卫看守,司马昀进去后,雨悦还想跟上,被侍卫拦住,“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林雨悦眼望着司马昀往上走去,讪讪笑道,“我是跟昭王一起来的。”说着便想推开他们拦路的长戟。

    侍卫纹丝不动,冷冰冰道,“昭王无令,娘子还是请回吧。”

    此时司马昀已拐入她看不见的方向去了,雨悦只好放弃。

    她回去的时候迷了路,七绕八拐闲逛了一刻钟终于看到那片杏林,在杏林走了一会便遇到了林紫千。

    林紫千垂头丧气,见了雨悦,神情冷漠,只道,“回去了。”

    雨悦不免诧异,“回去,中午不是还有杏林宴吗?”

    紫千抬眼剜她,撒了一通不明的怒气道,“你爱回不回,反正我要回去了!”说完一跺脚就走。

    雨悦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晴朗得万里无云,真是奇怪,今日这是怎么了,气候都没有变化莫测,怎么每个人的脸色却一样,话说没两句,说变脸就变脸。

    她只好跟上去,“诶,等等,姐姐”

    “姐姐到底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上马车,林紫千神色都十分冷淡,不发一言,只将手中的丝帕扯来扯去,似在发泄。

    雨悦不胜其烦问,“姐姐,刚才我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紫千心里本来就烦,现在被问得更烦,一气之下将丝帕扔在地上,双眼止不住盈了泪水,哽咽道,“与你何关,你管好自己就好,无须多管闲事,若非你不知廉耻,我怎会被人嫌弃?”

    雨悦手足无措,并不知这番训斥为何与自己相关,她一脸无辜道,“姐姐,这话又是何意?”

    紫千握着拳头放在膝上,努力逼回泪水,咬牙道,“你可知,今日的常公子与我初见时已截然不同。”

    她回忆着,“那时他温文尔雅,好一个公子翩翩,可今日我看到他竟然公然与易家娘子调情,我想要他给个说法,他竟说‘你妹妹品行有亏,多半是林府长辈教导无方,如此怕是千娘子也好不到哪去?’”

    说到伤心之处,林紫千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

    听完她的话,雨悦再回想起司马昀的话,两个人的话都直指她失忆之前不是个好人,见林紫千如此伤心,她心有愧疚道,“姐姐,我真的忘了我以前到底如何,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以前的事?”

    紫千正在气头上,逮着这机会就口不择言数落道,“林雨悦,你失忆了可以将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可别人不能,他们都在说你贪慕虚荣,向太子行魅惑之事,幸好太子不是寻常人等,能任由你摆控。你跳河之事更是落人口实,遭人非议。”

    她目光狠狠盯着雨悦,咬牙切齿道,“因你不知廉耻,我已半年不敢光明正大出府,此趟若非婚事在即,想见上常公子一面,我怎会前来这招人口舌之处?林雨悦,我求你,你以后做任何事之前,多考虑考虑林府的名声!”

    语气一顿,似乎才想起一事,她突然露出心如死灰的表情,目露惊异,“方才我又听见有女子指着你,在私议着就是兀那女子勾引昭王”

    雨悦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司马昀所说的好自为之便是此意。

    紫千盯着雨悦,丝毫不放过她面上的一丝情绪,观她神态,心有预感那些女子所说是事实无疑。

    预料到这点,紫千仿佛得知了一件惨绝人寰之事,她绝望得从坐席上跌落,随后目眦欲裂怒视着林雨悦,“我早该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林雨悦,真是好计谋。可惜你忘了,那昭王可不像太子志在江山,像你这样的人惹上他,不仅会徒劳无功,而且整个通城的女子都不会让你好过!”

    宣泄完,她又忍不住嚎啕,“完了,完了,全完了,今生摊上你这种自私自利不自量力的,我完了,林府也要完了!”

    话毕,林紫千捂脸痛哭。

    雨悦静静地听完她说的话,心里久久不能平复,听林紫千话中之意,她以前竟然是个心思深沉之人,而且还费尽心思勾引过太子,所以她爹是因为以前的事,才投鼠忌器,不让她与王公子弟来往,就是怕她再重蹈覆辙,可她偏偏今日又与昭王在众人面前这般拉扯,此番她便是再跳进香河也洗不清那臭名昭著的声名了。

    从正月初一去梦园回来后,雨悦便整日闷在房中。

    下人不明其由,只当这四娘子要洗心革面,收心养性了。

    林正听了林紫千说了那日的事,也好好地反省着他过往对于雨悦的纵容宠溺,才连累了紫千的名声。

    但是紫千的婚事在即,对方都未因此事提出退婚,如果女方贸然退婚,不仅连累紫千的婚事,还会让林府名誉扫地,虽然林府名誉本来就被林雨悦折腾得十分不堪了。

    而且提出退婚苏氏也是不肯,这男子三妻四妾是寻常事,紫千嫁过去是正妻就应该拿出正妻的度量,以后才能撑起一家之主的担当。

    经此一事,紫千看清楚了常公子真实为人,自是想要退婚,只是她担心的是林府声名狼藉,日后会影响哥哥们的前程。

    想到哥哥,自然又想到母亲,母亲自入林府就相夫教子,端庄贤淑,上至长辈下及下人们都赞不绝口,一直与父亲伉俪情深,父亲也未纳妾,可这一情形直到十五年前戛然而止。

    父亲十五年前奉旨与钦差到江南治理水患,那时林紫千才出生没多久,听闻父亲期间认识了一个江南女子,那女子怀上了林雨悦,水患治理结束后,她已怀胎九月有余,父亲便等她生产,许是苍天有眼,那女子生下林雨悦就撒手人寰了。

    彼时一切母亲都被蒙在鼓里,直到父亲抱回林雨悦,方知那两人之间的事。

    母亲没有大吵大闹,只是消沉了整整半年,不问世事,潜心礼佛,以示她的委屈,岂知家中长辈借主母不力,要为父亲纳妾。

    父亲不知是否心有愧疚,执意拒绝,但无论母亲如何追问那女子的身世,父亲都绝口不提。

    若非两位哥哥有一回在池边玩耍跌落,差点没命,母亲怕是这辈子都会心如死灰。

    半年后,母亲为了孩子们重新振作,不过从此与父亲的关系若即若离。

    父亲也肆无忌惮将所有宠爱都给了林雨悦,所以才有了林雨悦今日那脱缰野马无人能管束的性情。

    大越女子特别是名门贵女都能识字,却推崇女子无才是德,偏偏林雨悦喜欢与男子凑在一起谈论诗词阔论,父亲也不加以阻止。

    大越第一才女的名号看起来是赞扬林雨悦有文采,但真正高看这一名号的人特别是男子又有几个。

    亏这林雨悦失忆之前,还得意地以为这名号为林府争了光。

    旁人都能看清的事情,为何父亲如尘沙蒙蔽了双眼一般。

    这还不止,林雨悦心比天高,竟存有攀龙附凤的心志,恬不知耻勾搭当时还是嵘王的司马契,还为他作情诗,如此败坏林府名声的人父亲为何不理不管?她跳香河那日为何不就这样死去?现今招惹上昭王,林府怕是又要有大灾了。

    只要林雨悦活着一天,林府就注定不安分,母亲哥哥也会被连累

    正月十一,还有九日便是林紫千出嫁的日子了,正月里,朝中大臣难得有长假,很多亲事都凑在正月办。

    这日从常府传来消息,蓝崖城已被胤王以铁血手腕收复,但因前任知府早被蛮人杀害,她的未婚夫被任为新蓝崖城知府。

    这对刚弱冠的男儿而言,绝对属于高职,但对看得清情势的人来说,却不一般。

    蓝崖城刚经历惊心动魄的战役,内有民心不稳,外有隐患未消,此番上任焉知福祸。

    林紫千仔细打听了,这一切的竟是常寺丞自荐其儿得来的结果。

    撇开常寺丞的目的不说,皇帝知道他的儿子婚事在即,便允了成亲后再出发蓝崖。也就是说林紫千婚后便要与常公子一起去往蓝崖城。

    听闻这一消息后,紫千无比失落地跌坐在宽椅上,本以为嫁于常寺丞之子,同在京城便能照应林府,岂知要去蓝崖这种边境之地,而且不知归期。

    想到这,她不禁泪流两行。

    看得一旁劝慰的苏氏也跟着落泪。

    母女二人简直像是即将要面对生离死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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